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年龄果然是所有女人的天敌。美人当下就沉了脸。不满的瞪向了徐文昌：“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出乎林枭意料的，徐文昌上前一步，把他护在了身后，轻描淡写的瞥了那男子一眼，却朝着对面的美人开了口：“徐小姐的品味也不过尔尔。”
徐美人忽地莞尔一笑，上前一步。替徐文昌整理了下衣领，十指蔻丹，十分动人，轻声道：“三弟，不要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老五就要回来了。”
话罢，他伸手挎住了身边男子的胳膊，昂扬长而去。
徐文昌看着林枭一脸好奇，又看了眼狼藉的桌子，餐厅领班已经小心的凑了过来：“三少，刚才大小姐一一”
徐文昌挥了挥手：“换张台子。”
等和林枭两人坐下，徐文昌吩咐道：“把我那瓶85的拉菲拿来，给这位小姐上一杯鲜榨果汁。”
对于徐文昌的区别对待，林枭撇了撇嘴，等不及饮料上来，他双手撑住台面，好奇的问道：“师兄？刚才那个大美人是你姐姐？”
徐文昌眉毛扬起，似笑非笑的道：“堂姐，我祖父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生了十一个孙子，徐文琪是长房长女，从小就有点惯坏了。”
一个叫徐少，一个叫徐小姐，现在徐文昌更是直呼堂姐姓名，看来他们感情不是很好。
林枭大汗，知道并非是自己最初以为的徐文昌被挖了墙角的戏码，只是和徐文琪在一起的男人看上去也不是泛泛之辈，徐大小姐居然还亲自为那个男人拨虾皮，忍不住问道：“和徐小姐在一起的那位是？”
徐文昌嗤笑一声，抿了口红酒，压下薄怒，淡淡的问道：“听说过邱宗泽么？”
林枭一震，徐家或许有钱，但也只能在柳城排到第二，排名第一的，就是这位邱宗泽先生，他的席富豪之位坚不可摧。
徐家是近两代才开始家的，早期是徐老太爷带着几个儿子从广州弄了服装来贩卖，逐渐占据了本城百货行业最大的份额。
邱家的历史却更加悠远，据说在解放前，就已经是实业家了，还有不少亲戚身居海外，亦是一方富豪。
徐家和邱家的差距，就像是乡下的土财主和城里的书香世家。
“刚才那个，就是邱宗泽最小的儿子，呵呵~”徐文昌轻笑两声，拿起酒杯晃了晃，“说到底，我们徐家虽然现在由我父亲掌舵，到底还没有分家一一”
他的话戛然而止，透露出的寥寥数语却已经勾勒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一一徐家没有分家，那便是人人都有机会，邱家的插手则让徐家的争斗变的更加扑朔迷离。
看来太有钱也是一种烦恼，林枭眼中不知不觉的带出了些许同情，徐文昌抬头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好笑的伸长手臂，在他脸上一捏：“你那是什么眼神，至少哥哥现在还是呼风唤雨的徐大少！”
徐文昌拿过一旁的菜单，放到了林枭面前：“来来，点菜，这家店徐文琪的干股最多，我们好好占一次他的便宜！”
林枭一脸诧异，他倒是没有想到，临湖雅筑居然是徐家的产业，他手一松，菜单落到了桌面上，徐公子这么不遗余力的帮他，知道了徐家秘闻后，要是没有猫腻才奇怪了！
林枭斟酌了下，开口问道：“师兄，你知道我是在帮山海关打听吧？这可是临湖雅筑的竞争对手之一，你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徐文昌笑了，扬起空空如也的酒杯，示意服务生加满，回头对着林枭道：“怎么就我心机深沉了？你以为山海关就没有自己的主意么一一”
林枭一怔，“什么主意？”
徐文昌弹了弹酒杯，一脸的漫不经心：“山海关，临湖雅筑，客归来，这些背后的老板打的无非都是一个主意，在招商酒会上一炮而响，为自己在开区的新店开张做准备。”
“所谓无商不奸，商人么，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徐文昌淡淡的下了结论。
