第四十章 闪击荆南
初冬的江汉大地，静谧祥和，湿冷的雾气驱赶着所有在外面闲逛的野人。
一支大军沿着长江正溯游而上，将冬日的冷寂彻底打破。
“东子，你看，情况有点不正常。”
“斐叔，什么事呢？”
一老一少，趴在满地露水的半山上，手上握着刚刚摘的柿子，眺望着远处的田野。
“这大冬天的，怎么这么多兵马，这是往哪里走啊。”
“往西去了，难道是去湘楚之地，这武昌军去年不是去过了一次吗，而且都打下来了？”李煜的武昌军，这次是水路并进，没有像上次一样都是载舟而上。
缘由嘛，那自然是船只不够了，李煜这次是出奇兵，所以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四处征船，而鄂州能用的船，一大半也都负责后期运输和水面战斗了。
“叔，会不会去打江陵了？”
“江陵，不会不会，朝廷和南平王一向和睦，我从来就没见过他们打过仗。”略显老态的斐叔连连摇头，他在这里生活里几十年，从来就没遇见过朝廷跟南平王的冲突。
“那，这武昌军去哪呢？”小毛头子对远处整齐高傲的武昌军很是羡慕，趴在山坡上的他很想冲出去看看，“听说武昌军的伙食粮饷很不错？”
“嘿，东子，别瞎想，当兵哪有什么好的，刀山火海滚来滚去，有今天没明天的。”斐叔一口气打断了东子的话。
“哦——”
……
“殿下，大军前锋再往东，就要进入荆南地界了。”老军候陈茂从骑兵手中接过了信报，匆匆读完，然后向着李煜禀报。
“南平那边也发现了吧。”李煜虽然是打得突袭战，但他可不指望打到江陵城下敌人还不知。
这是五代十国时期，不是二次大战，军队的行军速度总是有限的，即使是骑兵部队。
但是，进攻方的行动有限，防守方的集结其实也是受限的，不利的地方大家都是均等的。李煜的闪击，只要能够在对方大军集结完成之前奏效就行了。
“估计是的。”陈茂点了点头。
“王弘毅，你的锐探有什么消息吗？”李煜看向了旁边的王弘毅。
“殿下，目前还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那就继续行军吧。”
二万五千人的主力军，其中两万人从鄂州跨过长江后，走陆野直击江陵，还有五千人走水路押运物资，与唐才的五千兵马相互配合，稳定后勤，封锁江面。
同时，王弘毅的暗探也紧急将密令送到了张淼和王横手中，湘楚一万人立即集结到了朗州，然后经澧州，从南路跨过边界直接扑向江陵南岸。
整个长江两岸，旌旗飞扬，声势喧天。
……
江陵城，南平王宫！
“加急加急情报！”王宫大道前，一匹骏马飞奔地冲进了宫门，骑将身上挂着的红旗，意味着有着极为重要的信报。
“东边唐军来袭。”宫内，南平王高保融大惊失色。
“可是谎报军情？”高保融佯怒道。
“不敢啊王上，这是李大人的印章。”骑将喘着气递了出来。
看着前方亲信的印章，高保融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了，信是真的，印章也是真的，看来大事不妙！
只是南平和大唐两家修好这么多年，大唐怎么突然来跟他过不去呢。”
“继续探！”
“来人，快请诸位大臣速上宫内。”
就在高保融急急忙忙地跟着文臣武将商量着的时候，靠近江陵的烽火台已经涌起了冲天的狼烟。
“狼烟！”
“敌人来犯？”
江陵城内的商贾市民，见到如此，一时间，心中都涌起了一阵恐慌。
流言立即原地自起。
“让开，让开。”一驾快骑又在急匆匆地向着王宫而去。
“两拨了。”酒楼内，老茶客皱着眉头，跟着茶友说道。
“快，走，岑兄，咱们赶紧回去，这怕是要打战了。”
“走，事不宜迟。”
“岑兄保重。”两人在酒楼相互抱拳。五代十国的人们，即使长于和平，也不会对战争失去警惕。
大街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王宫内也喧嚣不已。
“王上，已经确定，来犯之敌是大唐武昌军！”
