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卑微

甬城大学的校园十佳歌手大赛是江浙省校园歌手大赛的组成部分，对别的学院来说，是随便唱唱，重在参与，对音乐学院的学生，是关乎前途、关乎成名的兵家必争之地，这一次比以往更让他们激动，有一家本地的小型音乐工作室，赞助了甬城大学的比赛，扬言表现突出的学生，他们要签约。

        丛笑和叶麓两个人是例外，校学生会的主席同志曾经亲切找他们俩谈话，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当个评委什么的，被两人双双拒绝。

        承诺的时候很轻松，做的时候才知道困难，该给乐乐写什么歌，叶麓很抠脑袋，乐乐的声音很好听，也非常甜，就是唱他喜欢抄的悲情歌，有点违和，甜美可爱向的歌曲，他知道的真心不多，这几天他沉浸在词曲的海洋里不可自拔，嘴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咧嘴歪头做可爱状，跟个神经病似的。

        商柯琴把他拔了出来，这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没有找他要新歌，只是让他帮忙把关练歌，叶麓爽快答应，在练歌房，见到了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一个典型的高富帅，一身名牌，也一身傲气，叶麓略感诧异，回身向商柯琴求证，她没给回应。

        这就有点尴尬了，小情侣闹矛盾？叶麓草草跟他点了点头，坐到一边，决定除了关于唱歌的事情，啥也不说，免惹尘埃。

        没有伴奏，清唱，商柯琴一开口，叶麓就愣了一下，居然是《这该死的爱》？这种正在火热的歌，一般情况下比赛都不会选，因为撞车的概率很高，还会被人拿来跟原唱比较，很不利，视线游移，男朋友的眼神有点吓人，死死瞪着他，活像跟他有夺妻之恨。

        叶麓很不自在，索性眯着眼睛，认真听歌，商柯琴的声音跟王卉凝相比，更加清冽尖细，不够浑圆厚重，低音部分音调有些飘忽，好听没问题，表达歌曲里的复杂情感，弱了不止一筹，他这样想的，也就实话实说，提了一些建议，商柯琴又唱了好几遍，效果是有一些，情感仍是硬伤。

        叶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建议，你最好换一歌参赛”

        商柯琴走到他面前，大眼睛黑白分明，“怎么？木头人，你写的歌，我不能唱？”

        这就较劲了，叶麓哑然，“当然能，你需要灌注一些情绪进去，你唱的太平，感染力不够”

        商柯琴边听边点头，“那你说，要什么样的情绪？”

        叶麓缺乏经验，“挣扎的情绪，自我束缚可以骗别人，内心被情感冲击骗不了自己，自己折磨自己……”

        “不要说了”商柯琴高声打断他，半晌，强挤出个微笑，降下音调，“我知道了，谢谢”

        叶麓点点头，他没有走，商柯琴的歌声又飘舞在练歌房，外放得还是不够强烈，但该有的苦痛无奈，都有了，商柯琴的视线一直在台下唯二的听众身上徘徊，第n次转到叶麓这里的时候，他站起身，摆了摆手，径自离去，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的身影刚散，身后的歌声，就破了音。

        除了商柯琴，叶麓还帮尚义和霍光听了听歌，不知道他们俩怎么软磨硬泡的，卿玉也来了，叶麓随便听了听，提了些建议，两个花美男心态很好，对这次比赛看得没那么重，两人嘻嘻哈哈唱《流着泪的你的脸》，也就歌词全对，别的全不对，日渐挑剔的叶麓完全听不下去，直言你们俩就等着垫底丢人吧，两人才略微收敛一点。

        夏日刚去，秋老虎肆虐，经年的老练歌房竟然有小强出没，更让人意外的，尚义这货居然怕的连声尖叫，到处乱跑，就差爬树上房了，霍光也差不了多少，脸色惨白，原地哆嗦。

        叶麓倒是不怕，四下张望准备找工具杀生，哪知道卿玉上场了，长腿下的小白鞋一抬一落，bia的一声，汁液四溅，“蟑螂嘛，有什么好怕的，啧啧”那嘲讽的小眼神儿杀伤力十足。

