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37】 这样的山

修行境界有登天梯一境，一步一登天，一步一重天。这外道院的登天体赛，想必取的便是其中之意。

        山势巍峨，山体陡峭，从山脚仰望，仿佛看不到尽头。

        然而，无论之于什么样的理由，总会有人想要攀爬上这座山。

        人生中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山，登上了一座还有另一座，永无尽头。不过，这样的山却又充满魔力，时刻吸引着那些乐此不疲的攀登者。恰如此刻，有人为了名，有人为了利，也有人为了其他目的，比如雪梧，他只是想要进那天机楼。

        其他人，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那宛如精灵般的紫衣少女，铃铛随风摇曳，清脆的铃声仿佛山涧的清泉，不断滴落，不断奏响。

        这样美丽的声音，也总会需要一个倾听者。

        外道院的一位副院长主持了这一次的登天体赛，他看起来真的很苍老，那脸上的皱纹如霜皮龙鳞，不过那双眼睛却是让雪梧多看了一眼，因为那里面，有种东西，叫希望。

        外道院常年积弱，这些长老也未必不时刻在想着办法振兴外道院吧。登天体赛，恰是一场最好的历练，谁能脱颖而出？可以相见的是，那最终登临绝巅的优胜者，会被外道院着重培养。

        尽管这些年来，登天体赛进行了一次又一次，而好苗子也甚少出现过。

        不过，人活着总得有希望不是吗？

        面前的山太高太大，高到无法仰望，大到不见其边，但又有什么关系呢？雪梧想着，这样的山，也许未来还会登临好多，所以，尽管听闻了这山上另有玄机，却也毫无畏惧。

        竹林内，帝一负手而立，英俊的脸上却是没有表情，他目光仿佛穿透人群，注视在那个让他也重视的少年身上，半晌后，他转身踏步离开。

        总是需要一个对手，时刻勉励着自己，他这么想着。

        大山巍峨，山上有风。

        这风料峭，刮在身上如冰雪刀锋，雪梧一步步拾阶而上，每落下一步，都仿佛重新走向崭新的世界。他目光中有惊讶，亦有不解。这样的高山，是灵宝？可这灵宝内的天气变幻却如此逼真。

        在他身后，有数人，在他身前，亦有数人。

        而无论是身前的还是身后的，他们看上去都那般费力，就像是在拼尽全力，走过一段人生，而后停留下来，悟所悟，感所感。雪梧没有停下，他一步步朝前走着，每一步迈的并不大，但却坚定有力，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

        很快，他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大山之下，有学员像是虔诚的教徒，尽管看不到山中情形，但虚空中有一面镜子，镜子上雾气变幻，化作一排排字迹，他们认得出，那是这些登天梯学员的名字。

        雪梧的名字像是透着一层薄薄的雾，不断变幻着，从中间一路往上很快占据了第一排第一个。

        一双双木然的眼神里，闪烁着一道道异芒，心头泛着疑惑，这个雪梧是谁？半晌后，有人惊呼一声，众人循声而望，那人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他是新学员，与帝一一起来的新学员。”

        帝一这两个字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般，所有的学员，无论是麻木的还是不曾绝灭内心希望的，眼神中都荡漾着一丝丝神采。那个少年，那个名唤帝一的少年，像是一个战神一样，打碎了他们心头不知何时树立起来的墙，第一次，他们第一次现，原来那墙如此脆弱。原来，生命中有些墙，可以如此轻易的打碎。

        一个叫做雪梧的少年，能够走到第一，也许他能夺魁？

        想到这里，他们心头那无形的墙，再度有了裂痕。

        有些墙，碎了一地却还会再次立起来，需要两次，甚至三次的重击。

        远处，阳冽和水月凛同样在看着虚空镜。

        “他若不是第一，我才会感到奇怪。”阳冽笑了笑。

        水月凛美目中异彩涟涟，想到雪梧，她又羞又恼，然而内心深处却并不否认对方的优秀。听到阳冽的话，傲娇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外道院。

        阳冽脸上的笑慵懒而随意，他目光似有所感，望向另一方向，那里，一名少年同时转身，踏步离开。他想了想，而后恍然，他记得，那少年叫苏肃。

        再次看了眼虚空镜上那云绕雾遮的名字，他目光中有着莫名的期待，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告诉那高山里面的雪梧，“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快了，很快了。”轻轻的声音随风而散，阳冽走向远方。

        外道院深处的殿内，同样有人在关注着。

        “帝一为何退出？”副院长声音很平淡，但是那双不怒自威的眼里却是有一丝丝冷芒。

        “他说，这样的山，他登了太多。”一位长老面露古怪，看着副院长，将帝一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这是什么答案？

        这样的山，已经登了太多？

        副院长沉默，这殿内所有人都一起沉默着。

        “那个少年，会登临山巅吗？”

        “也许会的。”这名长老眼中有喜悦，有期待。

        无论是帝一还是这少年，能得其一已是幸事，如今尽聚外道院，难不成外道院的辉煌就在这一代？这么想着的，有副院长，有这些长老，也许还有那些学员。

        但无论他们怎么想，雪梧依旧只是一步一步，登山。

        道阻且长的山有了新的变化，前面的山路不再平坦，有山石碎落滚滚而下，有泥浆奔腾若河，仅仅只是看着，那无形的恐怖气势已经笼罩了心头。

        这样的山，还要登上去吗？

        雪梧哑然，这样的答案早已存在心中，又何须彷徨？他一步踏出，进入泥流滚石中。

        一瞬间，雪梧浑身大震，这些泥石像是真实的，重重击打在身上，他闷哼一声，身体酿跄，但后面早已变成万丈深渊，他回望一眼，又毅然踏步。

        既无后路，再无迟疑。

        与此同时，一串铃铛声在身侧响起。他转身，恰是见到那紫衣少女也走到了这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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