“武昌军，就是那个李从嘉的武昌军？”南平王高保融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今年这李六皇子刚刚平定湖南，怎么又来跟他过不去。
“王上，前方的官员已近确定了，敌军打的旗帜就是大唐武昌军。”
“这李璟真是好胃口，吃了湘楚，又要吃我们荆南。”一位老臣冷哼了一声，“他真以为我们荆南是楚国那群马夫吗？”
现在南平君臣并不知道，这次攻伐南平只是李煜的自作主张。
而也正是这样，李煜没有经得金陵同意擅自出兵，所以南平君臣一点消息都没有。要知道南唐朝廷内，各国的细作潜伏了可不少，诸多大臣也不是铮铮铁骨之辈，甚至有些贰臣正在共事二主。
“当年闽国把李璟打得灰头土脸，今天我们也要让他李璟知道知道！”荆南老将郑景然愤愤地站了出来，他其实李璟其实有些不屑一顾。
“老将军，还是要慎重，这武昌军李从嘉也非寻常人，毕竟能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多少有些本事。”
“区区黄毛小子而已，世人都知道力挽狂澜的是刘仁瞻，况且马楚那群废柴，换了谁去也都搞得定。”
朝堂喧腾之后，荆南老将郑景然被任命为了全军主将。
……
“现在第一件事就是把各地驻军调回江陵。”老将军守城，怎么如何都是很稳。拿到高保融给的帅印后，就立即调动起全局。
全力守江陵，守得住江陵基本盘，其它州县都是一时的得与失。
只是李煜难能给他打这个算盘。
“禀告大将军，南岸急报。”狼烟未灭，江陵南边又传来了急报。
郑景然心里闪过一些不好的猜测。
“大将军，有什么消息。”旁边的副将贴着问道。
郑景然默默无言，皱着眉头。
“你自己看。”说着，将信报递给了旁边的副将。
“大批武昌军出现在南岸？”副将的神色也很不好。
“敌人是有备而来啊，立即命令水师，严密注意南岸敌军的动向。”南平国还有一支弱小的水师，在长江上巡察。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江陵城不准进不准出！”
“得令！”
……
南路大军自朗州出发，一路长袭到江陵城的江对岸。
“我们在这里筹集一些船只，另外等一下岳州来的水师。”张淼和王横在军帐中商量着渡江事宜。
“按照计划，直接在江陵城西三十里渡江。”赵淼在地图上用手划出了一道弧线，“从后包抄，最主要的是切断敌人的向西通路，吸引敌军注意。”
“好！”
两个人很默契，这次南路偏师，以张淼为主帅，王横为副帅。
赵淼大军南据江岸，给北岸的江陵城最先带来压力。
“大将军，王上刚刚派人过来问询。”
“什么事情，南岸敌军的事吗？”
“是的，王上问怎么对付。”
“还能怎样，以不变应万变，坚守即可。还有，你回禀一下，请王上立即求援大周，晚了恐怕就派不出去了。”
“要快点。”郑景然又强调了一遍。
“对了，告诉王上，这支偏师最多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罢了，不必担忧。”
当然，郑景然心中也还有很多忧虑，例如这支偏师在哪里渡江？若是在江陵西边渡江，那么水师就要分兵，弱小的水师将会再次削弱，甚至说已经到了没有一战之力。
而如果不分兵，呵呵。
郑景然走出帅帐，看向了东面，那里长江宽阔，敌人的水师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传令兵。”
“到。”
“立即传我命令，告诉水师，战船立即返回到南门水师大营。”
其实南平国的水师大营根本谈不上大，差不多比鄂州的水师营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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