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双戏
我是谁，为什么，心里活着这么多人。师父，大师兄，二师兄，鬼门八将，鬼王，孔原修。&1t;/p>
还有...戏子。&1t;/p>
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一招一式。都在心里，好似兵器，随时都会出鞘，随时都会“杀人”。&1t;/p>
在这些人里，有一个人影，总是若隐若现，却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1t;/p>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公上信。&1t;/p>
... ...&1t;/p>
“孔尊！孔尊大人呐！”&1t;/p>
孔家府上，大殿之前。孔原修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着一颗怪异的丹药，这是他数十年来的心血，一种来自西都的蛊毒。&1t;/p>
孔府的大殿正堂，似若宫殿，神柱支天，四壁暗紫，雕刻着百珍奇兽。百兽画壁之上，可见一尊人像，细细看来，便是这孔府的主人，孔尊之像。他立于百兽之间，好似万物若于掌间，一副帝王君主之貌。&1t;/p>
“孔尊！地牢被打穿啦！！”&1t;/p>
“嗯？”&1t;/p>
“下官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道金光，从地底咚的一下就窜上天去啦！真的是，直入天上啊！！”&1t;/p>
“这些江湖术士，也有如此的功力么？”&1t;/p>
“可不是嘛！！”&1t;/p>
“四狂现况如何？”&1t;/p>
“小人方才已经派人，去地牢查探啦。想必稍后...”&1t;/p>
孔原修闭着眼睛，对于座下的宦官所言，似乎并不在意，仅仅只是稍作敷衍。作为一个身处国廷近乎百年的将军，足下的私兵就是用来征战的，而与征战密不可分的，便是“死亡”。对于“爱将”战死，孔尊向来都是见怪不怪。&1t;/p>
“报！”&1t;/p>
二人说话之间，一个身着国廷军装的士卒，大步踏入殿内，慌张的脸色，错乱的步伐，一跤扑倒在孔原修的面前。&1t;/p>
“啪哒！”&1t;/p>
孔尊听得士卒摔地，也是慢慢睁起半目，冷冷的望着身下的小卒。心中已是知道了一个大概。&1t;/p>
“主...主公！！小人方才，受命入牢查探...四狂已有三人被斩。”&1t;/p>
“哦？那么，那些江湖术士呢？”&1t;/p>
“都还留有一息尚存！要不要，小的去把他们，给结果了？”&1t;/p>
“不用...既然四狂败了，汝等国军之身，若杀了其等，皇后怪罪，吾自没空应付。”&1t;/p>
“是...是！！”&1t;/p>
“不如用私兵吧...”宦官闻得孔尊与那小卒之言，便是抬眉一翘，翘起兰花小指，献媚一道。&1t;/p>
“此乃吾府上军务，汝怎可出言？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阉人话声刚毕，孔尊便是斜目扫视，淡淡一道，如若视其猪狗。&1t;/p>
“... ...”宦官看着孔尊，好似神佛煞鬼，想来先前孔尊一掌拍死的“同差”，阉人也是自然不敢多言。&1t;/p>
“主公，那我们就任由他们放肆？”小卒此刻，面露不甘，想这孔府，乃是东城军部最为机要之地，又怎能容得几个江湖术士，如此放肆，斩将破关，掳人劫狱。&1t;/p>
“其等，会来寻吾，汝莫急，退下便是。”&1t;/p>
“是...”&1t;/p>
孔原修慢慢闭上了眼睛，对于四狂的战败，孔尊心中仅仅只是稍作一痛。因为，他随时可以寻得新的“四狂”。静心一想，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刺客，对于孔府而言，绝对算不上是“痛失爱将”。&1t;/p>
此时，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孔尊面颊。如此凉风，在这四壁紫石的大殿之上，确是一件稀奇的事。伴着宦官的一声怪叫，孔尊慢慢睁开双目，仅仅半睁之间，也是可见那绯红的双瞳，如若血月。&1t;/p>
一件白色的长袍，一张似若玉雕的脸。蝶雨唤心站在孔尊的面前，带着脸上的奸笑，贴面对视。&1t;/p>
