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疑惑

　　杜诺自得景璇开解之后，便放宽了心态，不再卑躬屈膝看人脸色。没有那些所谓的好心人指点，她就在设计网站自找参考，通过网络自学自进，学的累了，偶尔也会闲下来看看其他。

　　在注册新设计网站账号时需要邮箱验证，点开邮箱，却意外发现有一封署名唐唐的邮件，发送时间是在两周前。点开里面的压缩文件包，是她们徒步的照片，从清新自然的风景照到仪态万千的人物照，杜诺挨个翻阅，回忆在脑中荡起层层涟漪，杜诺嘴角的梨涡逐渐凹陷，嘴角上扬露出整洁的皓齿。

　　上千张照片终于翻到最后，却让杜诺大感意外，最后的几十张照片是邹佳冉和严刚的合照，倒不是常规的留念合影，照片抓拍了邹佳冉和严刚在营地的点点滴滴，大概是些严刚为她搭帐篷、送餐食、拎背包的状态，也有邹佳冉怄气时的傲然，无语时的白眼，更有两人打骂时的欢笑……诸多照片看下来，两人之间倒是有说不清的情意及乐趣，再细想那天重遇严刚，无不体贴入微，如果冉冉也对他有意，倒也不失为良配。

　　想来她有多久没见过邹佳冉？大概是从上上周第一天入职开始。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同住的两人，竟然连续两周没有碰面。也不知邹佳冉最近为什么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她每次给她发去微信，她总是很晚才回复，不是公司开会就是陪客户吃饭，大多时候是在杜诺睡下过后才回。更有好几次是夜不归宿。

　　正想的入神，耳旁突然传来张美美的声音：“哟，够悠闲的~”

　　杜诺吓了一跳，忙关掉照片文件。正待开口，手机铃响，是同学赵凡打来的电话，杜诺忙按下静音键，笑着等待张美美的下文。

　　“我这儿有个东西，你帮我改个尺寸，东西不多，你改完给我。”

　　“好的，美美姐，稍后给你。”

　　果然被孤立只是暂时的，有免费的劳动力，岂会有人不用的道理？景璇教她淡然处之的态度果然有效。

　　杜诺快速将张美美的东西做好后，便又有人相继递来别的工作，且态度良好，对她甚是客气，杜诺自是欢喜揽下所有，这使得她身不离凳，一坐就是整整一下午。

　　夕阳西下，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的橘红霞光，将杜诺所在的整个办公室照的绯红。等做完所有工作，偌大个办公室只剩下杜诺一人。她伸直腰背、舒展筋骨，这才想起赵凡的的电话还未回复，她一边拨通电话，一边取了水杯走向茶水间，向对方解释自己下午忙到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哦，原来你已经找着工作了。”电话里传来赵凡中性的嗓音，“本来想介绍你去我姐公司上班的，没事，你找着了就行。”

　　“嘿嘿，劳你费心了。对了，你开发的Safety  laboratory软件，我已经派上用场了，可算是拯救了我悲催的职业生涯呀，此事说来话长，改天请你吃饭，跟你好好唠嗑唠嗑。”

　　“呵，何必改天，今晚我就有空。”电话那头传来对方爽朗的笑声，“我知道一家川菜馆味道特别正宗，怎么样？去尝尝?”

　　“行，那你把地址发我，我收拾下就出发。”

　　挂掉电话，杜诺咕噜咕噜几杯水下肚，可算是解决了口干舌燥之感。

　　她静静站了会儿，有细碎的抱怨声隔墙传来：“今天怎么还不发工资？都拖延一周了！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没听说啊？咱们有几家材料供应商因为连续半年没收到合同尾款，上个月直接给断了货，导致已开的项目没法完工，惹恼了客户，不仅将做到一半的项目转交给了其他公司，还被要求赔偿经济损失，导致公司现在负债累累，陷入一个没钱入账也没钱结账的死循环，所以才搞得我们现在连工资都要延迟发放！”

　　“不至于吧？那些个材料商又都不是第一次合作，怎么会说断货就断货，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年头有钱才有情，生意场合，金钱至上！”

　　“奇怪，材料商们怎么会突然同时断货？以前工程结束再结账的项目也不在少数，也没见哪个材料商中途给断货呀。再说，高氏这么多年的招牌，材料商会信不过？就光是咱公司那几个合伙人，哪一个不是有钱的主？要说是资金出现了问题，我反正是第一个不信！”

　　“市场竞争这么大，视咱们高氏为眼中钉的公司不在少数，定是遇上事儿呗！就拿前两周投标失败的事来说，以前咱们高氏投标，哪次不是有投必中？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让一个新成立的TI公司中了标。你们说这事玄不玄乎？”

