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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长桥卧波,水榭亭台


星月,璀璨闪烁,烂漫天穹。群山,逶迤连绵,苍茫葱郁。

        如水月下,遍野红枫,斑驳摇曳,抚得这静谧之夜寂寞而又哀凉。

        天翊一行人停伫于岩岩峭壁之上,举目而望,唯余皎月独轮,从岚烟缥缈中徐徐穿梭。

        东方阁众离开了,但天翊的神情却无丝毫松懈,就如闫帅所,这一场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这时,那一直枕斧而睡的史大彪,突地醒转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大梦初醒道:“雨木之域,林暗草深,风劲弓藏,危机四伏。”

        话之际,其身已扶正,貂也于此时睁开了迷萌大眼,直作一抹流光扎入千叶怀中。

        天翊等人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史大彪,其言无差,早在离开天桑城西行之际,天翊便已预料到了此行凶险。

        戏子与闫帅互视一看,皆可见彼此眼中深藏的意蕴。

        戏子笑了笑,挽袖轻挥,呓喃道:“一曲离殇,唱不出朱颜难断。一脉情思,望不穿秋水天长。如花美眷,不逾似水流年,人生只如初见。”

        闫帅回之一笑,言道:“你我确如初见,但可惜的是,你是戏子,而我也不是美眷。”

        戏子未做回应,反是朝着天翊望去。

        承接到戏子这般眼神,天翊从容道:“云飞雾起,变幻多端,只道莫测。借道西寻,远近朦胧,我心独定。”

        听得三人对话之言,千钰等人皆一副不知所措模样,他们的莫名,源于天翊等人那看似不着边际的言语。

        戏子不再做声,回袖身定,视线直朝着高悬长天的孤月望去。

        这一刻,月凝似水,影如墨,四野长空突有琴瑟之音响起。

        .....

        初音起,琴轻悠,瑟微闲,轻慢而舒缓,若如脚步之声,由近到远,踏上征途。

        弦音渐变,由慢到快,律声紧张而又神秘,阵阵频催,萧杀气氛突地弥漫全场。

        扫弦而动,音以宏亮,一处浩淼无垠的⊕⊕⊕⊕,m..c≤om古战场赫显而出,那里凄肃,那里悲凉。

        指,重勾,声烈。

        硝烟起,剑锋出,古战场上厮杀震天,号角齐鸣,热血悲壮,跌宕起伏。

        指顿,弦停,声回。

        暴风骤敛,剑锋寒凉,悲歌四面,有人站着,有人倒下。

        站着的人,成王封圣,倒下的人,埋骨幽野。一曲终了,悲壮豪迈,奔放激昂,颤动人心。

        这不是离殇之曲,但拨弦之人却是曲离殇,此刻,不远处的山峦之巅,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站着的人,未绾未系的三千青丝,随风飘舞,落得个不羁与洒脱,正是秦万里。

        秦万里的身旁,一黑袍老者盘膝在地,在他的两膝之上,置有一拨弦之器,适才的舒缓而又激昂的琴瑟之音便是出手他手,而他,正是荒殿大长老,曲离殇。

        曲离殇道:“没想到不忘等人的魅力这么大,竟惹得那般多高手共赴雨木之域。”

        秦万里道:“不忘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曲长老与戏长老不会也是为了那些东西而来的吧?”

        曲离殇道:“万里,于我而言,能抚一曲离殇便已万幸,于戏子而言,能演一出好戏便道足够。你我们还有他求吗?”

        秦万里道:“你们没有,可荒殿的那位应该有。”

        曲离殇道:“这般来,你是不相信我与戏子,还是不相信荒殿那位?”

