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路过陈航的房间，林妙妙抛下程慧珊，直接冲了过去，按下了门铃。门一直没开，陈航可能还没回来，林妙妙有些失望。来一会儿呆，林妙妙转身想离开，却看见陈航正站在她的身后。&1t;/p>

        “啊，我陪珊姐回来，正好路过，顺便看看你。哦，我买了些东西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吃。”林妙妙突然想了手中东西，赶紧提起来，努力地给陈航看。&1t;/p>

        “谢谢，不用了。”陈航看也没看，低着头绕过林妙妙，伸出手掌，按了按大门的掌纹识别系统，门开了，陈航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1t;/p>

        林妙妙赶紧跟着，进了房间，一进去就把手里的食物往柜子里放，“我帮你把东西放好。”&1t;/p>

        陈航没有回答，往床上一躺，默默地注视着天花板。&1t;/p>

        收拾完东西的林妙妙也不说话，找了个椅子坐着，静静地看着陈航，两个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1t;/p>

        时间慢慢流逝，基地上空的太阳也渐渐落了下去……&1t;/p>

        “去吃饭吧？”不用抬头程慧珊也知道是周继安，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来找她一起吃饭。&1t;/p>

        “不去了，昨天被林妙妙这个死丫头拉着，没加成班，来不及了，今天得忙好一阵子了。”程慧珊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显示器，显示器的数据表明女子生殖系统仿真器里的卵子外壁还是那么坚硬。&1t;/p>

        “忙归忙，饭总是要吃的吧。”周继安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这样吧，我去餐厅帮你带回来。”&1t;/p>

        “行，你去吧。”程慧珊依然没有抬头。&1t;/p>

        “你想吃什么？”周继安问。&1t;/p>

        “随便。”两个人同时出了声音，程慧珊总算抬起了头，看着周继安，脸上挂着一丝歉意，也带着一丝尴尬。&1t;/p>

        “我都背出来了。”周继安苦笑了声，“行了，你忙吧，我去看看。”周继安走了，&1t;/p>

        程慧珊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颊，自嘲地笑了笑，又低头看向了显示器。&1t;/p>

        一会儿，周继安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食盒。&1t;/p>

        “先吃饭吧，别忙了。”周继安打开食盒，拿出了筷子。&1t;/p>

        “你先放着吧，我再等会儿，看看有没有变化。”程慧珊还在忙碌着。&1t;/p>

        “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你闻闻看，嗯……多香。”周继安捧着食盒，凑到了程慧珊脸旁。&1t;/p>

        “去去，别扰我。”程慧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赶走周继安的骚扰。啪地一声，她的手挥到了食盒，满满一盒饭菜翻在了面前女子生殖系统仿真器上。&1t;/p>

        “啊，你看你，我的实验，完了，一天白干了。”程慧珊觉得自己要疯了，实验对象被污染了。&1t;/p>

        周继安也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捡拾那些饭菜。似乎于事无补，眼睁睁地两个人看着汤汁淌进了生殖系统。&1t;/p>

        周继安已经吓傻了，耳边程慧珊的大叫，他已经听不清是啥了。‘这下彻底完了，没戏了。’他脑子里现在浮现出来的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一句话。&1t;/p>

        等他清醒过来，再看向程慧珊的时候，却呆住了。程慧珊一脸狂喜地看着显示器，一把抱住了周继安，嘴里不停叫着：“软了，软了，软了……”&1t;/p>

        卵子外壁神奇地变软了。&1t;/p>

        邓教授捧着刚打印出来的实验数据，听着程慧珊断断续续的描述，激动得手都在颤抖。“终于成功了，有救了，人类有救了，赶紧，快，小周，再去厨房原样打一份菜，不，多打点，不，让厨房赶紧多做些。马上试验，一样一样试，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卵子外壁软下来的。”&1t;/p>

        周继安象安了弹簧似地弹出来实验室，他的身体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温暖的怀抱里，那暖暖的温度，那柔软的身体，那砰砰的心跳……&1t;/p>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厨房才有的香气，数不清的餐盒堆在了桌子上，所有人都停下来原来的工作，将一份份饭菜取出来分析化验，所有的成分都被详细记录了下来。王振华和顾汉方也都站在实验室里，激动地看着所有的忙碌，整个基地都沸腾了起来……&1t;/p>

        好几天过去了，所有的成分都试过了，卵子外壁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倔强，再也没有软下来过，除了将原来的饭菜原封不动地倒进去。答案就在这饭菜里，可到底是什么呢？盐？味精？还是周继安制造的那种微生物？可为什么单独试，都不是呢？连续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一点进展也没有，疲惫到极点的程慧珊瘫倒在椅子上，想不通啊。&1t;/p>