林枭恍然，人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东西果然就不同了，像是何大厨的位置，只看得到各家酒店厨艺的比拼，想要自家酒店独占魁，绝对想不到背后还有这么深刻的含义。
林枭自己，也是一叶障目，不是他想不到，而是现在的身份地位，接触到的信息太少，难以推断出事情的真相。
他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受教了。”
“不过，”林枭话锋一转，双眼明亮的看着徐文昌：“师兄的主意，莫非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徐文昌手腕转动，红酒在玻璃杯里层层荡漾，呵呵的笑出了声：“算是吧，不过我不想徐文琪在开区开新店倒是真的。”
顿了下，他身体前倾，越过半个桌面，和林枭几乎头顶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我想开一家级商场。”
“级商场？”林枭眨了眨眼，困惑的看着他。
徐文昌重新坐直了身体，眼中闪亮：“一个兼具餐饮，百货，娱乐功能的级商场！”
林枭恍然，这玩意现在还很少见，大概只在BJsh几个大都市才有，但是再过十年就会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替代了现行的百货大楼，成为新兴的商业模式。
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一个地产大亨修建的一系列连锁商场，几乎每个二线城市都有一座，强势崛起，成为休闲娱乐选。
同时，他也明白了徐文昌和徐文琪之间真正的矛盾处，一个勇于创新，一个趋于守成，自然难以和平共处。
不得不说，徐文昌真是个人才，这么早就预见了今后的商业模式，只是现在看来，风险太大，开一家餐馆和建设一座娱乐中心的成本不可同日而语。
林枭猛然想起，上一世，差不多就在一年后，传来了徐家要在开区兴建娱乐中心的消息，还邀请苏家名下的酒店入驻来着，只是当时他被张大胖不辞而别的消息打击到了，直接回绝了，没有过多关注。
后来好像就没了音信，至少他混的风生水起后，因出差回过几次柳城，也没听说这么个娱乐中心，而徐家，似乎也渐渐没落了，至少在他接触到的圈子里，没有再听到徐家的名头。
会吃会玩，又有头脑，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做情人的选，林枭轻咳两声，觉得不能让这么出色的徐大少就此陨落，斟酌着用词，小心的提点着：“我觉得师兄这个创意相当不错，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娱乐中心，可以吃饭逛街，还可以看电影唱卡拉ok，我肯定是愿意去的。”
徐文昌唇角勾起，一双眼亮的吓人，“真的？”
林枭肯定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在我工作的地方就算了，开区本来就偏远，平时大老远的跑去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到了周末，我肯定不愿意去了。”
没错，关键就是选址，上一次，大概是因为娱乐中心囊括了所有娱乐功能，徐家便雄心万丈的想在开区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商业圈，一旦成功，钱途不可限量。
可惜，开区之所以能容纳诸多厂商，无非是地点偏僻，远离城中心，占据了大量的农业用地，最先展起来的永远是工厂和写字楼，配套的居民楼家属区还要等个七八年，然后才会慢慢的形成商圈，这个过程，是非常缓慢的。
上一世，那家有名的地产商建造的一系列连锁娱乐中心就全部是在市中心，大抵原本就是搞地产出身，弄到市中心的地皮也相对容易。
看到徐文昌露出了思索之色，林枭点到即止，拿起了菜单，笑嘻嘻的道：“肚子好饿了，不如来尝尝他们家的招牌菜吧！”