        秦万里没有开口,他只是抬眼朝着远方望去,那个方向,有天翊等人所在的岩崖峭壁。

        曲离殇道:“万里,荒殿的那位对不忘很感兴趣,但他感兴趣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物。”

        他的话语已经直接或间接地承认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同秦万里的猜测如出一辙。

        秦万里道:“曲长老,不忘他们我护定了,谁要想伤害他们,得先从我秦万里的尸身上踩过去。”

        曲离殇悠悠笑了笑,他之两手自那拨弦之器上微微抬起,笑意尚存,人与琴瑟却已隐匿无踪。

        ......

        与此同时,山之巅,一处上矗星斗之地,一名身着璀蓝星袍的男子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那里,层云低矮而又苍茫,缓逐烟波起,如妒柳绵飘,那里,红枫遍野,叶随风动,簌簌之音平添了些寂寥。

        男子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流眸顾盻,碧山迟暮,暗云九重,正是水星魂。

        此刻在水星魂的身边,还伫立着三人。

        水星魂的嘴角噙着一抹的微笑,一抹淡薄如云的微笑,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沉寂之际,水幽魄道:“星魂,事情的发展似乎远超我们的预料,那浓妆艳抹之人与那持金枪的男人,似乎来头不。”

        水星魂了头,言道:“他们的来头确实不,但尚且还在我的预料之内。”

        水幽魄眉宇一凝,连带着一旁的水阴傀与水凕儡也作疑惑状。

        水凕儡道:“星魂,你可有把握取胜东方木逸?”

        水星魂摇了摇头,言道:“他进阶虚实镜已有些年头,一身实力深不可测,我不及他。”

        水阴傀道:“东方木逸,很强,但他却败了。”

        水星魂道:“有时候,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谎话真假难辨,表象代表不了什么。曳于晴空的云,难道真的就是云吗?”

        水幽魄三人神带异色地凝视着水星魂,他们不知水星魂为何这般笃定与自信,他们知道的是,水星魂欺骗了他们,偏又欺骗的如此真实。

        水星魂侧身看了看三人,颊面有谜笑浮掠,心道:“有那人在不忘身边,一切便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言落,水星魂的身影渐趋虚幻,衣飘襟舞下,一道蓝芒横贯而出,三两时息,蓝芒便隐没在星月飞渡之下。

        水幽魄三人迟定片刻,身影也做掩隐不存。

        不多时,影收天宇,光灭太虚,无数氤氲直演作漫天光,飘摇而落。

        ......

        于此之际,一处山涧深谷中,急湍洄溪,水落如雪。

        缘溪而外,回湍而出一处深不见底的水潭,水潭边,有松石奇古,杂以名花。

        此时,有一黑影伫立在一怪石之上,他顺着深谷峡缝遥遥而望,入眼之触,可风,可月,可岩崖峭壁。

        黑影微微一笑:“没想到一个的不忘,竟是招引来了这般多豪势,他的身上到底得有多大的秘密才能做到?”

        着,那缭绕在其身子周围的黑雾渐渐消散,继而露出一相貌俊秀的男子来,正是玄冥双刹之一的冥刹。

        冥刹再自顾道:“玄刹,你的身份已经被东方木逸所识破,他为何不当面拆穿你呢?”

        一念及此,冥刹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更盛一分,也更阴郁了一分,他嘴角微掀,似笑非笑道:“还真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呢!”

        ......

        同一时间,一处苍山之腰上,有水帘成幕,有峭石探空。

        月影拂斑驳,一名白衣女子独立而望,近可看水映,远可观峰影。

        女子道:“原以为那不忘的身上只有五行封天印,可依眼下这情形来看,他身上所拥有的东西,似乎远远超出了我预料呢!”

        她妩媚一笑,笑得意韵连连,道:“荒殿之人要护不忘,北冥阁、东方阁、玄冥谷要对付不忘,难不成这不忘乃是风澜巨变的导引不成?”

