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鹿石抚子深知自己并没有动用犬行奈良去散播消息，犬行奈良也很安分没有任何动作，但如月军团内仍旧是谣言四起，许多人都在担心，这场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会不会让这唯一的庇护港湾倒下。
围攻事件过去了五天，蝶羽生十花了四天痊愈，一个洞穿了腹部的伤口能在四天以内做到只剩下疤痕，在外面可谓是神迹中的奇迹。但有莫然在，这个奇迹实现了，并且实现在不止她一个人身上。期间蝶羽生十悄悄通过鹿石抚子拿到了伤亡数据，触目惊心的结果让她如坠冰窖。
偷袭路前虎伤亡统计：死亡o人、重伤2人、轻伤25人。
莫然回归前被围攻伤亡统计：死亡66人、重伤154人、轻伤214人。
莫然回归后围攻结束前伤亡统计：死亡39人、重伤46人、轻伤269人、抢救无效52人、获得异能治疗38人、脱离危险期7人。
围攻结束后伤亡统计：死亡11人、重伤3o人、轻伤6人、抢救无效1人、获得异能治疗91人、脱离危险期26人。
以上只是阶段性的统计浮动，后面还有一些合计数据，围攻事件当日晚上统计出：合计死亡包含抢救无效为169人、仍旧存活的但受过重伤为179人、自行包扎的轻伤514人、重伤获得治疗人数为129、其中包含脱离危险期的33人，余下的仍需进行多次治疗。
而这些人数加起来有862人，比偷袭计划之前还要多出15人，而第三队带回来的不过二十几个女人而已。
但这只是那一天的数据，后面更复杂的数据后面还有，这几天的数据一日一刷新，总的来说还是在往好的趋势前进。这四天中，重伤全员都已经受到过至少一遍的治疗异能救治，但事事变化无常，抢救无效重伤不治8人、脱离危险期的重伤155人、但因处理不善导致轻伤转重伤的却有比脱离危险期更多人。
异能不是秘籍，莫然没办法传授。分身乏术的他几乎每一刻都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用异能弄干净被感染的伤口，隔壁马上就出了内出血的问题。五天下来，莫然甚至现自己根本就不是治愈异能的木系异能，除了催生原来还有消毒、切割、缝合、洗涤、按摩、热敷等效果。特别是那个缝合，一颗绿豆种在伤口处，就能长出细细的根须紧紧扒住皮肉，收拢伤口的同时也能堵住血管进行止血。那可是绿豆啊！纯天然无公害无污染，除了需要担心绿豆会不会反过来寄生在人体上，莫然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也就只有鲸和翠的伤口经过腐蚀，不适宜使用绿色植物来辅助治疗。
五天的强制出力，莫然一下子成长了，他的异能「治愈」方面熟练度飞上升，异能能量开度也飞上升。每经过一次见底，休息一下能量质量就会有所变化；每经过一晚上不充足的睡眠，第二天他体内又会充盈满生机盎然的木系异能……
但这样的急成长也是伴随着代价的，可靠的「急救血袋」在第五天傍晚倒下了。
莫然双目紧闭，身体时冷时热，还不断地冒汗打湿衣物和床被，急的白落落守在旁边食不下咽，每当莫然身体有什么反常，她的反应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楚楚可怜。
“来了来了，病重的人在哪里？”
房间外的走廊老远就能听见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随着声音在走廊里落下，一阵轻快地脚步声踩在陈旧的地毯上，却仿佛是踩在木地板似的踢踏作响。白落落没有在意这个貌似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莫然，莫然好起来之前她什么都不会去想——这种心情一直维持到了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就是这位吗？他真的是治愈者？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诶。”贸然闯入的少女仔细打量着躺在床上的莫然，床边坐着的白落落则彻底被她无视了。
白落落很生气，她很想把这个不懂礼貌的少女轰出去，但后面的鹿石抚子却让她明白，如果不是有事或者有身份的话，鹿石抚子应该早就制止了这个少女大大咧咧的举动。
少女盯着莫然的脸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思索，少女皱起眉头，直接抓起莫然露在被子外的手，嘴里念念有词：“情况好像很复杂，我还没遇到过，有点搞不太懂……嗯？”少女疑惑地将某种能量推进莫然的体内，却在循环不到半周的时候被打了回来。
少女放下手，回过头对一群望着她等待答案的妹子说：“这情况有点复杂。”