徐文昌哑然失笑，“他们家虽然临湖，最出名的却是山珍，第一页那些特色菜有时候还要看运气，没有新鲜的原料，他们是不做的
。”
林枭心中一动，打开餐单，中餐馆的餐单大同小异，第一页往往是招牌特色菜，接着是热菜，凉盘，最后是主食点心和酒水。
像是临湖雅筑这样比较上档次的餐馆，每一个菜往往还有配图，更直观的方便顾客点菜。
一眼望去，第一页的特色菜，果然如徐文昌所言，全部是蘑菇菌类，俗语有云，四条腿的不如两条腿的，两条腿的不如一条腿，指的是论起食物的营养价值，猪牛羊不如鸡鸭，鸡鸭不如蘑菇。
像是南方，就有专门的山珍锅，一锅的菌子老鸭打底熬汤，烧开了涮蔬菜吃，和火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却更加健康营养，味道也极为鲜美。
这临湖小筑却是有趣，第一页的特色菜里，分做了两半，第一种是常见的中式做法，第二种居然都是西式做法。
小鸡炖蘑菇，茶树菇烧肉，芝士焗蘑菇，酱汁烤蘑菇，奶油蘑菇汤……配上精致的彩图，看的林枭食指大动，每一样都很有食欲。
通常来讲，蘑菇天然带着一股腥气，东方习惯与肉同炖，加上香辛料，用蘑菇特有的鲜气去烘托肉的美昧，同时肉的浓重香气又可以压制蘑菇的膻气。
而在西方，却用了更多的奶制品，牛奶，奶酪，奶油芝士，用奶的醇厚昧道来烘托蘑菇的香味。
林枭心一动，手快的翻阅起来，片刻功夫，这一本食谱被他从头翻到了尾，果不其然，菜谱上中西结合，既有中式做法，也有西方美食。
他不禁看向了徐文昌，眉毛一挑，轻声问道：“这临湖雅筑里，有两个大师傅么？”
一个擅长东方美食，一个负责西方菜肴。
徐文昌唇角勾起，笑了：“只有一个，不过这一个，中西各有所长。”
林枭惊奇的看向了他，中西菜谱相差甚远，像是在酒店之中，就会中西总厨各设一名，彼此各行其是并不互相干扰。
徐文昌兴致颇浓的指着菜谱解释了起来：“你没有注意到么，这里面的西式菜谱部分都是一些家常菜。”
林枭一怔，低头看向了手里的菜谱，重新翻了起来，果然，都是一些材料相对常见，做法也普通的西式菜肴，像是鹅肝松露等西餐的贵族菜却不见踪影。
徐文昌轻叹一声，感慨的道：“这位林大厨虽然是中国人，却娶了一个德国妻子，为了照顾妻子的口味，特意的钻研了一番西式菜谱一一”
林枭愣了下，显然没有料到看似普普通通的菜谱后面居然还有这么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他的神情柔和下来，想到了自己学厨的动力，也不过是张大胖一句天下最好吃的菜。
也许，厨师的第一步，都是为了让身边的人吃到更好吃的东西。
徐文昌看林枭一时走神，摇头苦笑，从他手上拿过了食单，一口气点了十余道菜品，待林枭回过神来，侍者已经拿着点餐单退了下去。
林枭忍不住道：“点太多了吧，我们根本吃不宪一一”
徐文昌耸了下肩膀：“你不都尝一遍怎么能了解到林大厨的手艺呢。”
上菜很快，第一道千军万马很快上来了，千军即是千菌，马则是麻辣，这一道菜就是麻辣木耳，用的是hn的剁椒，搭配了sc的麻椒，配合了sx的老陈醋，上面撒了白芝麻点缀。
黑色木耳中，点缀着红色的剁椒和白色的芝麻粒，扑鼻而来的是陈醋的香气，单看卖相，已经是绝佳。
林枭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小心的放到嘴巴里，滋味入的十分透，木耳却脆生生的一咬就断，麻辣鲜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大胖说过，所有菜色的起源都是家常菜，能把家常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才算是厨师真正的入了门。
这位林大厨，果然有几分真材实料。
接下来的一道烤蘑菇，再改让林枭为之惊艳，镀着金边的圆形瓷盘里只有四朵硕大的香菇，排成了菱形，上面是浅黄色已经融化的芝士，香气扑鼻而来。
侍者已经上了西式的餐刀和餐叉，一旁的徐文昌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含笑看着他，并未说话。
