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姑妗对撕
宋小令欲哭无泪，一声不响地挂掉电话，揽着郭佳的肩膀悄声说：“你看你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吵嚷，叔叔的名气还能好听吗？真给纪委的人听到，咱们能得什么好处？快上楼回家说。”&1t;/p>
郭佳这才环顾了下四周，看见围观的人有滋有味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点懊悔自己的冲动。&1t;/p>
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一句话被说动，正要数落宋小令来争回点面子，宋小令已经朝邢依珊使眼色，让她来安抚下大姑子，给她个台阶下。&1t;/p>
可是自始至终只冷眼旁观的邢依珊装作没看见，“哼”了一声抢先往楼上走了。&1t;/p>
这边刘歌也扯着把自己当影帝的楼落往他的豪车里塞：“还不快滚，回去再跟你算帐！”&1t;/p>
楼落见是刘歌，心虚地赶紧开溜。&1t;/p>
回屋当着餐厅里还摆着的一大盘螃蟹，宋小令说：“佳佳姐，你看，今晚上我们真是打算一起吃螃蟹的，珊珊可能是路上偶尔碰到了楼总，说晚点过来。再说，郭宇，我下午不是打电话给你，请你过来吃螃蟹的吗？如果不是碰巧，我总不能单单请了郭宇来吃饭吧？”&1t;/p>
郭宇“嗯”了一声，盯着邢依珊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又跟他在一起？”&1t;/p>
邢依珊又极不屑地鼻子里出气，不想回答。宋小令加重了语气叫了一声“珊珊！”邢依珊才不情不愿地解释：“楼总知道他同事送螃蟹给小令，叫我不要回家，给他们制造机会，我们才到湖滨去吃湖鲜了。”&1t;/p>
宋小令脸一热，转向郭佳说：“你听，真的是凑巧了，绝不是有意的。如果真跟楼总有什么事，我这里也过不去对不？”&1t;/p>
郭佳这才稍微恢复了点官二代淑女的风范，可一说话又勾出毛刺来：“原来这样呀，珊珊肯定是看你这么大年纪还没交过男朋友，长期免费住在朋友家里也不方便，好不容易有一个对你感兴趣的男人，当然要给你制造机会了，是不是？”&1t;/p>
邢依珊听她训训自己也就罢了，听到她讥刺宋小令，顿时炸了毛：“郭佳！我当你是大姑子才不跟你计较这次上次的事，你别得寸进尺！小令是不想交男朋友，如果她愿意，老早被多少名门之子有识之才娶走了，还轮到你今天说三道四？&1t;/p>
“再者，这房子是我的，我爱给她住多久就住多久，关你屁事！谁像你，嫁出去都多少年了，还拖着一家老小回娘家白吃白用，一毛不拔！宋小令刚23岁怎么就成这么大年纪了？&1t;/p>
“谁像你，鼻孔朝天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29岁老姑娘才勉强找个小校长，还有脸说别人年纪大！”&1t;/p>
郭佳气得脸上肌肉直跳，长指甲指着邢依珊横眉竖目：“邢依珊！你嘴里放的什么屁话！有你这么做弟媳妇说大姑子的吗！郭宇，你这个窝囊废，也不管管你们家的泼妇！你就这么老实，早晚要被她欺负死，戴绿帽子还是轻的，以后不知道生谁的孽种，公交车一样，谁买票都可以上！”&1t;/p>
邢依珊“哈哈”一声：“我是公交车？那么你就是黑车，别人不想上，你还拉人上！”&1t;/p>
郭宇跟宋小令同时叫起来：“别吵了！”&1t;/p>
郭佳被邢依珊一连串的话气得晕，抓住后面几点不依不饶：“邢依珊，我娘家希望我回去，碍着你什么事？倒是你的娘家，给你留这么一个窝，到底什么图谋？让你在这里勾三搭四吗？你大学毕业就风光大嫁到我家来，你倒不乐意了？生儿育女不是你的本份吗？郭宇，你听听，你女人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呢！我这就回家去告诉爸妈去！”&1t;/p>
邢依珊牙尖嘴利地回答：“我爸妈给我留一套房子有什么图谋？哈哈，就是为了像你一样能经常回来啊！可我没有兄弟嫂子，没人说我。你就惨了，回娘家蹭吃蹭喝是要被弟妹奚落的！呵呵呵，告状？去呀！我的地头还真没想留你多站一会！”&1t;/p>
郭佳被她戳得七窍生烟，只得转头骂郭宇，见郭宇左右央告，没帮她的意思，一跺脚说了句：“你等着！”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1t;/p>
邢依珊解气地一拍手，重重坐在沙上，抱着胸得意非凡地跷着二郎腿，一踢一踢地斜觑着郭宇：“郭宇，你怎么不跟着向你爸妈告状去啊？”&1t;/p>
郭宇第一次看见家里的两个女人吵得那么激烈，蒙了一会儿才哀求道：“珊珊，你对姐姐这样说话，我回家要被她们烦死了。你怀孕的消息我瞒得心惊胆战的，如果做人流被爸妈知道可不得了，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他蹭到邢依珊的身边，回头又看了宋小令一眼。&1t;/p>
宋小令连忙回避到自己房间里，她软软地瘫倒在床上，肚子里“咕咕”叫唤，她揉揉肚子想：明年还是另外找个房子吧。&1t;/p>
