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心儿空荡荡
“不过我总觉得他像是两个人。”猫妖有些不确定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怀疑。&1t;/p>
“为何会这么说？你不是见过他吗？”王善水说。&1t;/p>
“是”猫妖想了想“我确实是见过他，但我见他的次数里，一般的他是残忍暴戾的；一半儿却又是温和善良的。并非那种因心情好坏而带来的转变而是明显地感觉到陌生，是那种两个好不干系之人之间的陌生感。我在他手下少说已经有小半年了，而且在这小半年之前我与他也有接触。这个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但每过一段世时间之后，他就会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话来仿佛平常百姓家的小老头——不——更像是已经修道炼化之人。一副视之浮沉、处之淡然的样子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激怒。”&1t;/p>
“噢？”依幻摸着下巴，陷入思考之中“竟还有如此怪异的事情？”双重性格吗？还是说这个身体里面原本就是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掌控一时，二者互不相扰？又或者互相搏斗企图一个占领这具身体？还未见到本尊的依幻不敢乱下结论，但心中的猜测倒是早已有千万种。等等几个月前？几个月前不就刚好是我那可怜的徒儿身体被夺舍之时吗？&1t;/p>
“我问你，你在两年多前见他时，他可有此种迹象？”急需证实自己心中的重重想法的依幻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所想。&1t;/p>
“两年前我与他好像一共见了三次面，但这三次中间都隔了很长时间，大概加起来差不多七八个月。这三次的见面好像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待我很和善，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和善完全就是为了引我上钩而伪装出来的假象，而内在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恶魔。”猫妖严重又一次充满了仇恨。&1t;/p>
依幻未接话，静静思考者，二人也只能看着依幻沉思的样子大眼瞪小眼了。倘若假设他在这小妖说的两年前真的不曾出现这种情况。那么这怪物再一次出现的时间刚好是与自己那徒儿身体被夺舍的时间相差无几，而从玄山门到此处大概也就是几日的行程，倘若加上这些时间那么大概就可以确定，这妖孽出现此种情况的原因可能与自己那可怜的徒儿有莫大的干系。&1t;/p>
“好，我答应你。”依幻满口答应，只是她似乎并不是为了猫妖，而是另有目的。&1t;/p>
“大恩不言谢”猫妖激动地‘噗通’跪地“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只要您说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1t;/p>
这小妖虽然杀了不少人，但到底是被逼迫的。而且看起来颇重情重义，只希望自己不要看走眼。&1t;/p>
“至于具体是什么对策，还得容我好好想想。你先按兵不动，继续潜伏在他身边，一有情况立刻设法通知我们，我们也好有个应对。”既然有求于我，那倒不如为我所用，也能防止这小妖再涂炭生灵。&1t;/p>
“是，小妖遵命。”猫妖天性自由被困了这么长时间，他心中早已暗暗起誓，只要有人能救他脱离苦海，别说是听命于他，就是将自己的修为全部输给他也不是不可能的。&1t;/p>
人活百年，妖过百世，天地生灵谁不图个逍遥自在呢？人类为浮名贪欲所累，他早已看透，倒不如自己整日游荡在山林中，饿了就吃些果子偶尔抓些野味，渴了还可以借泉水滋润。整日赏赏风景这样的日子实在美妙。虽然自己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自由身，但似乎这些已经在眼前浮现。&1t;/p>
“我还有一事不明。”&1t;/p>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1t;/p>
“这黑莲分明是在黑山之上，那地方凶险至极。连仙人们都不敢轻易靠近，你是如何得到这宝物的？”依幻问。&1t;/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倘若没有这点牺牲，又怎么会换来日后的逍遥自在呢？”那风轻云淡的语气简直就跟爬个山一样容易。或许别人不清楚，但依幻却是知道其中艰难困苦的，多年前曾经过黑山上空，虽然那里早已布下结界但还是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竟然连她都有一些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这样一个失去了内丹的只有几百年道行的小精怪呢？想必定是九死一生。&1t;/p>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的内丹寻回来，还你自由。”依幻说这话多半出于同情与安慰。&1t;/p>
“多谢仙人！”倘若眼前的女子能让自己脱离苦海，我愿意永远跟在他身边，伴其左右。&1t;/p>
猫妖走后依幻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关键是此人如此神秘要如何确定他的身份呢？要确定其身份必定得近其身，可听猫妖所说吗，此人极为小心谨慎，虽然这样看来更加可以，但同时想要接近他便更是难上加难，犹如凡人登天。&1t;/p>
“陌缓，你觉得什么样… …”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但他虽然看似心智未全，鬼点子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论起灵活度来依幻是真真不如陌缓。本想着与陌缓商量一下对策，说到一半儿，才现原来那个整日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人儿早已不见了踪影。&1t;/p>