        女子沉思片刻,再道:“我答应过她,不会再追杀不忘。但这一出好戏,若是只当一个看客的话,着实让人遗憾。”

        着,她的身子渐变虚无,不消多时,月下空山,再无一影残留。

        女子离开后不久,她本所在的那一片水帘之下,突有两道人影自飘落的水花中凝显出来,两人看不出具貌,身影皆被晶莹的水花所覆盖。

        一影道:“没想到九幽教与玄冥谷也参与了进来,就凭他们,难道也想来分一杯羹不成?”

        另一影回应道:“他们道统不正,何以分一杯羹?况且阁主他老人家对此事格外上心,甚至动用冥部之力,可见那个叫不忘的子身上,定潜藏着什么惊天之秘。”

        一影道:“惊天之秘?你觉得能让阁主动心的人或物,还有什么隐秘可言吗?”

        另一影不再作应,那流展于唇间的水线,昭然着他的笑意,也揭示了他的回答。

        紧随着,两影重归在水帘之中,流水掩落,去影无踪。

        这一刻,雨木之域的夜月显得很寂静,但在这一份寂静的背后,却暗藏着喧嚣。

        千钰等人对此并无察觉,但天翊却很清楚,非但如此,戏子与闫帅两人也做心知肚明。

        此时,天翊等人并没有着急前行,经由之前一战,他们体内的元力消耗殆尽,长路漫漫,若无力,何以为继?

        他们休憩在那一处岩崖峭壁上,利用各种丹药恢复己身元力。

        这期间,闫帅与戏子不时便会朝着天翊身旁的轩看去,他们的眼神带着一种意味难明的神色,直看得轩耽惊受怕。

        家伙紧紧攥着天翊的衣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见着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闫帅道:“轩,过来帅哥哥这边,让帅哥哥抱一抱!”

        他对着轩敞开怀抱,一脸慈态地笑着。

        闻言,轩连连摇头,他拒绝了闫帅的好意。

        戏子道:“轩,要不戏子哥哥给你唱一曲儿你听听?你这样的孩子,总归是要在美妙的音曲下方才能安稳入睡。”

        轩拽了拽天翊的衣角,神色中的惧意更加泛滥了一分。

        听得闫帅与戏子这般言辞,众人只道是两人在故意挑逗轩,倒也未作别想,倒是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天翊,心下突有些不安滋生。

        早在此之前,辰南子便叮嘱过他,让其心闫帅、戏子以及轩,对于前两者,天翊已然用“投石问路”探知出了两人的一些底细。

        虽然天翊不明两者何以跟着自己,但从两者阻拦东方阁众的行举便能看出,至少在目前为止,闫帅与戏子算是“同道之人”。

        对于轩,天翊本无甚心机,但眼下他却不得不多了个心思,但细一回想,他又找不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一夜风平浪静而过,晨辉来临,万物批霞,眼幕之下的连绵红枫,宛若一片叠浪红海,乘风而波远。

        天翊等人在大青的携带的下,继续西行。

        伴随着天翊等人的位移,暗地里也有风波追随他们而去。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天翊一行人顺着枫林叶流而行,一日后,他们落至到了一处湖畔之地。

        湖中,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湖上,天容水色,云物俱鲜,长桥卧波,飞虹横济。

        湖泊四周,被崇山峻岭所围,显得幽静不已。

        无忆道:“老大,那拱于湖面之上的桥体可不像是天然形成。”

        武忘道:“白脸,这还用你吗?只是看上一眼便知,那桥是人为所建。”

        见得两人又作往日般“争锋相对”,千钰等人也只能摇头叹息不止。

        这一日行程下来,闫帅与戏子显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他们的缄默与阿布不一样,后者的沉默根植于心,而他们的沉默则源于心有思忖。

        此时,在见得眼前这一湖泊之景后,闫帅与戏子的神色都显得诧异起来。

        闫帅道:“雨木之域向来都是一处穷凶极恶之地,竟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落居?”

        武忘打趣道:“丑前辈,你不是对雨木之域一向都作了如指掌吗?难得还有你不通晓的地方。”

        闫帅突地一愣:“丑前辈?”

