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疯癫
绝望和伤心有时候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足以将一个人彻底击垮，无论人的内心有多强大，有些悲剧足以将它彻底击垮。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有人正在经历着人生喜剧，有人却正在承受着悲剧的洗礼，红白事儿，似乎是村子里的人们永远津津乐道的话题，只是，很多时候，这些话题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幸福或者痛苦之上，茶余饭后的谈资却是别人倾注的所有……
张子山和朱建华协助着李玉修的家里人还有各路亲戚朋友一起料理完李玉修儿子的后事，李玉修的家里，如果还能够叫做家的话，现在连墙缝里弥漫着的都是悲伤和绝望，李玉修的儿子走了，随着小卖部里的商品一同被夺走了，李玉修只是瘫坐在空荡荡的小卖部里，手里抱着儿子的骨灰和遗像……
肇事者朱成茂也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赔了个精光，借了一屁股外债把凑来的钱给了李玉修的家人，朱成茂和自己的媳妇儿还有两个女儿呆坐在院子里哀叹着，“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啊？真是作孽啊，作孽啊……
……
李玉修疯了。
村里人都知道，李玉修真的疯了……
李玉修整天抱着自己儿子的相片坐在小卖部的门口朝着进村的方向喊着：“回来……回来……回来……
想要进出村子的人们无法绕过每天眼前的这一幕，一夜头白的李玉修眼神空洞洞地望着村外，看见有小孩走过自己的家门口，眼神里又突然放射出光芒，疯狂地朝着孩子冲上去……
村民们都把自家的孩子看得紧紧的，生怕让李玉修看见了。
“回来！回来……回来……”李玉修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每日的村西口，脸上污浊的已经看不到面上的五官，四下散落着的花白的头随着摇摆不定的风向胡乱地飘着，大部分的时间里，眼睛依旧无光，只是木木地看着村外……
喊了两天之后，李玉修又一瘸一拐的抱着儿子的相片在整个村里一圈一圈地绕着，村里有两条大街，就像是两条巨大的平行线，在这两条线上，一圈一圈地、一瘸一拐地，李玉修没完没了地走着……
流出的鼻涕已经拖到了脚面，头凌乱的早已和要饭的无二，一圈一圈地围着村子转，嗓子早已经沙哑不堪，仍旧没完没了地喊着：“我的太阳！我的太阳没了……”
从早晨喊到晚上，晚上又坐在小卖部的门口冲着进村的方向喊着“回来……回来……回来……
张子山和朱建华谁也不敢上前去劝，也没办法劝，这种丧子之痛寻常人是无法体会的，此时的李玉修基本上已经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眼睛里只剩下了空气和孩子……
有一次左晓晴领着自己的小儿子远远地走着被李玉修看见了，李玉修疯狂地就朝着左晓晴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着“太阳，我的太阳回来了……”，左晓晴好意将孩子交给了李玉修，李玉修一把将孩子高高地举起，整个人更加疯癫了，吓得左晓晴赶紧上去把孩子抢了回来……
乡亲们都知道了李玉修这次是真的疯了，村里的其他人也都把自家的小孩儿看得紧紧的，生怕让李玉修在村里看见受刺激，万一失控还真不知道再生什么事……
李玉修这样疯癫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月，突然有一天，还是一瘸一拐的，李玉修抱着儿子的照片在街里转着，只不过嘴里已经换了新词儿，虽说是新词儿，也是循环重复播放着……
“李梅君，你这个老妖精、阴谋家，朱育臣，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们害得我现在家破人亡，我诅咒你们全家不得好死……我的太阳……
李玉修每天围绕着整个村子痛述着李梅君和朱育臣的种种罪恶，越是恶毒的话李玉修喊得越是大声。
而李玉修的家里早已经彻底乱了套，他的媳妇儿在家整日以泪洗面，没带着孩子的左晓晴和建华媳妇儿整日地陪在身边，给这一大家子人做做饭，给李玉修把每天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又是泥土的衣服洗出来，第二天李玉修穿上干净的衣服再出去转街，晚上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的鼻涕一身的泥土……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七八天，村里的老百姓在家里哄小孩儿时候都说：“别哭了啊，再哭的话，一会儿那个要小孩儿的人再路过咱们家的时候就把你送给那个人！”说完这番话，家里的小孩儿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七八天的晚上，张子山和朱建华总怕再出什么事情，所以晚上一直就住在李玉修家，但是每天早上李玉修准时地起床出去转街这件事，谁也拦不住……
这一天，李玉修从外面转街回来，左晓晴赶紧和建华媳妇儿帮着把脏兮兮的衣服脱了，拿了去洗，李玉修往小卖部的沙上一坐，眼神呆呆地望着地面，脸上已经瘦得脱了形。
突然，趁张子山和朱建华不注意，拿起桌子上的切菜刀，就跑了出去，嘴里面喊着：“朱育臣，老子今天非得把你给宰喽！朱育臣，老子今天杀了你……”
张子山和朱建华一看这阵势，赶紧扔掉手里的烟，追了出去。李玉修虽然一瘸一拐，但是这真跑起来度可不慢，张子山和朱建华追出去的时候，李玉修已经跑了一百多米了。
手里高举着切菜刀，李玉修边跑边喊：“朱育臣，老子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子山从后面终于追了上来，用小时候师傅教得那招“空手夺刀”迅地就把李玉修手里的菜刀给夺了下来……
接着大声呵斥着李玉修，“玉修！疯够了没有！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疯够了没有！就算你杀了朱育臣，咱们商商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杀人啊！咱们得留着命跟他们斗呢，不能这样一命抵一命地便宜了他们，走，跟我回去！”朱建华也上来帮忙，架着李玉修就往回走。
路过李梅君家门口的时候，李玉修突然挣脱开朝着李梅君家里就跑了过去，张子山和朱建华哎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还没进院呢，李玉修就已破口大骂：“李梅君，你这个王八羔子，你们全家不得好死，害得老子家破人亡，你我的仇誓不戴天！你个老妖精、白骨精、阴谋家、王八羔子……
张子山刚想上前拽住，李玉修回头看见张子山手里的菜刀，疯狂地冲着菜刀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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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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