　　“这都什么事儿……”

　　杜诺细细听着隔壁三个女人的讨论，眉头微蹙，这让她又想起刚入职时小林谈论的资金周转不济的事来。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使得公司遭遇这样的境遇？糟糕的情况会不会得到改善？危机会不会被化解？这一系列问题在杜诺脑中盘旋。

　　她侧耳倾听，好奇想要知道更多，赵凡的电话却又再次打来，为避免被隔壁的人发现，她捂着手机悄悄逃离现场。

　　杜诺应约出现在餐厅的时候，赵凡还未到达，她选了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依照两人的口味点了几个招牌菜等待赵凡。

　　一辆黑色重机车停在餐厅外的停车区，暖黄的余晖下，机车棱角处反射出耀眼的强光，旁人纷纷避之不及，却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个从机车上翻身而下的黑衣少年。

　　本就有着一七五修长身型的赵凡，在一席朋克风装扮下尤为打眼，取下安全头盔，用力地甩了甩被压塌的齐耳短发，零星的汗水从发尖甩出，后视镜中帅气硬朗的五官在蓬松的短发下带着丝丝魅惑，她与生俱来的冷俊气质，让人雌雄难辨。

　　服务员热情上前将她引进门，杜诺向她招手。

　　赵凡搁下他黑亮光泽的安全头盔，却并不着急垂涎于桌上的丰美佳肴，语中酸涩：“可算是约着你了！为了赶你这顿饭，我可是顶着这桑拿天，从绕城到这儿足足骑了十公里路，怎么着？你就说我够不够义气吧？”

　　“知道你仗义，才约你！”

　　“啊~那我可以理解为——没被约来的人都是不仗义的人呗？”赵凡叼着筷子故做挑衅。

　　“够了啊，杠精！”杜诺笑着送上一个白眼，“进门就各种酸，中午吃的醋溜白菜忘放白菜了吧？”

　　赵凡不再多言，一边吃饭，一边用眼神发来疑问。

　　杜诺这才把入职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赵凡立马拍桌大骂：“那人怎她妈的那么贱！”

　　激动的赵凡引得旁人纷纷侧头，杜诺忙拉了她衣袖坐下。赵凡自知失态，压低了声音：“都这样了，你还不走？搁那儿受气？！”

　　“我又没做错事，我干嘛要走？要走也是她走好吧！”杜诺撇嘴，“再说，我找了三个多月才找到的工作，我可不想就这么白白给丢了去。”

　　“也是。”赵凡点头附和，“如果下次那女的要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她去！”

　　“得，就你这暴脾气，我敢告诉你？”杜诺见赵凡不服气正欲开口，她赶紧继续说道，“放心吧，你看我像是让人随便欺负的主吗？”

　　“不过最近听到一些关于公司传闻，倒是让我百思不解。”

　　“说来听听。”

　　杜诺将听到的有关公司资金的事讲与赵凡，赵凡认真思索一番后才道：“这事儿吧，不管它真相如何，你置身事外就行。在你没能力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之前，你都老老实实在那待着。咱不跟那些老油条比，咱也比不过。那么大个公司不会说倒闭就倒闭，就算它真的熬不下去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做好你该做的，凡事由天命，相信一切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安排。”

　　杜诺点头，虽然和赵凡在性格、喜好上截然不同，但在思想上，却总能产生共鸣，这也是两人长久以来友谊稳固的原因之一。不过她可不是什么顺其天命的主，但要怎么改变自身的现状，目前还未可知。

　　赵凡见她若有所思，知道她定是还有所顾虑，倒也没继续开解。因她知道，主见如她，有些事，她其实在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她只是需要有个人帮她确认答案而已。

　　赵凡泰然自若的吃着饭，忽然转移话题：“正好！你要是这段时间不忙，帮我看看房呗。我那地方快到期了，妈的，再也不想住那破地方，简陋不说，贼还怪多，经常掉东西！”

　　“你姐不是有大房子等着你去住？”杜诺疑惑。

　　“不想去。”赵凡回答的干脆。

　　“行，回头我在网上和周边都看看，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房……”

　　话未说完，抬眼间却看见赵凡对自己做了禁声的手势，见她伸长了脖子不停地看向自己斜后方。顺势瞧去，只见远处一不起眼的角落里对坐着一对男女，虽然女人背对而坐，但那熟悉的身影即使是在最暗沉的角落，杜诺也只需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她最好的闺蜜——邹佳冉，而坐她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所认识的严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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