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雾月水花（上）
李昌海回到酒店，刚一敲门，门正好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你——”
“进来吧。小蓓说就算你已经上了飞机，只要看到第二条短信也一定会飞回来。”这个女人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的感觉。只不过少女的口音变得更成熟一些了。
房间里还坐着两个女人，手中端着高脚杯。这个女人走过去，也坐在一边，拿起了高脚杯。把另一支已经倒好了红酒的杯子递给大海。
“不认识我了吗？”
“不是，不是、这个、你——”
“见到梦中情人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真是个贱男人。刚刚不是还挺男人的吗？”章小蓓揶揄起大海来。
“廖、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家酒店是我开的啊，我是这个酒店的老板，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啊？你、你不是在日本吗？”
“你不是曾经也在日本吗？”
“哦，这个，这个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生了什么？什么生肖，什么生肖不配？”
“坐下说话吧。你们老情人见面，要不要我们回避回避。”刘小蕾终于说话了。因为房间里没有足够的单沙，刚刚三人喝酒的时候，是两张单沙和床边的座位。现在四个人，李昌海没地方坐。于是刘小蕾站起身让李昌海坐。
“不用不用。别开我的玩笑了，过去的很多事情，不管是好还是不好，都已经过去了。大家一起坐着说。来，坐我身边。”廖静纯拉着刘小蕾一起坐在床边。
“廖静纯，你从日本回来，怎么没有留在广州，为什么来重庆呢？”大海终于平静了下来。
“我还没谢谢你呢。其实，我应该替我爸爸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上次那个事情就会把我爸搞得身败名裂，说不定还要进监狱。我从来没想过，你原来那么爱我，我也没有想过，我对你的伤害那么深，我还没有想过，你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帮助我爸爸度过了最大的一次危机。来，我敬你！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祝天下少男少女都心想事成。”
“来，大家一起干！”章小蓓也举起了杯子。
“我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我——”
“你当然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都是那个小丫头搞鬼。她说她属龙，你属牛，龙和牛是最不配的组合。你被人叫做天狗，狗和龙也很不配。所以不论怎么算，她都只会害了你，也许会给你带来不幸，也许会毁掉你最重要的足球事业。她还说，我属鼠，与你属牛的是绝配，我只比你大半岁，年龄上也很好配。而且说你心中永远都有我，她只是我的替代品，于是她就找我说，等大海世界杯比赛回国之后，她就从此消失，然后让你和我好好相处。”
“属相有配和不配吗？”
“有啊。有些属相和另一些属相很不相配，就算是朋友也是那种经常吵架闹矛盾的朋友。”刘小蕾说。
“别说那些，离婚的也不都是属相不配的，婚姻长久而幸福的也不是没有属相不配的。”章小蓓说。
“有一段时间，朱文军来找过我，哦，就是现在你都认了他干爹的朱教练。他希望我能帮助你，那段时间你很颓废，到俱乐部试训很不理想。”
“哦。”
“当时，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就爱上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傻子呢。总之，我当时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你啦，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停留在那个几年前的我的影子里。所以我并不觉得我能帮助你，就没有听朱教练的话。”
“嗯。”
“后来听说朱教练找到吴叔叔，就是那个大房地产商人吴金鸿。吴叔叔提醒我父亲要防范有人盗取了商业情报，又告诉我说我的男朋友不干净，是个间谍分子。当然最开始我也以为听到了天方夜谭，经过几件事以后，我才明白了原来查理真的是有任务来接近我的。”