这时手机微信响了几声，她打开一看，见是刚加不久的戈林信息：“刚才看见他姐姐怒冲冲走了，估计又吵了，你没吃吧？下来。”&1t;/p>
原来戈林没走？宋小令一蹦起床，微微掀起窗帘朝外看，看见楼前的路灯下，汽车旁，长身玉立，犹如黑夜里来拯救她的骑士，正仰头朝她微笑。虽然远远地看不清他，但宋小令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的眼睛，有碎钻般的光芒在闪耀，温情脉脉。&1t;/p>
她害羞地放下窗帘，赶紧拿了一个手包，朝坐沙上一个求恳一个无视的两人打了个招呼，出门下了楼。&1t;/p>
宋小令提议去吃面。&1t;/p>
小区出去不多远就有一家拉面馆，屋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食客，呼啦呼啦吸着面。宋小令点了牛筋面，刘歌也说要这个，收银员响亮地往里喊了声：“牛筋面两碗！”&1t;/p>
在宋小令递钱时，刘歌打开钱包傻了眼，里面只有金的银的一叠卡。收银员收了宋小令的钱，刘歌笑笑，收回了钱包。&1t;/p>
两人对坐在一张长桌两边，刘歌吸吸鼻子逗她：“真香！”&1t;/p>
宋小令皱皱鼻子，撅撅嘴：“绍兴的臭豆腐、安徽的臭鳜鱼、湖州的臭苋菜梗这些东西，你们五味俱全的人未必能消受，或者边吃边忍，我却能坦坦然吃得津津有味，这也是一种福份呢，凡事总要辩证地看。”&1t;/p>
刘歌看她可爱的小动作，有点不自然地转头看招牌上的字。&1t;/p>
宋小令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说：“湖江的面条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家的芋头面，用擀面杖手擀的，吃过吗？有韧劲，又软和。冬天把芋艿放一起烧，叫芋头面，是我们那里的特色，粉红的肉片，绿色的青菜，黄色的炒蛋，白色的面条、芋艿……软软滑滑的，我能吃一大碗……我有个江苏的朋友去我家，我做了一次给他吃，他吃得汗油直冒，也不肯放筷子。”她夸张地吸溜了一口。&1t;/p>
刘歌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宋小令说的朋友，正是去年住在她家的刘璃，每餐有特色的吃食，刘璃回来都一一描述给他听，一面遗憾：“哥，真的很好吃哎！唉，可怜！你没吃着，下次我带你去她家，让小令再做给咱们吃。”&1t;/p>
从小到大，他总会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哥哥，泡面里的一颗肉丁，邻家阿婆送的一棒玉米、一个番薯、一碗八宝粥，他都不肯多吃一口一粒；还清债务以后刘歌带回来的各种吃食，他会拆开跟刘歌一起吃；刘歌有钱后带他吃的昂贵牛排，他也要切一块叉给他尝尝；宋小令带他吃过的，他念叨了好多次……&1t;/p>
面端上来了，刘歌闷着头，斯文而安静地吃着，一声不响。&1t;/p>
宋小令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回可没说到她弟弟呀，怎么也变情绪了？敏感词增加“朋友”了？&1t;/p>
刘歌冷下脸来不说话时，就会散出一种黑沉沉、阴郁郁的威压，让她呼吸困难、言语艰难，她也只得沉闷地吃面。&1t;/p>
门口进来两个有说有笑的食客，其中一个直接走到收银台点餐，对正在找座位的另一个男人远远喊道：“戈林，你要吃什么面？”&1t;/p>
刘歌神情一滞，绞着一筷子面抬起头来，看向正落座在旁边一桌的——戈林。&1t;/p>
戈林回了一声：“牛筋面，不加香菜！”转头一看刘歌，瞬时石化，无意识地喊道：“刘总！”&1t;/p>
刘歌怔了一瞬，慢慢看向宋小令，对戈林温和而缓慢地说：“你认错人了吧？”&1t;/p>
戈林顺着刘歌的慢动作，傻愣愣地看向宋小令，猛然省悟，大惊失色：“啊！错了！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1t;/p>
他急急站起身来，身子一个趔趄，还带倒了凳子，差点倒地。顾不得揉一揉磕到的膝盖，也顾不得扶起凳子，冲到正掏手机准备付钱的同事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就走：“我不想吃面了！走，另外找一家店，我要，吃饭！快，吃饭去！”&1t;/p>
同事莫名其妙：“干嘛呀，吃面也是你要吃的，这家店也是你找的，怎么又改主意了？啊！刘总！你怎么在这里？”他还是看到了刘歌，叫了出来。&1t;/p>
戈林重重地拉了他一把说：“不是刘总，认错人了，快走！”&1t;/p>
“哎哎哎，那么急干什么？认错了？不就是刘总吗？”同事被戈林急急拉了出去。&1t;/p>
宋小令心下奇怪极了：认错人至于尴尬到马上离开吗？怎么那人也叫戈林？真巧！&1t;/p>
路灯下走回来，刘歌走得挺快，来到他车子旁边，他立刻上车，简单地说了一句：“我走了”，就动车子离开。&1t;/p>
从后视镜里看着目送他离开，怅惘地立在当地的宋小令，他狠狠踩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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