王善水因为担心夫人的安慰早已去了卧房，此刻的书房中空荡荡的，只余她一人。原来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突然一下子又变成了孤零零一人是如此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似乎不经意间丢了些什么，但到底是些什么呢？谁也说不清楚。&1t;/p>
依幻对于时间的一切情感从来淡漠，所以从前的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就算是受伤了也只有她一人在冷冰冰的山洞中疗伤。最孤独最无助时的依幻不是没有幻想过能有一位可以互相搀扶的人，她在三界之间苦苦寻觅最终却什么都没找到，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被那万年寒冰冻的冰冷无比不再跳动。在几个月以前的千百年里从来都是这样，但自从因玄山门之事与他遇见之后，自己那颗冰冷了几百年的心似乎慢慢融化变得柔软温暖，不似以前那般僵硬。&1t;/p>
人们害怕的往往不是不改变，而是改变之后的归还。不曾拥有或许是一种伤心，但拥有之后的失去恐怕又是另一重境界了。此时的依幻就是这种心情，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陌缓在一点一滴时间的流逝之中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一种名为‘日常’的习惯。&1t;/p>
人已经散尽，桌子上陌缓方才饮过的茶还未收走，已经没了渺渺的蒸汽，时间一久茶叶似乎也有些败了。&1t;/p>
小厮推门进来应是收拾这用过的一切，痕迹渐渐被抹去。茶杯收到盒子中，已经冷掉的茶水则倒入下面的小木池中，不得不说大户人家的确是不少讲究。小厮的整理极有调理，收完一个便用抹布抹得干干净净，可以照出人影儿来。大户人家规矩多，这收个茶具似乎都会有些次序尊卑上的讲究，先是王善水王夫人，之后走到依幻所立之地，大概是客人的缘故吧？倒是先将自己的两个孩子给落下了。倒水声、茶具清脆的碰撞声接连在耳边响起，依幻这才意识到已经开始收拾自己这儿了。那么自己的下来就是… …&1t;/p>
“别动！”小厮被下了一大跳，才伸出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原来依幻见小厮即将要把陌缓用过的茶杯收走，一时间叫了出来。&1t;/p>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厮被吓得连忙求饶，他来王府才不到一个月，听说这儿的主子待吓人极好，他是托了关系才好不容易挤进来的，现在被赶出去的话，他疏通关系的那点散碎银子都还没赚回来呢，而且这也就几天的时间了，这个月也就完了，自己倘若此时被赶走，这月钱似乎是一分都拿不到了。&1t;/p>
“原不干你的事，你做得对，是我突然大叫打断了你。”唉，无意间又犯了错事，心中愧疚不已，依幻为自己方才的鲁莽道歉。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在意这杯茶，为何会如此的暴躁，分明平常的自己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呀？难道只是因为这杯水是他的？陌缓分明就只是弟弟而已，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何会如此？&1t;/p>
依幻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是，一个人生活了千八百年了，心中早已冰冷，虽然这坚硬的心脏会在不经意间北融化，可依幻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她完全是一张白纸，虽在三界游荡了百年，游历各处，见惯了人间种种，什么生离死别。但唯一被她忽视的就是人间那种朦胧之情。&1t;/p>
沉默了许久依幻终于开口“你去收拾其他的吧，这儿的等会儿我会收拾掉的。”&1t;/p>
“是”收拾完之后小厮便悄悄离去，屋子里空荡荡又只剩下她一人了。&1t;/p>
茶水已经冷掉，茶叶沉在寂寞的水中，水色微浓，周遭的一切全部映在这一杯水，似乎这又是另一个世界。依幻定睛一看现自己眼中所看的东西在杯中已经映了一切。原来自己的世界是如此狭小。&1t;/p>
王宇回到房中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不清楚为什么心中毛毛躁躁犹如塞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眼前显现的是依幻落寞的身影，一遍一遍重复着。想了想还是披上衣服走出门去。&1t;/p>
书房并未关着，门是半掩着的。王宇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桌上一杯冰冷的茶水静静呆在那里。&1t;/p>
人走茶凉，古人之言又怎会欺人。&1t;/p>
王宇拿起杯子，仔细回想了一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似乎是陌缓喝过的，也就是依幻的茶杯，似乎杯子间残留着依幻身上天然的香气。手捧着茶杯盯着看了好久好久，一仰头便将杯子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茶叶则倒在最终细细咀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他心头的火气。王宇打算将这只杯子好好洗上几遍，洗杯子时心中只想着依幻，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全部都洗干净，一点都不剩下。&1t;/p>
然后他会将这只杯子放在自己的小柜子中，永远地锁起来只供他一人把玩，一人在卧室时他会用这只杯子喝水，会细细品味，品味唇齿之间残留的味道。&1t;/p>
依幻回到卧房，本想着想上一个对策将陌缓请回来，可就在推门而入之时，一个令她惊喜的东西出现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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