此刻，二人之间，两双眼睛，一金一赤，一静一奸。&1t;/p>
孔原修看着身前的“怪人”，一双金瞳，双唇四裂。他穿着戏子的白袍，手上拿着的，是戏子的折扇。&1t;/p>
“戏子？”&1t;/p>
孔尊淡淡一叹。&1t;/p>
他知道公上神技的奇妙之处，也是曾经领略过。&1t;/p>
在五十年前的护国抗西之战，孔尊与那不死老人位列第七的公上伽罗。二人之间的排名，虽然一前一后，但当时公上神技，给予孔尊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千变”。&1t;/p>
回想五十年前，两位不死老人之间的博弈。公上伽罗，可凭一己之力，使尽天下高手的绝技，而且另有精进。&1t;/p>
当时，公上伽罗非但功法奇特，就连话语神态，都是时而化作他人，时而又是自己。如同一个极具天下百态的仙人，其修为之深，令得孔尊惊叹之余，又生一丝隐约的唯恐。&1t;/p>
“你知道？”唤心看着孔尊，见这蓝袍之人，竟是一眼认出自己现在的“样子”，便也是奸笑挂面，露齿一道，似有稀奇。&1t;/p>
“汝之一族，公上伽罗，也曾伤吾尊体。汝之小技，自然不出...吾尊法眼。”孔尊依然话声平平，好似眼前，这个心神剧变的花谷郎中，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1t;/p>
“那你可知，徐方来你孔府，有什么阴谋？”&1t;/p>
“其有何可为？吾岿然不惧。”&1t;/p>
“如果他想杀你呢？”&1t;/p>
“其有何能，如此为之。汝幻化戏子之相，是为了来此说笑么？”&1t;/p>
“哈哈哈哈，我幻化戏子？不，我就是戏子！！”&1t;/p>
唤心一阵狂笑，猛然挥起手中匕折扇，对准孔尊胸膛之前，便是猛然一刺，毫不迟疑，毫不畏惧。好像眼前的这个国廷重臣，东城的不死高人，仅仅只是一件“玩具”。&1t;/p>
“喳...”&1t;/p>
冰冷的匕，扎在孔尊的胸膛上，出刀剑破肤之声。&1t;/p>
孔尊此刻，依然面无表情，他慢慢起身，向前一踏。唤心见状，仍旧面笑，向后一退，望着孔尊面容，一副挑衅无惧的样子。&1t;/p>
“汝...何意？”&1t;/p>
孔原修轻轻一道，将入胸的匕，随手一撤，丢在地上。那蓝袍上，除了一条匕留下的细缝之外，便是毫无半滴鲜血。就好似那冷兵，扎进了棉花丛中，只可坏形，却不能伤及半分。&1t;/p>
“孔尊大人，如果这匕上，有蛊毒，遇肤则钻...你还能如此坦然么？呵呵呵。”唤心恶眉而翘，话声听来，似有得意。&1t;/p>
孔尊闻得郎中之言，心中暗暗一紧。想来，这郎中如果真的是白面戏子徐方来，自己恐怕已是身中蛊毒。即便不死之躯，恐怕也不会如此安然。&1t;/p>
“所以，汝的意思是...”&1t;/p>
“你去过戏子的药室么？我的孔大人...呵呵呵。”&1t;/p>
“去过，其在为吾，炼制各式蛊毒。”&1t;/p>
“哦？那为何，我方才去药室，所看到的，就只有一种蛊毒呢？”&1t;/p>
“何意？”&1t;/p>
“我已经去过孔尊的药室，其中并无所为的格式蛊毒。仅又烈尸一蛊，此蛊遇肤则钻，入体片刻便会作。换而言之，戏子将炼好的蛊虫...带走了。”&1t;/p>
“... ...”&1t;/p>
孔尊听着郎中的话，心中已是想明，戏子之计。&1t;/p>
戏子毒杀国主，却未听得国主驾崩之讯。想必欧正阳一众，定是救驾有功。如今花谷唤心被孔尊擒获，其师兄想来孔府要人，也并非一件难事，至少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孔尊府上。&1t;/p>
现在想来，这戏子身处孔府三日，之所以如此“乖巧”，为孔尊炼蛊。其实，只想乘着自己，在孔府的这段时间，为自己炼制足够的蛊虫，以备日后之用。而此刻，留在药室中的烈尸蛊，便就是给这孔府的主人，孔原修准备的。&1t;/p>
“徐方来要的，未必只是孔尊，你的性命。他想在孔府散蛊，然后乘乱逃脱，藏匿民生，以待时机重头再来，呵呵呵。如此，一举两得。”&1t;/p>
唤心伸出食指，置于眉心，脸上的表情，已是与那戏子行恶之时，无异。他话声重而上挑，如若笃定之中，另有计策。&1t;/p>
“所以，汝此行，就是为了要本尊杀了戏子？”&1t;/p>
“呵呵呵，孔尊开心就好...”&1t;/p>