“真卑鄙！”章小蓓终于忍不住。
“应该把他扔进鳄鱼池里！”刘小蕾也表达出对专门骗女人的情感骗子的愤怒。
“后来你们没有让对方得逞。”李昌海说。
“是没有让对方得逞，我们临时改变了一些文案和数据。是应该好好感谢你。来，我替我爸爸再次表示对你的感激之情。”
四人又碰了杯。
“回国以后，我不愿意待着广州，去过北京，去过上海，也不想做什么。后来幺姑就叫我到重庆来一边玩一边做点什么，哦，幺姑就是朱彩离的妈妈，我爸爸的最小的妹妹。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来重庆了。又听说朱彩离来找过你，然后她还说从她14岁那年，她就喜欢上你了。我说那是同情，她非要证明给我看，她就是爱上你了。”
“啊？”
“我其实也曾经挺恨你妈妈的，也恨你。可是现在想想，爱是没有错的，只有时间会错，地方会错，爱本身没错。你也恨你妈妈？你很久没见过她了吧。”
“我们不用谈她。现在这里生的事情与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好吧。不提也罢。”
“我大概明白了一些。可是这个，这两个美女真是我的粉丝要色诱我吗？”大海指着章小蓓和刘小蕾。
“我是朱彩离的干姐姐。朱彩离的妈妈就是我的干妈，也就是说廖静纯的姑妈是我的干妈。”章小蓓俏皮的说。
“我不是朱彩离的干姐姐，也没有干妈。我是朱彩离干姐姐的大学同学，好朋友。”刘小蕾也俏皮的说。
“什么色诱？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不会是——还是两个一起？”廖静纯笑着开起了玩笑。
“什么话，不要乱说。”大海先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干妈也反对小离和大海的事情，这个生肖之冲，就是她要拆散你们的一个办法。她不相信你在外面流浪混社会的时候会是干净的，说你肯定是个干坏事无数，进看守所无数，睡女人无数，社会上烂账朋友无数的混子。而且你妈和她爸那个事情也让我干妈觉得说不定会有基因遗传，就是对待爱情不忠诚。”
“所以你要考验我？”大海打断章小蓓的话反问。
“也不算考验，反正我也不是一个对爱情看得那么传统的人，就试试吧。如果你要是对我有兴趣呢，我们就一夜风流再谈感情和未来，如果你不动心呢，那也只能代表你不是一个很随便的男人，不见得代表你对所有女人都不动心乱性，只是说，你一定是个很不容易动心乱性的男人。”
“说的有道理！谁能保证呢。世界在变，人也在变。对1oo个女人不动心的男人不代表就对第1o1个女人不动心。不过像小蓓这样的女人，性感尤物，都能做到不动心的男人确实很少。要么是没有胆子，要么是怕承担不起后果，什么都不怕的男人要么就是真不喜欢这种类型，要么就真是一个少见专一的好男人。”刘小蕾表一番感慨。
“那你呢？你也没少占我便宜。”大海开始打岔开刘小蕾的玩笑。
“谁占谁便宜，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小蓓的男人是我的十倍都不止。我很专一的，不过看着小蓓的偶像来到了身边，而且好像小蓓又准备勾引一下，那我还不如先下手，我也来玩玩。”
“那万一要是他动心了呢？”
“那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和男朋友都分手了一年了，也没找到合适啊，万一这么一个大帅哥大铁汉民族英雄都看上了我，那我还不是乖乖的做他的小女人咯。”
“不是吧。我算什么民族英雄。”李昌海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你们两个都要以身相许，难不成？”廖静纯笑着说。
“你想多了。如果大海要跟小蕾好，那我就让给她呗。世界上的优质男人是不多，但也不至于今后就遇不到。好朋友好姐妹都看上了，怎么也要先礼让一下。”章小蓓也笑着说。
“哪个要你让，说起来好像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剩女一样。”刘小蕾不服气的笑。
“是不是有点后悔？”廖静纯盯着李昌海看。
“后悔什么？”
“两个大美女投怀送抱，你都错过了。”
“世界上优质的女人也不多，总还能遇到。每个女人都是不同的音乐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境界。我遇到过的女人很多，可能我真是单行道，不是那种多车道。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人的位置，除非通过了一个，否则就来不了另一个。”
