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尽流年
不知不觉，时间一天天过去，医生惊奇地现老人的癌症竟然开始好转了，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又焕了生命的活力。
“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
后来，在女孩的陪伴下，他被转出了重症病房。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渐渐地已经可以开口讲话了，女孩每天都和他聊天消磨时间，喂他吃饭，照顾他的起居，直到他不再需要化疗，然后又陪他一起做康复训练。
每次聊天，女孩就像开了开了话匣子，天南海北地同老人讲她以前旅游的见闻，等她讲累了，就趴在老人床前，安详地入睡。此时，老人会轻拂着女孩的头，跟她讲起自己年轻时候参军、后来打工开公司以及和自己那死去的老伴谈恋爱时候的事情。讲着讲着，女孩就会慢慢地睡着，老人慈祥地望着她，眼中荡漾起幸福。
有时候，老人也会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陪着他这个快死的人，然而，女孩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终于，三个月后，老人出院了。
那之后，老人把她认作自己的女儿，希望用一个父亲的爱去报答她的陪伴，并用自己最后的积蓄为她买了一套安家的房子。
但是，女孩却没打算留下。
她说，她从小就是孤儿，特别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所以，她决定接下来继续去独自旅行，踏遍祖国的每个角落，直到寻找到自己的家乡。到时候，她会打电话回来，再请爸爸过来。
岁月悠悠，眨眼两年时光飘然而过。老人捏着飞往甘肃的机票，终于满怀思念地登上了民航客机，来赴这两年前的约定。
“老爸，你还记得，你住院的时候问我最多的问题吗？”
“记得，当然记得，”老先生哭着，泪水划过沧桑的脸，“那时我总是问你‘为什么要陪我’。”
小雅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帮他擦着酸涩的眼泪，自己的表情变的十分安然，就像得到了上天的恩赐一样。
“老爸，你相信有前世吗？”
她的眼神迷离，思绪悄然追寻时光而去。
······
“大家都做好准备，今晚随我一起到乱坟岗上去察看。”老道长站在众人面前说道。
三危山原来是一处道家圣地，当地的许多村民也笃信道教，经常到山上的道观敬奉香火。然而，最近几天，山上出了一宗怪事，山下村后的乱葬岗半夜总是被人挖了坟墓，有很多尸体丢失，村里的老人都说是有鬼作祟，于是想请山上的道人们前去捉鬼。
“我道家圣地下，竟然会有这等事情出现，不行，我们今晚就聚集人手，前去察看！”老道长一听此事立刻就下了命令。
其实这些道士整天学道论道，其实什么神鬼都没见过，更不会捉鬼。不过事情出了总要解决，晚解决不如早解决，反正他们人多，就是有鬼撑死也就是一个两个，一人一脚踩都能把它踩死。
然而，当他们纠结一大批人“夜袭”乱坟岗时，却现竟然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在吃那些死去的尸体！
“好恶心啊！”
“这孩子肯定不是什么祥物。”
“杀了她吧，没准是个老妖精呢，千万不能放走她！”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在决定小女孩的去留。她害怕地蜷缩着身体，在莹莹的火光中颤抖，不知道怎么办。
“安静！”
忽的，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老道长话了。
“我当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饿急了的孩子罢了，找个好心的人家收养她就行了。”
可是，却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做这件善事，无奈，老道长只好自己把她带回了道观。虽然下面的弟子有许多人反对，但到底还是碍于师长关系，也不敢当面说些什么。
于是这个小女孩就在道长那里住下了。一开始似乎还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她很爱吃肉，而且食量也很大，老道长只觉得是孩子饿太久了，况且吃了好多天的尸肉一下子改不过来，过一段时间就应该没事了。
可是，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女孩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候还会疯似的到处乱跑，用牙咬坏屋子的门和木椅。
终于有一天，看管的弟子飞奔跑来报告道长，说那女孩竟然下口咬伤了自己！说着他还撸起袖子给大家看，众人一瞧，果然是一个不小的牙印，深深的印痕还带着鲜血。
“我去瞧瞧！”老道长一拂衣袖，满面严肃地朝着后堂而去。
到了后堂，他却吩咐弟子在外面守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他进到房里一看，那小女孩果然像了疯病一样死命地咬着木桌的桌腿。她一见有人进来了，马上就飞扑过来。
老道长见状一把抱住小女孩，却觉这孩子不知何处来的好大力气，差点把他扑倒在地。
她伸着脖子，疯狂地往他的身体上够，想要咬上他一口。
“我明白了，你是一定要吃人肉吗。”
道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竟然撒开双手，抬起左臂送到她眼前。
“也罢，你是我收养来的，你要咬的话就咬我吧！”
刹那间，女孩猛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鲜血马上就从她口中渗了出来。
只见他一脸痛苦的表情，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不说，泪水却悄然自眼角间流下来。
就这样，两人不知这个动作相持了多久。渐渐地，老道长似乎感到手臂的疼痛减少了许多。
他抬眼一看，小女孩已然松开了紧咬的利口，伸出手去擦拭他的眼泪。
“爸爸，爸爸不哭，我以后再也不乱咬东西了，爸爸别哭······”
第二天，老道长不顾众弟子的反对和哀求，毅然带着小女孩下山还了俗。
后来，他带着女孩四海流浪，为了养活她，偷过鸡、杀过狼、甚至还刨过坟墓，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这个女孩，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劫。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已经嫁入了一个好人家，而老道长则成了风烛残年。
他病死的那天，是个风雨交加的漆夜，黑压压的天空笼罩着小镇子，雷霆与怒雨不停地咆哮，天昏地暗之中，好似要这个世界都要被吞噬。
“雅儿，我要走了，要去见老君了，以后不能够再陪你了。”老人说道，脸上满是死前的安详。
“不！爸爸，你不能死！你陪了我十几年，我不能没有你啊！”
她的泪水不住地狂涌，不尽地滴落在老人的手背上。
“别哭，雅儿，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总会来的，生老病死，没必要伤心的。你以后要和你夫君好好地过日子，生个健康的孩子，知道了吗？”
“嗯，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泣不成声的女孩最后也没能挽留住他的离去。
生为食人巨兽獓因转世的她，每一世都无法逃离自己的命运，早已尝遍了人间千般痛苦滋味。每世的她在想起前世的瞬间，脑海里都会被嘲笑、鄙夷和憎恨填满。然而在这一世，她却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被爱的滋味。
自那时，她便誓，以后的每一世，她都会找到他，不论贫富贵贱，永生永世地照顾他、报答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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