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欺天之罪

　　黄飞虎和魔家四将分别率三万将士分南北离开，子辛也带着二十多位诸侯和两位储侯率领剩余的四万大军开始进发。

　　在两位储侯的指引下，四万商军很快就来到了曾经属于他们的领地，只需要一眼子辛就肯定这就是一个陷阱。

　　被灭的两个诸侯领地处于同一个山坳之中，周围都是超过七十度的陡坡，人虽然能够上下却非常吃力，以两位储侯娇生惯养根本不可能做到。溪流从山上流出在山坳中聚成一条自西向东流淌的小河，并在山坳之外的三里处汇成一片湖泊，整个山坳只有东流的小河是唯一的出口，乃两个诸侯国共有，所有人想要离开都必须游泳或者乘船。

　　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却也是一个一旦被攻破就毫无逃生之路的地方，尤其是擅长在山林绝壁之间活动的犬戎军而言，这里就是他们熟悉的狩猎场，没有人能够逃脱他们的追杀。

　　如果不是山坳之中隐约传出的血腥味，以及湖泊之上几具顺河流飘出的老人的尸体，子辛甚至怀疑两位储侯根本就是姬昌属下假扮。

　　毫无逃生机会却偏偏逃出生天，只能是犬戎军有意为之，目标不是子辛就是十万商军。

　　但子辛却不认为戎刖或者姬昌只会简单的在三面山顶或是山林间埋伏大军，哪怕这里的山林环境很适合犬戎军的战斗。南征一战猊熋率领的莽兽军曾经从山林中突兀杀出造成南征军大量伤亡，子辛必然对此有所防范。若是姬昌没有全新的手段，又怎么配成为推翻大商的西周奠基人。

　　先一步地行前来探查敌情的张奎还没有回来，斥候也还在周围山林间活动尽可能的获得更加详尽的情报，子辛自不会让大军冒然进入。于是子辛命人将除了两位储侯之外的其他诸侯全部唤到跟前，也是时候该和他们算一算欺骗天子的帐了。

　　二十几位诸侯来到面前，子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寡人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将你们隐瞒的事情说出。”

　　“天子不去剿灭犬戎反而如此审问我等是为何意？哪怕天子身为天下共主，但无端猜忌我等忠心耿耿的诸侯也必使天下之人寒心。”其中一个年过四旬的诸侯挺身回道。

　　子辛认得他是之前自称为五侯的诸侯，据说是因为家族之人少有早夭却多活过五十而有此名，要知道在大商朝人的平均年龄可是不到三十岁，哪怕养尊处优的诸侯活到四十岁也算高龄，连续数代活过五十岁的可真不多见。当然子辛真正记住他的原因不是高龄，而是大部分时候和子辛对话的都是他，也就是说他是这二十多诸侯的代表。

　　“五侯的属地在何处，离此有多远？”子辛突然问道。

　　五侯一愣：“这和眼前的情况有关吗？”

　　子辛的嘴角爬上了一丝冷笑：“你们都说是属地距此不远，因恐惧犬戎将你们属地视为下一个目标才求援到天军，寡人想要确认一下罢了。”

　　“我等确有属地不在附近的，但犬戎肆虐西地，哪怕是临近大商中心，只要不能消灭犬戎的进军我等也难以心安，求天子尽快消灭入侵者何错之有？”五侯辩解道。

　　这是完全的谬论！

　　以犬戎的实力还不足以坐拥天下，不论是否与姬昌合谋，入侵的目的都只是财富。随着掠夺来的人口和物资越来越多，犬戎军将逐渐失去机动性，不得不退兵以保存成果。这就和后世熟知的少数民族每年入冬之前的举兵进犯中原是一个道理。

　　但身为天子却难和臣子辩驳这种道理，于是回到原本的问题：“五侯说了许多，怎么还是没有告诉寡人你的属地在何处。”

　　“据此往东南四百里左右！”这已是天子第二次询问，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蔑视天子威仪，五侯很清楚不能留给子辛丝毫借口。

　　子辛点了点头转向其他诸侯问道：“你们呢？”

　　五侯显然是领头之人，既然五侯率先坦白其他诸侯也各自说出属地所在，结果其中只有区区六人的属地在此附近，其余最近的都在百里开外，远的甚至超过千里。

　　“很好啊，虽然都来自西地，但相距甚远，倒真的不像事先串谋。只是本王有一点疑惑，犬戎入侵算不得绝密，但西伯侯或是其他被攻击的小诸侯应该只会把战报发于朝歌寡人处，尔等属地据此或数百里或上千里，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情报，又是为何这么巧的同时出现在寡人面前？”子辛平静的言语之下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要知道商朝毕竟是交通不方便消息相对闭塞的年代，犬戎的袭击又是消灭一个诸侯国所有的人口，老弱病残被杀，其余则被抓走，这种情况下消息怎么可能传得那么远。

