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堕不堕胎？
身旁的任何人，都虚无成了树木花草一样的背景，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肩挺骨立，颀长修劲，安闲地走在她前面一步之处。&1t;/p>
她抬头看着他的后背，藏青蓝的昵大衣熨帖合身，袖口露出一寸浅蓝色衬衫，一颗精致的袖扣晶晶亮的。随着他脚步的更替，西裤膝弯处偶尔皱缬着，偶尔垂顺着。就连这些皱缬着的褶子，都是那样随意、好看。&1t;/p>
刘歌侧转了身，停住了步看她：“看够了没？”&1t;/p>
“没，没有。”刚说出口，宋小令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让戈林会误解为“她还没看够”。&1t;/p>
“走上来。”&1t;/p>
宋小令羞惭地往前慢慢多移了两步，走在他的身旁。&1t;/p>
路灯从树叶漏下来的光斑，一片片移过他们。地面上掉了些深深浅浅的梧桐黄叶子，踩上去“簌簌”地响，响在她的心里。&1t;/p>
那么近的双臂，衣服时不时地挨擦一下，也像她想像过的一样。她手背上的无数个毛孔，都像长出了一双小手，想去碰，想去抓，想去摸那件衬衫袖扣，还有那只手。&1t;/p>
就在这时，刘歌伸出了右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左手。&1t;/p>
不是十指相扣，是她的四指被握进了他的手心里。&1t;/p>
小令的手一僵，挣了挣。&1t;/p>
刘歌松开了手，没看她，也没解释什么，低头一笑。&1t;/p>
宋小令在他的笑意里看到了刘璃的影子，但是，这笑意没有刘璃的温柔，没有刘璃的纯真，而是暧昧并且……意味不明。她的心，紧缩了一下。&1t;/p>
她没有邀请刘歌上楼。回家后放下东西，急急冲到窗前，悄悄地躲在窗帘后面朝外张望，刘歌和他的白色车子都不见了。她站到窗前，看着那空荡荡的地方呆呆出神。&1t;/p>
毫无疑问，她真的是喜欢他。喜欢他的型，喜欢他侧脸硬朗的线条，喜欢他的衣着，甚至，喜欢他霸道地给她擦药，强硬地更换她的手机，在街边抬起她下巴看她的伤势，睿智而稳重地处理各种突小事，更喜欢他在那少妇面前那张狂得意的笑……&1t;/p>
但是，他，他阴晴不定，神情莫测，带着一种强硬的进攻性，不由分说地试图快攻陷她的心房。&1t;/p>
而她，还只是停留在远处朝他张望，抖抖索索地遮掩着自己的漏洞百出的防地，紧张地等待着小股突袭的骚扰，又抗拒着被全线攻陷的结局。&1t;/p>
听到门铃声响起，宋小令回过神来，打开门，见是郭宇扶着邢依珊回来了。&1t;/p>
邢依珊一进门就大喊：“太早了！我不要！我要把它打掉！”&1t;/p>
“啊呀珊珊啊珊珊，现在你年轻，生孩子不辛苦，你只要生下来就行。爸妈说了，你管生，他们管养，一点也不用你操心的。他们都退休了，就等着领孙子了，我妈都悄悄问过我几遍了呢。”郭宇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解，一边手脚利索地扶她坐在沙上，马上拿一个靠垫塞在她腰上，又坐下来，轻轻地给她揉腿。&1t;/p>
邢依珊一把扯开他的手，毫不留情面地喊道：“说得轻松！生孩子不痛吗？敢情痛的不是你噢！生孩子身材走形，我还只有24岁呢！不要不要！我不要！”她抓起身后的靠垫又朝郭宇打过去：“都怪你！你一哆嗦爽死了吧？麻烦事都留给我！有本事你自己养去！你不许告诉你爸妈！我明天就去做掉！”&1t;/p>
郭宇抬手躲闪着，一再陪笑：“好好好，都怪我好吧？啊呀你瞧你胡说的，小令看着呢。”&1t;/p>
宋小令倚在餐桌边，笑吟吟地看着好戏，等他们打闹够了，才拿过那袋苹果派递给邢依珊，一脸淡定地说：“怀孕了是吧？恭喜啊，喏，补补营养。养孩子嘛，是早了点。”&1t;/p>
邢依珊顿时气焰大涨：“看，小令你也觉得太早了是吧？我的大好年华才刚开始呢，可不能被这小东西给拖累了去！小令，你明天就陪我去搞掉。”&1t;/p>
宋小令笑着说：“我可没赞同你去打掉，怀孕影响身材，流产同样伤身啊。”&1t;/p>
邢依珊大叫：“宋小令你站哪边儿？！”&1t;/p>
郭宇顿时松了一口气：“对对对，年轻时怀孕容易，如果做了人流，万一造成习惯性流产，想再怀上可就难了，做人流很伤身体的啊！”&1t;/p>
可宋小令又悠哉游哉地语出惊人：“不过，如果你们都没作好准备，这孩子不要也罢，免得出来被你们这对不懂事的给坑了。就冲你爸妈说的叫你们只管生他们来养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把你们当家长看待，你们也根本就没具备为人父母的资质。”&1t;/p>
邢依珊与郭宇同时愣住。&1t;/p>
“难道不是吗？你们当生孩子就是生个苹果，成熟了摘下来就成？生不是难事，养才是一项艰巨的工程。既然想把孩子交给父母带，那他就不是你们的孩子，而是他们的孩子，你们这不是坑爹吗？哈哈哈！倒不如让他们养个三胎呢！你们高兴了就抱着玩玩，还不用负责任。”宋小令自己构思了一下处长婆婆怀孕的状态，郭宇有了个跟他孩子一样大的兄弟，笑得前俯后仰。&1t;/p>