        “怕？谁怕了，我不怕……不怕”尚义在女神面前大丢颜面，强撑着伸手从地上把尸体拎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怕？”

        “啊……”卿玉一声尖叫，效果立竿见影，尚义胆子吓破，把蟑螂一丢，直直冲出了门外，“啊呀，救命啊，呜呜呜……”

        “哈哈哈”卿玉大笑，胳膊撑在叶麓肩头上，点着在门外张望的尚义，“尚义，以后我就跟你姐妹相称了，怕黑怕毛毛虫什么的，尽管来找我”

        尚义被讥讽得三尸暴跳，跟公牛一样冲到叶麓面前，悲愤道，“朋友妻，不客气是么？饺子很好吃是么？”

        叶麓在呆，被尚义吼回了神，“我不喜欢吃饺子，那个，你们不唱，我先走了，有急事”

        叶麓猛然撤退，卿玉差点摔倒，吓得不轻，跳着脚，娇叱一声，“叶麓，你没良心”

        尚义狗腿地凑上前，拍拍肩膀，表示可以接盘，卿玉翻个白眼儿，“算了吧，姐们儿，别再把你压碎了”拧着腰肢也走人了，剩下两个怕蟑螂的猛士自怨自艾。

        周末，叶麓跟王卉凝启程去魔都，走前把乐乐的新歌交给了她，歌名叫《不怕不怕》。

        乐乐拿到歌的时候，是很开心的，看了歌词，就噘着嘴皱巴着脸，跟叶麓说悄悄话，“叶麓，你写的这些，我都怕”逗得叶麓哈哈大笑，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把她的粉色蝴蝶结夹戴正，“唱了这歌，就不会再怕了”

        乐乐信以为真，瞪着大眼睛重重点头。

        王卉凝拍广告的地方主要在魔都田子坊，这里的特色就是各种中西合璧，而且酒吧多，叶麓没怎么搞懂，洗水广告跟酒吧有几毛钱关系？但王卉凝只是演员，他更是编外人士，没有动人家剧本的权力。

        叶麓戴着墨镜，打扮得像个保镖，没人在意他，四个大男生阳光帅气还有肌肉，让人很有压力的存在，先拍的是王卉凝跟他们一起的镜头，很少，也很简单，一起在熙攘的人群中跳起来，举着洗水说台词，没有亲密动作，也没有对手戏。

        广告主带来了他的女儿，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扑上来就求签名求合影，对F4心疼到骨子里，动一动就嘘寒问暖累不累，尤其关心仔仔，跟个保姆一样跑前跑后伺候。

        几个镜头拍的很吃力，叶麓冷眼旁观，这四位的演技加在一起都没有王卉凝这个跨界选手来得好，尤其是暴龙的面瘫脸，他连调节自己表情的能力都没有，洗个头跟要割他的头一样，苦大仇深。

        导演是个硬茬子，不说重话，不停ng，忙活一下午，就过了两条，到了晚上，继续加班，一直到夜里九点，才喊了收工，喊完头也不回上车就走，一阵风送来了他的碎碎念，“什么玩意儿这都是”。

        王卉凝累得够呛，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一起回酒店，看到了扎眼的一幕。

        “你走开啊，不要你管我，你滚”广告主被他的女儿骂骂咧咧赶走，转过身就是含情脉脉，脸颊红晕，“仔仔，晚上我陪你好不好呀”

        “不好意思，我不会跟大6女人交往”对方拒绝地很凛冽，他们的助理直接把那姑娘隔绝在四人之外，好像她有什么病毒，里面的四人嬉笑打闹着上电梯，帅气潇洒，说的是台语，叶麓听不懂，想来不会是好话，姑娘站在原地哭得很伤心。

        王卉凝快步往前，似乎要做什么，叶麓一把拉住，“回去休息吧，你累了”

        “可是……”王卉凝心有不忍。

        叶麓坚定摇头，“不要管，明天，她还会来的”

        王卉凝顺从地跟他走了，回头看了看那个娇小的身影，抱紧了叶麓的胳膊，她也曾经卑微过，或者说，现在仍旧在卑微着，但她只放任感情，对自己的征服者卑微，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卑微到地上，任人踩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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