        “行了，答案肯定在这饭菜里，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邓教授劝慰着程慧珊，“也许一觉醒过来，就想明白了，我相信我们已经离答案很接近了。”&1t;/p>

        拖着软软的步伐，被林妙妙小心翼翼地连拖带拽地送回了宿舍。‘不应该啊，不应该啊……’程慧珊满脑子都是饭菜里的各种成分，眼睁睁地看着房间里的黑暗，却始终无法入眠，疲累的身体和亢奋的大脑根本无法协调起来，谁也不肯向谁妥协。早知道就把那个睡眠仓留下来了，也许在睡眠仓能让自己好好睡着。程慧珊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非要软磨硬泡，让周继安想办法把睡眠仓换成了床。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紧张压力一大就容易失眠，有的时候呼吸点新鲜空气，再喝杯牛奶就能好很多。打开灯，程慧珊无奈地坐了起来，窗是声控的，可不知怎么了，这窗就象坏了一样，无论她怎么喊，窗始终不开。她只能跑到门口，打开了门，一股新鲜空气涌来进来，她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果然人舒服了很多。喝完牛奶再关，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多让新鲜空气流通一会儿。走到冰柜，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咕咚咕咚，把一杯牛奶都灌了下去。程慧珊觉得脑袋更晕了，看什么都象旋转的。随手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她直接爬回到了床上。似乎这些方法果然有效，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昏昏沉沉的，程慧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1t;/p>

        好暖，好软，好舒服，程慧珊贪婪地把身体往母亲臂弯的更深处缩了进去，母亲的臂弯就象大海深处最平静的港湾，就象寒冷房间里燃烧着的壁炉，在这里她永远感觉到的就是安心和平静，好久没有这么安心里，好久没有这么平静了，自从来到基地就再也没有感受这样的美好了。等等，基地，这是梦吗？母亲在自己来基地第二年就过世了啊，自己被束缚在基地里，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有看到，只是由几个特勤人员陪着去参加了下追悼会，看着母亲落葬而已。从此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不过幸好母亲是突心脏病过世的，没遭什么罪，这让她心里的歉疚会稍微减少一些。可这臂弯怎么解释？好真实，好真实。程慧珊感觉自己在这臂弯里沉了下去，舒服得想一直沉下去。黑暗，周遭一片黑暗，自己仿佛被沉到了深远的黑暗里，被一种柔柔滑滑的感觉包裹着，仿佛是羊水，把自己包裹在母亲的子宫里。好想永远在这子宫里，不用去想那些饭菜，不用去想那些成分……&1t;/p>

        等等，子宫、饭菜……这是哪？我怎么了？我死了吗？我还活着吗？等等，我的实验，我的实验怎样了？人类怎样了？人类还存在吗？程慧珊猛地从梦幻中挣扎出来，睁开了眼睛。&1t;/p>

        眼前都是液体，她被柔滑的又带点黏性的液体包围着，在一个玻璃罩里，身上还有好些根管子，模模糊糊地有好多人在玻璃罩外忙碌着，嘈杂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耳边嘈杂，却无法听清说的是什么。液体在流动，好象从她的身体下方慢慢流了出去，她的脸，她的身体渐渐浮出了水面。直到最后一滴液体的流出，玻璃罩打开了。&1t;/p>

        好几张脸，周继安、林妙妙，咦？秦宏亮也来了，还有些不认识的脑袋，每个人都在说话，每个人都在对她说话，每个人都表情都那么激动，可惜她什么也听不清，除了喧嚣。哦，陈航也在，正站在喧嚣的边缘，探着头努力想从人缝中看到她。她看到所有人都被一个白衣服的女人赶了出去，喧嚣没有了，她闭上沉重的眼睛，又昏沉了过去。&1t;/p>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很清醒了。她睁眼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周继安，除了这张脸，周围一片白色，她躺在一个护理仓里。&1t;/p>

        “你醒啦？”护理仓打开了，她挣扎地想起来，周继安扶住她，“你别动，医生说了你得好好休息。”&1t;/p>

        “这是哪？我怎么了？”程慧珊依稀记得自己本该在家里睡着了。&1t;/p>

        “你中毒了，昏了一天一夜，不过现在没事了，幸亏林妙妙，现得及时，你已经抢救过来了。”周继安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1t;/p>

        “中毒？”程慧珊一愣。&1t;/p>

        “是啊，顾总已经让秦宏亮他们开始调查了。”周继安手里拿了根管子，“你要不要吃……哦，喝点东西？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流质。”&1t;/p>

        “我不饿，不想吃。”程慧珊还是有些蒙圈，“到底生了什么事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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