“单行道的男人，世间少有了哦。什么时代了，现在连单行道的女人都开始减少，男人可以出去博爱，去并行爱，女人为什么就不可以？”章小蓓说。
“还是不要折磨大海了，这一天，看把他折腾的。”廖静纯自从知道李昌海帮了她家大忙，所以就算没有因此爱上大海，至少心存感激之情。
“什么折磨？好多男人等一辈子还未见得有这样的折磨呢。事业成功粉丝围着团团转，像大明星一样被人捧着。然后两个美女一左一右的陪着，陪他吃，陪他喝，他有多折磨？”章小蓓故意不理解廖静纯的意思。
“好吧好吧，看在纯妹妹的份上，我就给干妈送一个信心过去，让她先同意小离接一次电话，给大海报个平安，然后明天，哦，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了。就今天下午让干妈和大海见一次面。让大海自己去说服自己的未来丈母。这样总行了吧？纯妹妹——”
“不好不好，这样子，我们不是没的玩了吗？”刘小蕾插上话来。
“你以为我们本来还有的玩吗？我相信这个死男人，就算你把衣服扒光了在他面前跳舞，他也能睡着！”
“说的太夸张了吧。”廖静纯说，还故意看着李昌海。
“睡不着，我不能出去啊。”大海知道廖静纯的意思。
“有没有办法让他出不去？”刘小蕾傻傻的问。
“应该有——”就在章小蓓的说话开始的慢两秒之后廖静纯也开口了：“应该没有。”
“不是吧。我守在门口，他能对我动手？”刘小蕾是所有人中对李昌海了解的最少的。
“他起码有不少于十种办法。”廖静纯冷静的说。
“我不信，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在窗口，他不碰到女人就能逃走？还有十种办法？”
“你不了解他，他在日本基本上无所不能。而且他又不是没遇到过要以身相许的美女把他困在25楼的房间里。”廖静纯还是淡淡的笑着说。
“后来呢？”这次不是刘小蕾，而是沉默的盯着李昌海一会儿的章小蓓。
“他消失啦。我相信，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改变决心，哦，也许，也许现在有一个人。”
“朱彩离！”蓓蕾两美女一起抢着说。
“在日本，很多黑道上的人都把他当神。听说打他的人，后来自己受了很重的伤，想把他的腿打断的人自己的腿却断了，想把他淹死的人自己差点就淹死自己——”廖静纯一边点头一边继续说。
“你知道很多？”大海冷静的慢慢的说。
“有人告诉我的。”
“干爹？”
“不止他。”
“哇哦——要不要这么传奇，我简直都快疯了。为什么朱彩离不是我，我不是朱彩离呢？”刘小蕾简直如同一个少女犯了花痴。
“等下一个机会吧。他是单行道，第一个通过的是纯妹妹，第二个正在通道的是朱彩离，除非——”章小蓓摇着花痴一样的刘小蕾的双肩说。
“没有除非。”大海坚定的说。
“好吧，不说了，我知道你也不想提起以前，尤其是在我面前提起以前。但是我觉得朱彩离有资格知道你的事情，你不能什么都瞒着她，这很不公平。”
“会有那一天的。”
“好吧，好吧，这位美女，没我们什么事儿啦，我们走吧。让小蓓给干妈打个电话，看看朱彩离能不能接一下电话。让大海宽宽心，也免得他犯了浑，说不定一晚上就真的去找朱彩离在哪里，然后穿过刀山油锅，爬上3o层楼穿过7个防盗系统，去别人家偷姑娘。”
刘小蕾在廖静纯的推拉之下只好悻悻的离开房间。
“别开什么玩笑了，要不然以后连朋友都不好见面。小蓓，认真点。”廖静纯出门前特别交代一句。
终于，大海在电话中听到了朱彩离的哭泣的声音。还不到半分钟，话都没说两句，电话对面就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就是大海？”
“嗯！”
“李昌海！”
“是。”
“世界杯还干的不错。”
“谢谢。”
“如果你对我女儿是认真的，那我要怎样才能信任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对你女儿是认真的，那我要怎样做你才能信任我？”
“就算你现在对我女儿好，也不代表未来你会一直这么好，更不代表你以前是清白干净的。”
“呼哧——”大海的呼吸声音强烈起来。
听筒里传出对方电话那边显得距离更远一些的声音：“妈妈——能——样说——侮辱——他不会——”然后就被更大声一些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你走开一些，让妈妈说。”
就在对方想通过耳朵来试探这边还有没有人听的时候，大海轻声说：“阿姨，你说，我听着。”
“李昌海，你知不知道，我女儿对我来说有多宝贵？”
“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承担过家长的责任，甚至都没有承担过在家庭里家庭成员的责任。”