林枭眉毛扬起，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叉住了蘑菇的一端，餐刀轻轻切下，蘑菇里果然别有洞天，菌盖下塞了满满的馅料，用叉子叉了送到口中，香甜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爆炸，带着粘糯的口感。
青椒，肉粒，加上黑胡椒，林枭仔细的判断着馅料的材料，体会着和方才那一道千军万马截然不同的口感。
抬头看到徐文昌意味深长的笑容，林枭不由笑眯眯的道：“到底不是正宗的法国大餐，一套刀叉也对付了。”
徐文昌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险些喷了出来，连咳数声，总算缓过劲来，尴尬的讪笑两声，没想到他的这么点小心思居然被林枭一眼看穿了。
这位小师妹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西餐毕竟还是舶来物，对于大部分的国人来说，属于偶一尝鲜的玩意，像是林枭这般大的小姑娘，吃到的机会绝对不会很多，能够知道左叉右刀，已经相当不容易。
若是旁人，见了这吃着饭换了筷子上刀叉的阵势，怕是早就心中生怯了，这小师妹不但镇定自若，手中刀叉切割时没有半点声音不说，手肘的高度也刚刚好，居然还敢反过来暗示临湖雅筑做的不过是二流的西餐。
真正的法国大餐，徐文昌也曾尝试过，年轻贪玩的年纪，全世界到处乱跑，到了法国，忍不住去品尝一下法国大餐，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不说，光是刀叉就换了五六套，连酒杯也换了四个。
到了后来，什么刀叉吃什么的他都不记得了，总感觉一直站在身旁的侍者在暗中嘲笑他，反正他是敬谢不敏了。
因为点的菜很多，每一道菜林枭只尝了一两口便撤了下去，吃到后来，却也饱了，最后上来的是一道手工冰淇淋，牛奶味道纯正，清凉爽口，林枭硬是撑着吃完了。
徐文昌简简单单的一句记在账上，便强制性的拽起了一步都不愿意动的林枭，笑骂道：“吃完了赶紧动动，我可不想养出一只猪师妹来！”
林枭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哼哼两声，任由徐文昌拽着他在拘清园里转起了圈。
徐文昌嘴巴还不断的开合，荼毒着他的耳朵：“听过那句老话没，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林枭拖着脚步，不情不愿的跟在他后面，反驳道：“活那么久，牙都掉光了，什么好东西也吃不了了，有什么意思！”
徐文昌一愣，伸出手指狠狠的弹了他脑门一下：“说你是猪，你还真猪起来了！”
顿了下，徐文昌又声色俱厉的教训道：“赶紧动一动，消化了，晚上带你去客归来！”
林枭眼睛大亮，双腿登时有了力气，迈的步子也大了起来，徐文昌好笑的看着他，嘴里含糊的喊了一声猪师妹。
仔细念了两遍，这苏和猪的音本就相近，他一含糊，更是分辨不出了，徐文昌啧了一声，看来天意如此啊，苏师妹就是猪师妹。
两个人在拘清园兜了半天圈子，林枭终于舒服点了，徐文昌又开着骚包的法拉利拉着他在城里兜了两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往城东开去。
客归来的位置比临湖雅筑还要偏一些，地方也不大，因正是饭口，站在门口，一眼望去，饭馆内人满为患，门口的接待处坐了二十多人，密密麻麻的等着位置。
林枭登时就打起了退堂鼓，吃饭最怕的就是等位，尤其是一些热门餐馆，一等就是半小时，再好的心情也被消磨光了，本是为了享受美食而来，最后却筋疲力尽而归，吃一顿饭仿佛打了一场仗。
徐文昌却一手提溜起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到了吧台前，掬出一张金卡晃了一下，随意的问道：“有位置吗？”
服务生立刻恭敬的道：“有的，请跟我来。”
二人的动作不小，等位的人离的又近，听到这句话立刻不满的叫了起来：“明明是我们先来，凭什么叫他们先用？！”