白落落不傻，她已经看出来少女应该是同为拥有治愈能力的人之一，现在她说的话在白落落的心里就等同于手术室里主刀医生的话，少女的一句情况有点复杂让她整颗心都提起来。
“有点复杂是什么意思。”鹿石抚子问。
少女摊手：“这病人我治不了。”
白落落心如死灰。
但对话并未就此结束，鹿石抚子摆出一副强势的神情，一词一句对少女步步紧逼：“治不了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不知道莫然为什么会倒下，但您能在外面享誉「第一治愈师」，我想在您的手底下，莫然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少女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先，「第一治愈师」是我们团队里叫着玩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传出去了。要说之前我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实至名归，但我现在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这称号，世界那么大，总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次……”少女咽了口口水：“其次，这个少年根本不需要我治疗，他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比我要强，强到变态。别看他现在脸上又白又红的，实际上我刚才试探的时候，他体内的能量已经充盈得快要溢出了，我的治愈能力也是来自于异能，他什么情况，我用能量摸一下就清楚了。”
白落落一把抓住少女，心急问：“那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糟糕？”
“估计是这段时间成长太快了，导致他一时间没办法调节好自己，他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能量品质的飞增长，所以就倒下了。”
白落落一脸懵逼，少女不得不又解释说：“假如人是冰箱急冻层里的一只杯子，如果要装热水的话肯定得先解冻一下，否则开水直接倒进去杯子肯定会裂。而异能进化就是一个解冻到装入热水的过程，但是这个少年的过程太快了，杯子从急冻层里拿出来没来的急解冻就倒入热水，杯子没爆炸只能说杯子质量太好、或者热水的性质有问题了。”
“这……”
白落落眼中担忧不减，但面对这种和自己的基因锁不一样的体系，吸收起来还是需要点时间。
“安啦安啦。”少女反过来安慰白落落：“他的身体虽然没跟上异能的进化，但是他的异能效果比我还要厉害，你不用担心他，就算能量过多把体内挤爆了，马上又会被挤爆他的能量修复的啦。”
“……”怎么听起来更惨。
“说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虽然拥有治愈能力的人很少，但我还没听说过副业治疗的人会比我这个主业还厉害啊。”少女看着莫然惨白色的脸，话语间满是赞许，还有对天才的惊叹。但旁边的人就不懂了：“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吗？”少女不可思议地说：“他的异能根本就不是治愈异能，他的异能是生机操控，因为这种异能在催生植物的时候才会有最显著的效果，所以这个异能也被称之为木系异能。而他的治愈能力只是木系异能附带的而已。”
白落落尴尬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她转念一想，那廖冬琪呢？她知道莫然的异能不是治愈而是木系吗？
少女又看了一会莫然，此时莫然已经不是白脸，而是脸颊透红，看起来像是刚运动过血气上涌的样子。
“如果说我在看见他之前是圣露安娜第一治愈师的话，看见他之后，第一治愈师的名号就应该转移到他的头上。这人天生就是个治愈师的好苗子啊。”
可惜咯。
少女表达完她的惋惜，也不知道她在惋惜什么，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好的治愈师都表示束手无策，但好在留下的是好消息，接下来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通过时间来解决问题。
·
翌日，莫然在沉重地压力下睁开双眼，沉眠中的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压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低下头，却现某个女孩顶着个熊猫眼趴在自己的胸上，眉间是抹不去的忧郁，轻飘飘的呼吸声若隐若现地出现在寂静的房间里。