　　“这……”五侯不知该如何回话。

　　诸侯的逼宫并不是百姓舆论无效之后的才突然发起的，老奸巨猾的姬昌其实早就将任务下达给亲信诸侯五侯，五侯也按照姬昌的嘱咐联络了十几个诸侯，其中六人在战区足有一半。

　　但五侯本身势力在诸侯之中属于中上，又是西伯侯姬昌的亲信之人，自然有许多小诸侯巴结，正巧有几个诸侯联觉拜访听闻是姬昌的事情立马请求一起，同时有另外几个诸侯从特殊渠道知晓了此事特意赶来只为巴结五侯和他背后的姬昌，于是人数一下子便达到了二十多。

　　以五侯的想法诸侯人数多一些更能起到逼宫的效果，便也没有拒绝，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破绽。

　　更重要的是五侯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子辛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难以回答。

　　“你是怎么得到犬戎入侵的消息？”子辛突然一指距离此地最远的诸侯问道。

　　“回天子，下侯是正巧前往拜访五侯，意外得知的消息。”被问的凉候还算镇定。

　　“很好，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寡人在此的？”子辛追问道。

　　“也是听五侯提及。”追问并不可怕，但子辛‘很好’的评价和嘴角的冷笑却让凉候心惊，回答的也愈加小心。

　　“非常好，凉候惧怕犬戎却不回属地布置防御反而来到前线却是为何？且既然知道寡人御驾亲征，凉候还多此一举跑来前线就是为了提醒寡人对手是犬戎不成？”

　　“这个……”

　　“不必这个那个了，来人，将五侯凉候这两个欺天之人拿下，等候发落！”子辛断喝道，身边军士第一时间上前制住了两位诸侯。其他诸侯一阵大乱，正想开口求情，却见天子冰冷的眼神扫视而至：“欺天之罪罪在不赦，谁敢给他们求情将视为同犯一并处置。”

　　“下侯有什么罪，天子竟如此对我！欲加之罪如何让天下人信服！”被士兵擒住双臂，五侯反而冷静了下来，开始大声喊冤。

　　“哼！不必喊冤，寡人处决你之前必然会给你给天下人一个答案。”子辛冷哼一声，“说吧，交代了背后的人寡人会考虑减轻你们的罪责。”

　　“哼，堂堂天下共主不仅无故捉拿忠心的诸侯，还想让我攀咬其他众臣不成？”五侯面露不懈，是对背后姬昌的信任，也是提醒同样被抓的凉候闭紧嘴巴。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本王就先将你压在军中，待本王替两位储侯报了仇并重建家园之力，亲自将你等压倒丰都城，在西地的二百诸侯审结你们的罪行，也让天下人看看欺天罪人的下场。来啊，将他们压下去分别关押，严禁串供，严禁探视。”眼下突破陷阱赢得胜利才是关键，子辛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们打嘴炮，但等到犬戎退兵之后，子辛有的是办法泡制他们。

　　重新转向其他诸侯，子辛依旧阴沉着脸：“大商设立东西南北四大伯候就是为了方便统领四方以及抵御外敌，尔等隶属于西伯侯之下，犬戎入侵尔等该请西伯侯出兵，西伯侯不敌之时自会向朝堂求援，如此层层递进范围规矩。若天下八百诸侯都似尔等这般随意跑到寡人面前，大商还要设立四大伯候为何？不若尔等联名上奏取消四大伯候？”

　　“下侯不敢！”哗啦啦剩余诸侯全都跪地叩首祈求原谅。

　　子辛的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容：“寡人也知道你等是受人挑唆，此次便既往不咎，倘若再有下次必将严惩不贷。”

　　“谢天子！”众诸侯忙道。

　　子辛可以抓住带头的五侯，也可以拿下属地在千里之外的凉候，却不可能把二十多个诸侯统统拿下。毕竟他们中大部分的属地其实都在犬戎攻击范围辐射之内，就连距此四百里外的五侯属地都有可能被攻击。所以子辛只能够抓一两个典型而放掉其他人，恩威并施。

　　同时子辛也真的佩服姬昌，若是五侯只找姬昌拟定的十几个诸侯，子辛哪怕是怀疑也无法逼他们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说到底还是五侯守密不紧以及太多人想要巴结姬昌所致。

　　诸侯退下之后不久，张奎终于从地下钻出，带回的情报却让子辛皱眉不已。

　　三面山林间都没有任何人埋伏。

　　回返的斥候证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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