邢依珊鼓着嘴朝宋小令扔了一个靠垫，“你敢开副市长和处长大人的玩笑，当心官二代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1t;/p>
郭宇也傻傻地笑，很憨厚地说：“我不说的，我不会说的。”&1t;/p>
宋小令也不管他们，拆开还热乎着的苹果派，招呼他们：“快来吃，我接了好多课，等下要备课，明天还要第一次给56个小和尚念经，都给我麻溜着点。”&1t;/p>
邢依珊垂头丧气地坐到饭桌前，拿起一个戳了戳另一个：“小令你今天去学校了啊，我例假没来，就去医院看看，果然中奖了，心思也不知在哪里，忘记问你的事了，怎么样了？录用你的吧？”&1t;/p>
宋小令把今天上课和分配课程、当班主任的事说了。郭宇拍胸脯说如果学校里的人欺负她，他就让他老子修理交通局的领导。&1t;/p>
宋小令以为是邢依珊找的学校，听郭宇的话，难道是他爸爸那一层关系介绍的？那交通局局长为什么反对她被录用？宋小令百思不得其解，她探询的眼光看向邢依珊。&1t;/p>
邢依珊一把拍下郭宇正拿起的一个苹果派，骂道：“别扯上你爸！免得你妈又找我谈话，好像我浪费了你家多大的官场资源似的！我自己找人介绍小令进去，我自己会照应好，不要他们管！”&1t;/p>
哦，是邢依珊找人介绍的，还好，能录用起码也有自己的能力因素在，但是，是谁反对录用她呢？&1t;/p>
吃好东西，邢依珊和郭宇去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开始一声高一声低地热闹磋商，夹杂着郭宇的呼痛声、求饶声。&1t;/p>
一个年轻的家庭，一朵刚开花的婚姻，只有自己磨合，才能走得长远，过得安稳。宋小令摇摇头，赶紧回房备课，写教案。&1t;/p>
十点多，宋小令洗了澡，用洗衣机洗好衣服，在阳台晾晒时，邢依珊打开房门走了过来，靠在阳台的玻璃窗前，郁郁地叫了一声：“小令。”&1t;/p>
小令往衣服上擦干了手，走到她身边，温柔地一笑，伸出手拉了她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轻柔地摸了摸，温和地问她：“珊珊，你用心想一想，到现在为止，你感觉到她了吗？你喜欢这种感觉吗？你觉得幸福和期待吗？”&1t;/p>
邢依珊任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手，隔着衣服抚摸着，过了好一会，才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感觉，想到过十个月，就会有一个小孩子从我身体里分出来，以后喊我妈妈，要我抱，要我陪她玩，我就……害怕，我，一点都没期待她来，我可能真的没作好准备。”&1t;/p>
宋小令叹了一口气说：“那你们本应该作好防护啊，到底是一条生命呢。”&1t;/p>
邢依珊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他，要试试，说没事的，谁想到安全期也不安全呢！”&1t;/p>
宋小令哈哈一笑：“你的土地太肥沃了。”&1t;/p>
邢依珊作势要拧她：“你这油嘴滑舌的，从前倒没看出来，一副小家碧玉的淑女相，原来皮囊里闷骚着呢！”&1t;/p>
宋小令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邢依珊放弃了在跆拳道黑带面前的搔弄姿，幽幽地说：“我跟郭宇商量好了，这事就咱们三个人知道，不告诉他爸妈和我爸妈，过段时间你正好放寒假了，你陪我去做掉吧。”&1t;/p>
宋小令本想一放假就回临浦市跟家人团聚，当然邢依珊的事更重要，她点了点头。&1t;/p>
第二天一早六点钟起来，宋小令烧好一锅血糯粥，蒸了馒头，备了几色小菜，自己吃过后，给邢依珊俩温在锅里，准备出门。&1t;/p>
主卧里轻轻一声响，郭宇穿着肥肥的家居服偷偷摸摸地开门走出来，跟着宋小令到大门外，关了门后，才压低声音对宋小令说：“小令，占用你几分钟，这事你得再帮我啊！”&1t;/p>
宋小令问他什么事。郭宇才轻轻地说：“我妈总觉得珊珊爱玩，在家呆不住，说生个孩子性子就稳了，逼着我让珊珊避孕失败。现在也终于有了孩子，珊珊却不愿意生，如果瞒着他们真的做了人流，我爸妈知道还不得气死！我怕啊，可我也拗不过珊珊，怎么办？你，能不能再帮我劝劝珊珊，让她不要做掉，或者，起码让我爸妈知道。先斩后奏，我以后没法过日子了，夹她们中间……”&1t;/p>
宋小令犹豫了一会，为难地说：“不是我不帮你们，珊珊昨晚跟我说一定不要，而且我觉得你们真的没有作好做父母的准备，如果现在生孩子，或者家庭生活更加混乱呢？好吧，我这几天再看看珊珊的决心大不大，帮你劝劝她看。不过，这事情，只有你俩自己做好决定。我先上班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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