领班皱了下眉头，示意服务生先领着徐文昌二人上楼，林枭清楚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刚才那位是本的VIp客人，如果您每年在本店消费二十万以上，也会享受同样的待遇。”
林枭愕然的看向了徐文昌，徐文昌朝着他挤眉弄眼一番，笑嘻嘻的道：“如果只有我自己，当然吃不了这么多，谁让客归来和临湖雅筑是公司规定的招待客人的固定饭店。”
林枭哑然，跟着财大气粗的徐公子果然有肉吃，连生意这么火爆的店子也会专门留了位置。
两个人进到了一间包间之中，包间不大，位置却十分好，朝下望去，恰好是柳城五光十色的夜景。
客归来打的是怀旧牌，屋子里的陈设透着旧sh般的奢靡气息，屋子里没有像是其他饭店一样安放电视机，而是在角落里放了一台大喇叭的留声机，旁边一摞黑胶磁片。
徐文昌轻车熟路的走了过去，翻找了片刻，拿起了一张，放到了留声机上，很快，屋子里响起了邓丽君的小城故事，甜美的声音，配合着屋子里六七十年代的美人海报，别有一番怀旧情怀。
尚未进餐，人已醉。
徐文昌便坐到了屋子里那张小巧洋气的单人沙上，微微闭上眼，轻轻的打起了拍子。
林枭靠在了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星光璀璨，默默的听着甜甜的歌声，一曲终了，留声机自动的停了下来，屋子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点点的余韵，让人不舍得开口破坏这难得的宁静。
直到楼下食客用餐的声音隐约传来，林枭轻叹了一口气，肯定的道：“其实这个房间的布置才是客归来的老板当初开店的本意吧？”
徐文昌睁开眼，视线在屋子里扫过，最后落在了林枭的脸上，轻笑道：“不错，可惜后来大家都闻名而来，人一多，也就没了氛围了，幸好只要花上二十万，就可以一直保留一个单间。”
林枭默然半晌，徐文昌拿过了餐桌上的菜单，递给了他，林枭一怔，这餐单厚厚的一本，倒是比临湖雅筑的菜色多了许多。
第一页照例是特色菜，列了足足二十多道，林枭一个个看了下来，第一道招牌菜居然叫甜蜜蜜，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徐文昌一眼，怪不得他一上来就放了小城故事来听。
第二道是瓦罐凤爪，依次下来又有风味茄子，山楂排骨，浓汤鱼肚，四大菜系似乎都有一些，却都偏向于家常菜。
林枭的视线被最后一道镇店之宝吸引了去，那赫然是一道土豆丝，从图片上看，土豆丝被炒的金黄，夹杂着青红辣椒，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注意到林枭的眼神，徐文昌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后，笑了：“这家店做大以后，很多菜都不是大厨在做了，但是这道土豆丝一定是大厨亲自动手。”
他顿了下，自信的道：“不过你放心，VIp房的菜一定是大厨亲自动手，说起来，客归来也开了几家分店了，还是这家老店的味道最好，杜大厨掌厨二十年如一日，听说现在已经在培养徒子徒孙了，再过两年也许就吃不到了。”
林枭却很理解，很多大厨做到了四五十岁后，就退居二线，或是带带徒弟，或是研究新菜，一是人的体力原因，过了盛年后，颠锅便力有不逮。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人自身的器官开始衰老，嗅觉味觉大都大不如前，做菜也容易失了水准。
林枭把餐单一放：“不如每样特色菜都来一份吧？”
徐文昌痛快的点了头，摇了摇铃，片刻后，一名服务生出现在了包间内，吩咐下去后，徐文昌拿起茶壶，给林枭倒了一杯热茶，感慨道：“客归来，临湖雅筑，甚至山海关，虽然在柳城算得上一流，放眼全国，其实还排不上号。”
他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像是我上次去BJ去了一家私人会所，吃饭前，先喝茶，有专门培养好的美女为我们表演茶道——”
