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一年，我十二岁，丫丫十岁
晴日：“什么是森林？”
雨：“离我最近的枕头。”
------------------------------（阿多尼斯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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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明
星稀稀
水清清
草绿绿
心慌慌
路茫茫
而啾啾我的鸟
你为什么却还在笑嘻嘻”
你要听吗？
我告诉你吧，告诉你我的故事。你为什么在这里呢？我没想到啊。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花灵灵。
你的歌声为什么这么动听呢？可是你又为什么要爱上恶魔的儿子？
嗯。我要听，你说吧。
----------我原本是去放风筝的。
那是一年的春天。那天阳光明媚。
风筝是小梅给我糊的。她说：“你多看会儿书吧，少爷，我来帮你糊风筝。等我糊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放风筝。”
天空中飘着许多的风筝。我从窗口都看得见。我还能听见邻里小孩快乐的喧闹声。我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读书就为了做官吗？那么，爹爹是人人敬仰的官，他却还是常常的不快乐，常常的眉头紧锁。
我能闻到窗外田野里的花香。
那是微风把花的香气带给我的。风真好啊。
那么，小梅为什么这么灵巧呢？她为什么可以把风筝做得那么漂亮？她会暗暗的骂我笨吧？
“少爷。”
“少爷。”
“看，风筝做好了。”
我看到了，我其实早就看到了，那是一只很漂亮的纸蝴蝶。
“走吧，我们去玩。”
那天，我们在野地里跑啊跑啊。
正开心的时候，我现我的风筝线绕到了另一只风筝的线。它们缠在一起，双跌到了地上。
当我和小梅奔过去看我的风筝时，那里早有了另一个女孩。
那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她边哭边用脚踩我们的那只蝴蝶。我气坏了，想上去和她理论，却被小梅紧紧的抱住，小梅说：“没事的，少爷。我还可以再为你糊一只。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为你糊很多只很多只。”
那个女孩闻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这么做的。你故意让你的风筝来咬坏我的风筝的。”
事实上风筝是没有嘴巴的，可是她却用咬这个字。让我觉得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孩。
可是她却是那么的美。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我才看到她是那么的美。
因为她这么好看，所以我才觉得她的一切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她踩坏了小梅的风筝，可是她却可以让我原谅她。
悴不及防，一个高个子黑男孩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被打倒在地。满脸的鲜血。我听到他说：“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打死你。”而后他走到那个女孩身边，说：“走，妹妹，我们回去。”
我用手揩去我脸上的血，对小梅说：“你不要告诉老爷，我被人打。小梅。”
小梅蹲在地上“嘤嘤”的哭。
那两只风筝还紧紧的缠绕在一起，躺在那里，已经无人问津。
风起时，风筝的尾巴就轻轻的摇。
树上传来鸟欢快的叫声。
真的，我被打了一顿，心里却是那么的开心。我喜欢大自然，喜欢这野外。我不要天天关在书房面对书本，去念那些圣人的说教。
虽然如此，就在那天夜里，我生病了。
第二天也不能起床。
我起了高烧，我象风筝一样在天上飞啊飞啊。
我听到小梅和娘在我身边唤我的小名。
那么，爹呢？
我感到有人在为我把脉。
飞累了，我就向下跌。可是却怎么也跌不到底。我不停的下跌下跌，象是在跌向一个无底的深渊。
有很苦的水进入到我的嘴里，又从咽喉进入到我的肚子里。
而后我就睡着了。
我就一直那样昏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张开眼睛。
我看到太阳光从窗口洒到了屋子里。我还看到桌子上有一只非常好看的纸蝴蝶。我知道，那是小梅为我做的另一只风筝。
这是我见过的最精美漂亮的风筝，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风筝过。我开始怀疑这不是小梅做的了，我以为这是她在风筝艺人那里买来的。
我就那样怔怔的看着那只风筝呆。直到小梅走了进来。看到我软软的躺着，眼神也是软软的，但是却不再昏睡，她就笑了：“少爷，你好了？”
她用她的小手来探我的额头。她把她的小手盖在我的额头上，久久都不拿开。我感到她的手很凉。就象被冰风吹过的树叶一样的凉。
我不语。
我扭过头闭上眼睛。
“少爷，你的病好了，你的额头不烫了。”
那么，额头烫的时候人为什么要在天上飞呢？
“少爷，那是丫丫小姐为你做的。是她亲手做的。”
丫丫？
那么，丫丫是谁呢？
我又睁开眼睛，扭头去看那只风筝。
你说的是那只风筝吗？小梅。
“嗯，就是那只风筝。少爷。”小梅说，“她来看你了，她站在你的床边。我看到她眼里的泪花在闪，但没有掉下来。”
那么，她为什么不让她眼里泪水掉下来呢？
“她要你快点好起来，然后和她一起去放风筝。”
外面百花盛开，积雪初融。
睡了一个冬的虫子也醒了，每天夜里躲在草丛中喧闹。
我忽然揭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大喊：“我已经好了，我已经好了。”
我跳到地上，脚下一闪，又跌到地上。
小梅一声惊呼，上来扶我，却怎么也扶不动。
一个老管家闻声进来，边把我扶到床上边大声的骂小梅，：“你个小妖精，你想把少爷害死啊。少爷还需要静养，你却叫他起来。”
小梅默不着声，只低头去干活。
“不，不是小梅的错。”我说。
我已经好了，我已经没病了。
我已经知道丫丫是谁了。那个坏脾气的女孩。
我开始盼望我的病快点好起来。
我也没想到还有比小梅更加灵巧更加聪明的女孩。就在她抬起泪眼看我的那一刻，我为她着了迷。就象沾上了雨露的梨花花瓣。那一刻，我感到我呼入的气息都是甜的。
风筝已经不重要。
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尘封了许多年的情感之门就在那一刻打开了。那个坏脾气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进去，然后再也不肯出来。
娘说，我生病全是小梅造成的。她说，原本屋子暖和，出门就应该添加衣服，但是小梅却忘了。娘说，她要把小梅赶走。
我大哭，说如果小梅离开了，我就去死。
那天晚上，小梅抱着我痛哭。
她哭完后却在说丫丫的事。她说，丫丫的爹也是一个官员，和我爹的官位差不多。
我问她，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我的家。她说，不会的。她永远也不离开我。
后来，我的病好了，可是春天却过去了。
夏天里，蝉鸣叫不止。
我不能去水塘里戏水，象别的农家小孩那样。我疯的羡慕他们，可以在野外自由自在的跑，而我，却象一个囚犯关在屋子里，写文章。
那只风筝蒙上了灰尘。
它孤独的被挂在墙上，等来年的春天。
有一天，小梅看到我写的文章上全是“丫丫”两个字，反复的写了无数遍，直到把那张纸写得没有空隙。
就在第二天的正午，我看到窗外一个撑着红纸伞的姑娘站在那里。我从窗口跳了出去，站在她的面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紧张的全身都在颤抖。
树上，一只蝉在拼命的嘶鸣。
她问我：“你还恨我吗？”
我摇头。拼命的摇头。
那一年，我十二岁，丫丫十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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