蝶雨唤心，拱手行礼，好似一个奸恶的谋臣，立于孔尊身前。他觉得自己已经话语足够，即便孔尊不斩戏子，也不会像对待“客人”一样，善待那白面的“疯子”，甚至会将那白面，关进大牢，落为“囚人”。&1t;/p>
“汝还有何言？”&1t;/p>
“放了我们。”&1t;/p>
“... ...”&1t;/p>
“我知道师兄他们已经来救我了，一路过关斩将，杀了孔尊不少下属吧？呵呵呵。你放了我们...我再送给你一样东西...呵呵呵。”&1t;/p>
“什么东西？”&1t;/p>
二人一言一语，话声刚毕。&1t;/p>
孔尊面色无情，淡淡一道。&1t;/p>
唤心嬉笑咧嘴，轻手一提。&1t;/p>
“汝！！大胆！！”&1t;/p>
此刻，蝶雨唤心手比兰花，从怀兜中摸出三本书册，看似污迹斑斑，有些年份。而这三本书册，便是孔尊数十年来，钻研蛊毒作下的记事，一直存于研蛊药室之中。&1t;/p>
郎中此刻，见得孔尊并未动武来抢，而是话声一喝，唤心也是暗暗一喜，开口道。&1t;/p>
“放了我们，我还给你...”&1t;/p>
“汝，敢威胁本尊？”&1t;/p>
“哎哟，啧啧啧。孔尊大人，这怎么能是威胁呢，这是交易呀，呵呵呵。”&1t;/p>
“汝怎以为，吾无能抢之？”&1t;/p>
“哎哟~孔尊何等身份，怎会与我一介小人，动手动脚呢？若是要抢，孔尊见得小人三册在手之时，就已经可以动手了，对吗？呵呵呵~”&1t;/p>
话止于此，唤心淡淡一笑，孔尊微微一叹。二人互不所言，一人平色，一人奸笑。郎中慢慢转身，向着大殿之外而去。孔原修也是跨出贵族，紧随郎中之后，朝着地牢入口，缓缓而行。&1t;/p>
孔原修静静的跟在蝶雨唤心的身后，他并非故作高冷，只是对于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看来仅仅四十来岁的“老人”而言，实在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其为之动容。&1t;/p>
此时此刻，孔原修想看到的，便是众人的离去。其实，即便这唤心不以记本做要挟，孔尊也同样不会对欧正阳一行，痛下杀手。因为，他不想为了三个“小卒”，而给自己添上麻烦。&1t;/p>
... ...&1t;/p>
此时此刻，叶天心领着薛兰语，从地牢的入口慢慢行出，她们二人推着一辆，从地牢寻来的木车，车上躺着的，便是欧阳清风。&1t;/p>
二女身后还有一人，此人身披黑褂，一瘸一拐，同样推着一辆小车，车上躺着的，则是欧正阳与铁千魂。&1t;/p>
让人庆幸的是，这三个人都还活着。而让人扰心的是，叶天心本就打算，要在这孔府之内斩杀戏子。而一行人中，已是倒下了三个“武人”，唯独留下楚星源一将，拖着带伤的身子，推着木车，跟在二女之后。&1t;/p>
一行人，从地牢之下，吃力的走出门外。天狐时刻紧盯着身前的白面，她现在杀不了戏子，但也并非不想擒住这个“疯子”。只是，戏子是孔府的“上宾”，即便没有“放肆”闯入地牢，这白面也是轻易斩杀不得。&1t;/p>
而现在的楚星源也仅仅只有杀人的力气，若说要生擒一个活人，却反而要来得吃力。有的时候，杀人往往比活擒，要来的轻松。&1t;/p>
叶天心暗自盘算，欧阳清风一等，已经斩了孔府“四狂”三人，若是再斩白面，后果很难预料。&1t;/p>
戏子穿着花谷的门服，走在三人之前。他已经想起了自己是谁，也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乘着鬼门一众勇闯孔府地牢，戏子伺机在孔府散蛊，弄得内外大乱，借机逃脱。这就是白面踏入孔府一日之后，未得国主死讯时，所定下的计划。&1t;/p>
然而，他的计划，也是早就被那“心疯”的花谷郎中，看的一清二楚，已是无路可退。&1t;/p>
如此拙劣的计策，并非是这白面，“江郎才尽”，智穷无法。而是在这十猛家的府上，拥兵近万，私兵无数。一旦蛊灾爆，便是比煌都蛊灾更为可怕的事情，届时恐怕就是这孔原修，都要葬身于此。&1t;/p>
如此难得的机会，戏子可是万不想错过。只是无奈，莫名其妙的，被那花谷郎中迷惑了心神，在那死牢里化作了“徐方来”，生生错失了最好的时机。&1t;/p>
戏子踏出地牢，便是左顾右盼，他知道鬼将都已是半脚入棺，只要举手之间，便可送下黄泉。白面，不甘心将这斩杀四名鬼将的机会，白白丢失在眼前。&1t;/p>