莫然悄悄将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握拳感受自己的力量。
没有昨天两眼一黑前的乏力和虚弱，莫然只觉得自己像是漫画里的主角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这些力量不暴躁、不霸道，温热绵长，细细的暖流在体内游走，像是静静流淌的溪涧流水、又像是努力在成长的细根嫩叶。由于暖流并非只有一簇，而是一簇接着一簇在体内循环，所以莫然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只在经过之处才会温暖的差异感。暖流在体内游走数周，每一周都在以极其微弱的幅度增加，增加的能量最终会汇为一股，然后团聚在他的胸口，随着心脏强有力地跳动。
这让莫然想起了以前看的修真小说，里面主角修炼什么秘籍宝典，一开始出现的那些真元、灵力啥的在体内运行一周天两周天的描述，现在想来其实和他现在的感受应该差不多，再怎么详细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动作太大，惊醒了趴在胸口上睡觉的女孩，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红着脸和莫然对视了两秒之后，才猛地清醒。
“莫然！你醒了！”白落落扑上来抱住他的头，两团软绵绵的东西直接对莫然来了个贴脸攻击。
兴奋了好一会，白落落回过神，局促间缩回自己的凳子上，面上大片的潮红。
“抱、抱歉，我太激动了……”
“没事……”
莫然有些走神，恍惚中明白了什么。原来网络上那些老司机所说的「洗面奶」，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
莫然醒来的时候是早上阳光最好的时刻，崭新的一天迎接着他。
这一天里，莫然没有再去为伤者进行治疗，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所有伤员都表示已经不需要莫然再为她们费神了，大部分的伤在昨天倒下之前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接下来只需要注意饮食作息修养即可。莫然无奈，在数次表示想要为她们服务都被拒绝后，终于放下了这个想法。
而这一天里，如月军团的每个人都在对他表示感谢和祝福，都在为他健康的样子感到高兴。
“你不知道，你昨天傍晚突然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的样子把我们全都吓坏了。”喜欢八卦的犬行奈良抓着莫然的肩膀，兴奋道：“感谢您为如月军团的付出，如月军团欠了你一个人情。”
对此莫然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么无私，他那么出力，其中不排除自我安慰式的赎罪在里面。
路人三人组是他结交的，计划是他提的，误导了鹿石抚子的也是他，就连在路前虎驻地时，给其他队伍拖后腿的也是他的组。如果不拼尽全力去补救，不管别人是否会怪罪于他，他先会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
翌日。
某个流言流传了七天，中间因为莫然突然倒下的事情拖了一天，但结果还没有酵到鹿石抚子不想看到的方向去，如月军团也决定在莫然休息一日后的今天，正式直面这个流言。
一直充当吉祥物，却拥有绝对权力的如月由美咲站在所有人面前，她的双目被缎带围起，她的这双眼看不见，但她还有另一双眼。她环视前方，女人们用各种不一样的姿势在聆听她接下来的讲话，她们有站着也有坐着，而她的正前方是被簇拥着的少年，满堂红花里唯一的绿叶。
“我想你们已经推测道了。”
少女淡淡的声音在这种严肃的环境中清晰无比，仿佛银铃的清脆在微风里回荡，这个众人皆知的领很少与如月军团核心高层以外的人交谈，但每次说话都会让人感觉这是神话中海妖的天籁。
在场的人心情都很复杂，等待如月由美咲的下一句话像是在等待审判，由美咲明明没有这个意思，众人却不知为何有这种感觉。
“是的没错……”由美咲对前方的所有人进行了一个完美的9o°深鞠躬，这是她在家族中最高级的礼仪了，曾几何时，能够得到如月由美咲一次这样的礼仪，就会被当成座上宾对待。而这一次，她的受礼对象是前面听她讲话的所有人。
如月由美咲直起腰，但她的头还低着，黑色的刘海挡住了她的表情，良久才吐出下半句话：“感谢你们对由美咲多日的照顾和关爱，很抱歉，如月军团从现在起，解散了。”
“什么！果然是这样吗！”
“糟了那接下来还会有谁能庇护我？”
“不要啊，如月军团这个大家庭很美好啊，为什么要解散……”