        武忘道:“怎么?前辈莫不是对自己长相很自信?”

        闫帅道:“武忘子,你若再这般称呼我,心我给你好看。”

        武忘正欲开口反驳,自那湖泊之上,突有一影缓缓行来。

        来人是一女子,她身着一袭青纱长裙,面色清雅而又傲冷,流盼以远,正凝视着天翊等人。

        她从桥上走来,姿色天然,青染的风景,桥如画,人亦如画。

        女子并未因天翊等人的警愕而有所触动,她的不惹芳尘,似乎与生俱来,那是一种清雅,一种傲冷的清雅。

        不消多时,女子已是走到了天翊等人的身前,她给人以纯净,青白分明,出淤而不染。

        这一刻,女子的目光落定在天翊身上,她看也没看其他人,言道:“不忘,我家姐姐邀你一叙。”

        语落,女子也不待天翊回答,转身即离,直留以人愕然不明。

        天翊顿了顿,继而同众人示意了一眼,便紧随那女子而去。

        见此一幕,千钰等人有些安定不住,停驻的脚步都显紊乱起来。

        闫帅与戏子互视一眼,皆可见彼此眼中疑虑,可还不待两人开口,那本紧伴在天翊身边的轩却是率先开口道:“我要跟大哥哥一起!”

        着,轩跑着追向天翊,然则还不待其身临至,那已踏上桥面的天翊与女子却是突作虚幻不存。

        与此同时,一道悠然的女声漾漾而起:“你们若是有那能耐走得过此桥,我可以考虑见你一面。”

        言语声尚还缭绕,那本消隐不存的长桥再次显露出来,它似一道卧波横切湖泊之上,原本清明的湖岸,此时突变得虚幻迷离,给人以烟波画桥之触。

        轩没有回头去看闫帅等人,所以并无人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郁。

        对于那警示之言,轩置若罔闻,他是轩,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他那不做停顿的脚步,预示着他或许不懂什么是能耐,又或者,他懂。

        见得轩飞奔而去的身影,千钰等人连连出声喝止,然则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惊骇至极,只见那本已落步于桥面之上的轩,其身影突地涣散不见。

        众人的惊愕尚未停息,轩的身子便在桥边显露出来,他本该在桥上,但此刻他却停留在桥外。

        轩顿了顿,他依旧没有转身,眼中微不可查地闪逝而过一抹愕然。

        下一刻,他转过身来,一脸茫然地朝着千钰等人看去:“我...我..怎么又回来了?”

        轩挠挠头,他看上去很懵懂,很无知,那样的天真,似乎只有用无邪来形容。

        紧随着,轩唯唯诺诺地再次转身,他提步以落,脚触及在桥面的一瞬间,其身影再如之前般消失不见。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桥头之上突泛起一阵空间涟漪,只听得一声轰鸣响起——“轰!砰!”

        继而便见得,一道娇弱的身影迎空倒卷出来,半空之上有鲜血喷洒,扬起好大一片血花。

        这人不作他别,正是轩,他倒摔在了千钰等人的身前,神情低靡,脸色苍白地可怕。

        落地的一瞬间,轩的哭痛声已是响起,直惊得千钰等人连连上前关切。

        见此一幕,元帅与戏子的眉头也作凝沉之状,两人看了看湖面之上的长桥,心下不知作何思量。

        于此之际,天翊在那女子的带领下,行过了长桥,来到了一处榭亭之地。

        此时,在那亭榭之中,有一名女子优雅地端坐着,此刻她正含笑凝望着他。

        女子就那样坐着,但却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遐想间,那女子就好似身处在花团锦簇中,受百花拥戴,总领群芳。

        姹紫嫣红之下,她害着一抹矜持,矜持中又带着一股华贵,仍凭百花烂漫,也遮不住其婀娜聘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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