戏子并不是一个鸟尽弓藏的人，他随身带着蛊毒，只是方才与郎中，莫名换了衣服。此刻，戏子慢慢将手身入怀兜，却是心中一喜。不想这蝶雨唤心，竟糊涂到将蛊毒也一并换回了这花谷门服的衣兜中。&1t;/p>
此时，戏子恶目窥视，满脸的馋笑，低头四望，左右黄脑。只见孔府的护卫，比起赵飞兰的府上，简直天地之别，似若花园平川之间。白面知道，只要将这兜中的蛊毒，轻轻一抛，这座十猛家的府邸，便是顿然成了一座人间地狱。&1t;/p>
四人如此，朝着孔府大殿而行。对于天心而言，若不寻得那花谷唤心，此行便是白费。平白斩了孔家三名私将，得罪了孔原修，怎可无功而返。&1t;/p>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逞了白面的心意。&1t;/p>
戏子见众人，已是走了一刻，此时施蛊，一众人等，定是无路可逃。相比方才刚出地牢的时候，现在投蛊，才是真正的“良机”。&1t;/p>
“哼哼哼~哈哈哈，啊！哈哈哈！！”戏子猛然脚步一停，放声狂笑。&1t;/p>
叶天心看着白面的背影，如此的举动，便是收紧双瞳，已是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回，望向楚星源。天狐知道，如果此时不斩白面，那么一众人等，都要死在这里，连孔原修这个不死的“老人”，都不能幸免，万鬼魔爪之下。&1t;/p>
“楚将军！！斩了他！！”&1t;/p>
楚星源闻得天心之言，便是即刻御劲而，却未了满身忽然肆起无数漆黑经文。想来，定是那方才，柳昂的功法，还有余劲存留体内。&1t;/p>
叶天心望着楚星源，定身瘫痪之态，猛然回再看那白面戏子。&1t;/p>
此时，只见白面，已是摸起怀兜中的蛊毒丹丸，一脸欣喜，吐着舌头。戏子捏碎手中蛊丹，朝着一队路过的巡卒，便是一阵猛甩。&1t;/p>
薛兰语见得如此千钧一，便是即刻手指入唇，欲将吹奏一曲妖音。但却为时已晚，碎裂的蛊丹，透着白色的怪液，砸在巡卒的脸上。众人所见，丹中怪虫，似如破壳的妖邪，朝着士卒面下钻去。&1t;/p>
“跑！把他们推走！！推走！！”叶天心顿然一喝，拉起手中木车，四周一望，只觉还是地牢最为接近众人身处，便一看身前，木车之上，酒少清风，女子奋力一拉，开口又喝。&1t;/p>
“楚星源放下你的车，过来把清风推走！先救我鬼门一众！！去地牢，死守！！”&1t;/p>
楚将闻得军师之言，却也是无奈那满身的经文，依然缚身。&1t;/p>
天心见状，便是咬牙切齿，一口咬住手中羽扇，拉起身下木车，连同身旁乐妖，朝着地牢而去。&1t;/p>
‘欧阳清风！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几个人来煌都！就几个人回天海！一起见主公！！’&1t;/p>
天心此时，眼眶似有湿润。她不顾身后细细传来的魍魉撕叫之声，便是拖着手中木车，拼命逃生。&1t;/p>
孔府之内，此刻魍魉四散，已是数百成群。其余巡卒，也是纷纷前来抵御鬼卒，但却很快沦为魍魉之属。&1t;/p>
此时，天心只觉天色变暗，就连这孔府操场的石地，都好似染上了一片漆黑。仿佛人间，真的已经堕入炼狱，无人可活，无话可言。那大地之上，慢慢伸起的怪手，漆黑如墨，如狂风飞草，猛然撩动。天心咬牙切齿，只想救得身下，鬼门酒少。&1t;/p>
戏子望着天心逃命的样子，一脸的笑容，带着一副似有成就的样子。他在欣赏，鬼门天狐逃命的样子。也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是问这天下，有几个人可以在“十孟家”的府上，如此放肆，如此肆无忌惮。&1t;/p>
然而，白面的笑容，很快僵硬，动弹不得。他看到那满地的怪手，似如鬼蛇，缠绕一众鬼卒之身，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拖入地下，深渊而去。&1t;/p>
此刻，只见一道身影，伴着淡淡的漆黑之劲，似如修者仙人一般，腾空而起，飘至众人面前。也正是这道身影，令得戏子狰狞，天心轻叹。&1t;/p>
楚星源望着那飞来的“朋友”，不禁一声喝道。&1t;/p>
“杀人僧，柳昂？！”&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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