“嗯。”大海无言以对。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比你爱她更爱你！”
“我——”
“你不知道，因为是我女儿主动来大连找你的，你可以骄傲的认为是我女儿主动投怀送抱的。”
“不——”
“别轻言，男人最可悲的事情就是随便誓，最愚蠢的就是认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可能爱上他，最无耻的就是同时爱几个或者爱完一个接一个。”
“也许——”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本来有多么好的婚姻，被你给破坏了。”
“是吗？”大海突然有点不高兴起来。
“你不知道，我女儿本来就是一个从小都听我话的乖乖女，一点也不比廖静纯这个表姐差。可是自从她迷上你以后，开始不太听话了，尤其是我明确告诉她我反对她和你在一起。并且我还明确的给她推演了她未来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和你在一起肯定是不幸福的。”
“阿姨，你——”大海被朱彩离的妈妈打断了无数次，这是第一次去打断朱彩离妈妈的话。但是他的话又被章小蓓给打断了。章小蓓几乎直接跳了起来，双臂拉住大海拿着她手机的左手臂。利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加上大海没有任何防范的最好时机，将大海说的话距离手机话筒远了很多。大海后面的话是：你怎么能肯定朱彩离跟我在一起就一定不幸福呢？
“你疯啦，是想让干妈马上就把小离送到国外的专门女子大学去吗？如果你决心很坚定，态度很明确，那么你就必须考虑一个问题，怎么讨好她妈，而不是去激怒她妈。”
“嗯。”大海在章小蓓眼神和表情的示意下，只能调整一下情绪。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的身家是多少，你娶上她简直对你来说就是捡到金山。”
“阿姨——”大海再次打断朱彩离母亲的语言，当然，他的话也没能说完，手机又被章小蓓抢了过去。
“好好说话，不懂说好听的那就认真听，听得懂要懂，听不懂也必须懂，否则我看你今后是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小离了。爱屋及乌懂不懂？先忍着。”
“好——，我、忍着，不过，我也不知道它们能忍多久。”
“在听吗？年轻人要有礼貌，不能随便挂别人还说完事儿之前的一个电话。”
“嗯，我听着。”
“你和小离的生肖就不合。小离生肖龙的守护神是普贤菩萨，你的生肖牛的守护神是虚空藏菩萨。你们这属相，一般都是诚实肯干的人。你也许是这样的风格，但你的家庭背景让人很不放心。你爸爸和你妈妈呢，我们都不好说，你自己也清楚，要不然你也不会去流浪了好几年。”
“哦。”大海从鼻孔里出了一点点声音。
“不过看起来，你和小离还算理智，没有办什么傻事，不过这也让人怀疑你是否在打更大的主意。”
大海的肺都快炸了，不过章小蓓在旁边抱着了他的右胳膊使劲摇动，安抚着大海的情绪。
“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们年轻人，如果你能实现在个人身家上不比小离差，我就算你不是对小离和我们家有什么阴谋！”
“你——”大海这次很平静，呼吸都没有一点加的情形。章小蓓更慌了，也许她本来就知道自己的干妈会说什么风格的内容，也许她从手机的旁侧漏出的声音中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她赶紧用左手抱着大海拿手机的右臂，右手去捂住了大海的嘴巴。
“想想再说，别太冲动，别那么容易上当。求求你！”
大海轻轻的拿开章小蓓捂在自己嘴巴边上的小巧光洁的手，还精怪的在小手上轻轻的用唇吻了一下。
“谢谢。明白了。”
这句话既是对章小蓓面对面不到半米的距离说的，也是对话筒里朱彩离那个女强人的妈说的。
“好吧，那就这样。等两天，我会把手机还给小离，你们还是可以做朋友，还可以联系。再见！”
“再见！”
令章小蓓完全想不到的事情生了，本来也许应该是感受到侮辱而愤怒百倍的李昌海居然笑了，那张怎么看也很难让人联想出笑模样的黑脸，肌肉死的黑脸居然绽开了花朵。更令章小蓓想不到的事情是，大海居然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公主抱。然后，章小蓓就全身哆嗦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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