“这不行，解散一定要给出个说法。”
“为什么要解散？我很喜欢这里啊……明明大家都这么友好和善，和我读书时的同学完全不一样。”
“不要这样，如月军团解散了我好寂寞的……”
“本以为是裁员，结果是破产？”
“啊……那我们这些伤刚好的该怎么办？我们能在外面活下去吗？”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场都不止三百个女人了，躁动起来也是无时无刻对耳朵的一种折磨。
鹿石抚子从由美咲身后上前一步，对众人做出安静的手势，场面逐渐安静下来，可以见得其实大家都还很关心这边，没有团队解散时那种心已经各自飞远的模样。
“大家放心吧，我们又不是永久消失了。”鹿石抚子扶下眼镜，镜框与镜片上有道光一闪而过。“如月军团的解散是无奈之举，因为我的不成熟导致了大家惨重的伤亡，但经过这次沉痛的经验，我已经明白了，其实我们不应该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变成一个容易被盯上的盘中肉，而是拆分开来寻求各自最合适的生路。如果你们仍然喜欢你们曾经的队友，你们可以组织成小队活动。我们如月军团是解散了没错，但是只要你们愿意，如月军团将永远留在你们的心里，它可以是一个寄托、也可以是一个象征，它还能成为一种牵绊，连接着「如月由美咲」这个中心点，即使「如月军团」这个团体不在了，你们也永远都是如月军团的人。”
言铿锵有力，回应她的是满堂喝彩。
热闹过了，大家也该决定自己的出路了，大洋房只是租借的驻地，如果没有一个组织接替如月军团驻守在此的话，大洋房的居住权就会被伊甸园收回去。为此，众人必须尽早打算。
一群女人们跃跃欲试，她们都很在意一个人，在意那个人接下来会去哪，要做什么。
那个人就是莫然。
“我会回沉默密林去。”
兴奋的女人们表情龟裂，没有人没听说过白皇后，莫然从里面来，还敢再回去，那是他的自信，其他人可没有胆子去挑战白皇后的威严。
白落落拉着廖冬琪走出来，想要说什么，却被莫然抬手制止。
“我一个人回去就够了，放心吧，我没事的。我能活着出来，说明白皇后并不想杀我，或许我在沉默密林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
“没有可是。”莫然轻抚白落落的脸，指尖划过迈向成熟的轮廓，不动声色地收敛起自己的留恋，硬气回答她：“你留在这里比跟着我进丛林要更好，你不适应丛林，都市区才会是你最好的舞台。”
旁边廖冬琪见到这样的场景，静悄悄挣脱白落落的手，退回她之前在人群中的位置。
不管白落落是否跟着莫然回去，她都不会回去。
她喜欢这里，喜欢身边这群相处并不久的姐妹，她贪恋着有许多人可以依赖的生活。不是在家里忍气吞声对着丈夫的指槐骂桑，也不是在暗无天日的丛林里提心吊胆，在这里她可以很放松很放松，因为她有一群可靠的姐妹可以在异能帮助下在前方战斗，全方位地保护自己。
所以，再见了，莫然。
“再见，莫然。”白落落强忍泪水，但一开口就感觉要决堤。
莫然在前往丛林区方向的伊甸园大门走去，他在前方背对着大家挥挥手，他没敢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会被一群妹子感染，也变得多愁善感地想哭。
“再见如月军团的人，再见，落落。”
白落落吃惊，连忙问道：“莫然，你在叫我落落？”
走远的莫然仿佛没听见，只是大声地回应：“放心吧，我会从白皇后眼皮底下平安的回来，你们会看到我活着参加下一个季节的游戏！”
尽管莫然表现的好似没听见，但白落落知道，莫然听见了。
落落，他在叫我落落！
带着无法抑制住不合时宜的快乐，还有分别时应有的悲伤，两者交织起成为一直奇妙的味道，这种味道盘旋在某个少女的心头久久不散，并让她做了个这辈子绝不会后悔决定。
这次我听你的话留在这里，我会一直等你到下个季节。等到那时候，只要我们再次相遇，不论你说什么，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一定要跟着你！
对！
不论是规则还是危险，只要我一直喜欢你，就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跟着你！
朝阳是美好的，它是破晓之后最舒服的阳光。朝阳下，少女目送少年直到视力的尽头，少年与天地融为一起，即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有任何接触，但他们都坚信，分别不是旅途的结束——
这只是开始。
——
卷终！虽然有点乱，但说到做到！拔旗成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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