徐文昌啧了一声，回味的抿了抿唇，林枭低头轻笑，拿起茶壶摇了摇，这是服务生在他们进来前泡上的龙井，茶是好茶，可惜泡茶的手法不对，白白的浪费了一壶好茶。
他干脆的把这一壶茶都倒了出来，重新放了茶叶，倒了一大杯开水在旁边晾着，估摸着差不多了，双手执壶，洗茶，泡茶，做的一丝不苟，最后给徐文昌重新倒了一杯，双手捧起，奉到了徐文昌面前，笑意吟吟：“师兄请用。”
徐文昌抬起眼，少女双眼微垂，带着些小调皮，一双眼说不出的狡黠，笑容明媚动人，竟让人难以直视，小小年纪便已经有这般颜色，真不知道长大了会便宜哪一家的汉子。
徐文昌浅笑着接过了林枭手里的茶杯，被子先在鼻子下转了两圈，闻尽了茶香，才一口喝光了茶水，又嗅了嗅杯上的余香，“苏师妹这泡茶的手艺倒是尽得了师母的真传。”
林枭打了个哈哈，陶家十八般绝技，他也就学会了个泡茶，家丑自是不可外扬，赶快转移了话题问道：“这菜怎么还不上来。”
话音未落，包间的门被打开，侍者们鱼贯而入，一共四道菜被放到了桌子上。
林枭大感兴趣的凑了过去，见其中有两道都是用瓦罐盛放着的。
瓦罐也是中华餐饮的一种特殊的烹饪手段，相对于铁锅来说，瓦罐传热慢，保温效果好，所以凡是用瓦罐做的食物，有一个专门的烹饪术语来形容，叫做煨。
煨的同音字里有喂，喂是把一整份的食物一口口的送入，而煨也是差不多的意思，用小火一点点的熬煮。
所以但凡用瓦罐做出来的菜肴，都不是即时现煮，而是早已经被店家在火上煨煮了几个小时的功夫。
林枭凑了过去，看了下两个瓦罐里的食物，其中一个里面金黄一片，颜色鲜亮，分外诱人，带着阵阵甜香扑鼻而来，这应该就是招牌菜里的甜蜜蜜了。
另外一个则是乳白色的高汤，林枭拿起了瓦罐里的大瓷勺在里面一捞，立刻捞除了两只黑色凤爪，小小的，肉不是很多。
取过汤碗，把凤爪倒了进去，放到了徐文昌面前，自己也舀了两个出来，筷子一夹，放到嘴巴里轻轻一抿，，那凤爪的筋肉皮骨登时分做了两堆，林枭眉毛一挑，看来真是煨够了时辰。
吐出鸡骨头，细细的品着剩下的筋肉，高汤的味道已经煮到了筋里，更难得的是这鸡爪虽然已经煮烂，筋肉却还颇有嚼头，小小的一坨，弹在口中，越嚼越有滋味。
林枭放下手里的汤碗，换了个干净的汤碗，又把另外一个瓦罐里金黄色的浓稠汤汁打了一碗，尝了一口，便笑出声来：“原来是南瓜。”
入口是南瓜的清香，伴随着浓郁香滑的口感，余味在口中久久不去，那丝缠绵悱恻的甜，果然是甜蜜蜜。
徐文昌亦是盛了一碗，笑道：“是啊，这道菜虽然叫甜蜜蜜，但是很多人失恋了特意来吃，据说有强大的治愈力。”
林枭哑然失笑，注意力放到了剩下的两道菜上，一道风味茄子，一道清炒土豆丝，都是常见的菜色。
其实越是常见的菜色越是考验厨师的功底，因为东家吃的到，西家业吃的到，客人会下意识的比较不同饭馆的优劣，很容易就会给饭馆定出三六九等。
风味茄子这道菜，先把茄子切成长条状，裹了少许淀粉在油里炸至金黄色，捞出来控干油，再放些许底油，花椒，姜片，干红辣椒爆香后，加糖熬糖汁，再下炸好的茄子快翻炒。
林枭一见这道风味茄子便感慨万千，这分明是拔丝土豆的升级版，张大胖说的果然不错，会做土豆，便会做天下百菜。
风味茄子和拔丝土豆的不同之处在于茄子本身的絮状结构，相对于土豆更吸油，因此在炸的时候控油就成了关键，所以要裹上一层淀粉，防止茄子吸了太多油而变的油腻。
林枭心中一动，想起了何其正大厨的做法，抽了一叠餐巾纸出来，一张摞着一张，一口气铺了七八张餐巾纸，又夹了一块茄子放在了上面。
徐文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举动，片刻后，林枭夹起茄子，见到餐巾纸不过被油浸润了一小片区域，恰好如一个棉布襁褓把这一块茄子包裹。
他抿着唇，把餐巾纸层层叠开，那层油圈越来越小，到了第五张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第六章更是干净如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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