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思难测
袁呈仪很不自然地僵了阵，为防云泷看出异常，她扯了扯嘴角，拔高声音，道：“你是怕本殿下毒？本殿行事光明正大，根本不屑给你下毒！”
反正有什么问题，也不是我下的，本来就没说谎！袁呈仪内心暗暗补了句。
“呵”云泷不屑地冷笑。
或许是做贼心虚的原因，袁呈仪意外地没有炸起来，反而刁蛮地说道：“你是不是不敢喝。”
话才说了一半，云泷当着她的面，将杯子移至唇边，杯沿贴着薄唇，清冽甘酒缓缓滑入口腔，一滴不剩。
袁呈仪眉梢意外地一挑，随即而来是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好一阵子才抑制住内心的喜悦，莹唇轻抿。
云泷素白柔荑翻转，将杯子倒了个头，没有一滴落下。
“如何？”
“本殿祝你此行顺利。”袁呈仪愉悦地将自己那杯酒喝下。
那“顺利”二字并非她真意，总能听得出那二字别有味道。
不过，云泷不指望袁呈仪会真心为她送别。
“还有何事？”云泷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呈仪。
袁呈仪也不介意云泷的冷脸，高傲地扬起下巴，“走！”
云泷勒马后退，赶马的人驱使马匹拉着车停到了边上，让出大道。
停下的军队再次缓缓前行。
那杯酒有问题，云泷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不用猜，那在她体内沉睡已久的蛊王在她拿着酒嗅地时候，就兴奋地告诉她，里面有个幼蛊。
然而，清冽的酒水中，根本没有异物。
浓烈的酒香掩盖下，云泷没闻出其他药物的味道。
虽然她没有钻研过医术，为了不使自己不小心中招，多多少少掌握了点辨药的本领。
无奈，这杯酒被她看出花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虽说有些蛊生存环境很娇贵，不会与其他毒物共存，不过，要是不巧碰上了相适应毒物和蛊，刚好又都在这杯酒中
有蛊王在，云泷一点也不怕酒杯里的蛊，无论是什么蛊，都不可能在她体内存活。而且，蛊王那跃跃欲试的语气，分明是很想把那蛊吞噬了。
这不靠谱的蛊王估计盯着那幼蛊大餐，懒得去考虑杯中酒有没其他毒，云泷不打算指望这家伙了。
酒水沿着她的食指逼出，悄无声息落在瓷瓶内，封好。
若是酒中真有什么毒，这么做未必能把毒逼出。
云泷摸出容霖给她的装着解毒丸的玉瓶，取出解毒丸服下，而后看着玉瓶发呆。
容霖特意为她炼制的解毒丸能解万毒，有些毒即便不能解，也能减弱毒性。
服用解毒丸，只是以防万一，不过，她看到那玉瓶，又想到了容霖，一时间，有些压抑。
察觉到有人靠近，云泷收回那一阵子的惆怅，不急不慢将那玉瓶收回怀中。
“元帅，您可有事？”说话的是个大胡子大汉，他驾着爱驹跟在云泷身侧，压低声音询问道。
他是从三品安远将军莫谨诚，此次出征，元崇帝为她点的副官之一，是莫家的人，也是她的“盟友”。
“无事。”云泷淡淡地应道，视线落在前方。
似乎袁呈仪来送践行酒之事都不存在，丝毫不受影响。
“可是，那杯酒”莫谨诚将声音压得更低。
虽然老祖宗吩咐过他助她，可他除了是莫家子弟，现在名面上还是元崇帝的爱将，有些不该说的，只能模棱两可。
他虽然没明说，意思却很明确，袁呈送践行酒，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而且，极有可能是元崇帝的手笔。
“不必多说。”云泷挥手示意他回去。
莫谨诚果然没有多说，令爱驹放慢了速度，回到后方队伍。
云泷轻轻呵出一口气。
是啊，不只是她，旁人都能看得出袁呈仪给的那杯酒有问题，那元崇帝此举有何意？
依她的脾气，如果不是蛊王事先说过，酒中有蛊，她是万万不敢喝下那杯酒的。如果不喝那杯酒，袁呈仪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还会说她对皇室不敬。
然而，那些假设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桀骜不驯，不敬皇室，不是一天两天了。
元崇帝的套路，真的是越来越深了。
哒哒哒，马蹄声富有节奏地落下，划开清晨的寂寞。
不消多时，云泷就看到了连绵一片的人影。
听到人声，守在外围的士兵当即转身，严正以待。
云泷审视挺直腰板，面容坚毅的士兵，心中略微颔首，好歹元崇帝没在给她的士兵中动手脚。
云泷亮出帅符，士兵们当即单膝下跪行礼，高声大喊：“拜见元帅！”
听到动静，本来玩闹或是聊天的士兵们赶紧整队。
“起身。”云泷下马，穿过整齐的军队，身上释放的威压使得众人心脏发紧，忍住左右看同伴的冲动。
毕竟不是亲自训练的军队，云泷一上来就给予威慑，即便有轻慢之心的人在此时也不敢乱想。
云泷走过后，身后的人更是绷紧神经，站姿比以往更为标准。
队伍很长，云泷步伐迈得很缓，走了很久才到退伍前。
“师父”王堇翻身下马，打了个招呼。
云泷颔首，表示知道，没有多注意她那徒弟。
却不知，她徒弟正目含欣赏，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身英气十足的盔甲，走动时却不见笨重，黑靴踏过之地，只留一道浅印。墨发束成一束，冠以银冠，马尾般的墨发随着她走动，小幅度波动。
威压之下，修为不深的士兵们只能看到她英挺的背影，以及随她走动飘摇的，鲜红的披风。
“众将士们，尔等可知，我们为何出征？”云泷一字一句说出口，很平缓，听不出情感，声音也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内。
有些士兵微愣，不知该如何说。
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队伍中响起，“驱除方贼，复我河山！”
八个字，铿锵有力，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在高声呐喊，“驱除方贼，复我河山！”
枝上的白雪都被震天呐喊，惊得掉落在地，使得附近高木像是被扒了衣裳那般，无叶无雪作衣来遮羞。
云泷抬手示意，能看到她手势的人，全都闭嘴，渐渐的，所有人都不再开口，又恢复了寂静。
“本帅便不多说废话，早日行军，早日解救边关百姓。”云泷声音还是没有多少情绪。
“昭勇将军孙立忠，领一队斥候，领七军行兵在前。本帅便与一至五军护辎重，其余人等在后。”
话落，一人便等不及冒出头，“元帅，此安排恐怕不妥吧，况且，元帅尚未和军师商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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