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法跨越的沟壑

给父母打完电话后，叶煌想起这座城市里他也有熟人来着，按照常理，起码得报一声安好，况且那熟人有必要见上一面。

        不管赵离灵奇怪的眼神，他抿嘴寻思着号码，再度拨响了手机。

        “喂，忻鱼么，是我，叶煌。”接通了，叶煌将手机贴近耳侧，嘴角不禁缓缓扬起。他怀念着，忻鱼，全名周忻鱼，与他初中、高中皆在锦城同一所学校就读，十三岁相识相知，到后来相恋，记忆里没有大的起伏，好似一切都水到渠成。曾几何时，他认定他们会这样延续下去，高中毕业后，大学毕业，然后就找工作、买房子、结婚，组成美好的家庭，哪知会突然分手，接着更是发生匪夷所思之事，沟壑大到山穷水尽亦无法跨越。

        对面是短暂的寂静，然后如骤然而来的暴风雨：“叶煌···叶煌！你到哪儿去了！现在在哪？！消失那么久，发生了什么事，你呜呜······你在哪、在哪儿呀，快告诉我······”

        尖叫和哭音在耳边萦绕，原来她对他的关心竟不比父母对他的差，这有些出乎意料了，既然是在意，当初为何要提出分手？他不明白。当时正是为了这个‘不明白’，他才不远千里来寻她的。

        “冷静点儿，我没事。”叶煌重复着之前安慰父母的话语，平静的语调，让那边的女孩同样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在那边好好等着，不要乱走，我立马过来找你。”周忻鱼就在魔都，询问到他当前所在的具体地点，就飞速赶来，还不准他挂断手机。

        听得到对面急促的脚步声，和汽车引擎发动的声响，还夹杂着简短的对话，似有争执，内容大致为外面这个时候危险之类的警告，但都没阻止女孩前行的脚步。

        她的急切。

        她的激动。

        和不愿有丁点耽搁的心情---叶煌毫无遗落地感受到了，犹如炽热的火焰。感知到心意就行，他当即表明手机不是自己的，就挂掉通话，随即将之递给赵离灵。

        “手机还你，作为使用费，给你一个小小的礼物，你可以作死三次而不死。”他眨了下眼，和蔼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逗我玩是不是，我赵离灵在魔都······”赵离灵好心情耗尽，不爽起来，感觉自己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但话还未说完，一根修长的手指就点在了她的眉心之上，躲让不及。

        她全身一阵战栗，继而呆呆地站在原地，趁着这个空挡，对方已经将手机丢回了她的包里。

        “你可以走了。”眼前的少年语气柔和，却透着极度的冷漠疏离，犹如她这个风靡万千少男大叔的美丽少女，比脚底蟑螂好不到哪里去。

        赵离灵蓦然感觉自己极为不好受，委屈更为浓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儿，随时都有可能流淌出来。她是怎么了，情绪变得如此敏感，好似被莫名力量所支配的玩偶，不受自己控制似的。

        这还是那个勇敢无敌的摄影天才少女吗？

        不，绝不是！

        她双手抬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瞪着大大的眼睛，‘咔、咔、咔’，连续拍了数张照片，试图找回自信骄傲，以此来成功支配主场。然而透过相机拍下的照片，让她发现值得在意的东西，对方长相惊人的好看，无论身形和容颜，居然没有丝毫缺憾，即使身着普通的休闲装，一头本该格格不入的零散长发，也比那些以外表著称的明星模特精心妆容更甚数筹，尤其是气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表达。这样完美的形体外貌，和特殊的气场，她刚才一直盯着，怎么都没有发现，似乎只将之当作寻常者而已。

        太邪门了，今天哪有这么多古怪的事情发生。赵离灵却没多想，因为她又增加了一组能列为收藏的照片，喜悦冲淡了委屈与惊慌，心思开始活跃了起来。仿佛勘破了迷障，她放下相机，直接用眼睛来看他时，愈加真实，愈加有令人着迷的光辉笼罩。

        一个词来形容，完美无缺！

        “你来做我的模特吧。”她靠近，眼神热枕地望着等人的少年，心里暗道：这人她赵离灵要定了。只是看着，就有诸多绝佳的创意涌入脑海。

        “嗯？做你的模特，你是专门搞摄影的。我说美女，做你的模特不是不行，可我的身价很高哦，一般人请不起。”叶煌闲着也是闲着，见这个颇为与众不同的少女凑过来，眼睛发光地望着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感觉有趣，便与之围绕此话题进行交谈。

        赵离灵听到这，觉得有戏，急忙热切道：“一次十万如何？作品好的话，还有奖励，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亦不会用在不好的用途上，甚至有机会使你成为明星，站在光影交错的舞台上，得到无数羡慕的目光。”

        “条件倒也勉强，不过你刚才拍了我几张照片，那可不是白给你拍的，作为公民，享有肖像权，得先给钱证明诚意。”

        “这个······我这里只有不到一万的现金，你先收着，等会儿再取钱给你，每次十五万。”

        “好，我就先收着了。”

        白送，不要白不要，叶煌接过一叠现金就揣进了衣包。他现在回归了现世，决定遵循社会的规则，那么金钱是必须的，赚点儿外快未尝不可，何况家里没多少闲钱，自己还想去帝都上大学。

        接着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商量几句相关事宜，赵离灵便准备离开。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包里掏出方才给叶煌用过的手机，看了看屏幕显示的号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又从包里掏出另一部手机，细长圆润的手指滑动翻看。

        “你刚才打电话说的忻鱼，是不是叫周忻鱼？啊咧~，叶煌、叶煌，这个名字难怪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原来你没死，本以为周忻鱼的前男友是被那群家伙给绑走沉江了，如今看来倒是误会了他们，一群倒霉的孩子。”赵离灵以非常复杂的眼神，来回打量着他，然后极其犹豫。

        “算了，你给我当模特的事情暂缓，这个关头，周忻鱼惹不起，记得别向她提及我。”她将他用过的手机丢给他，转头就走，步履急迫。

        叶煌接着手机，若有所思，紧接着划开了接听选项。五分钟过后，他的面前停下一辆红色的跑车。

        “你真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车未停稳，车门就‘哐’地打开，里面扑出了一道人影。

        飞扬的衣裙，缭乱的发丝，带着泪痕的容颜如雨后清莲。

        他沉寂多年的心，悸动。

        她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清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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