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夜哭
“听说张晋厚废了？”南莲的声音慵懒地响起。
“嗯？”原竟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这事是你做的。”南莲忽而一笑, 有些魅惑。
原竟沉默了一小会儿, 心中微微警惕了起来，搂着她的腰笑道：“我做的话或许是直接取他的性命。”
“你不怕你又做噩梦了？”
原竟上一次差点借别人的手杀了钱宁, 本以为他是无辜的，所以心中甚是纠结而晚上便做了噩梦。可是她没有回头路了, 哪怕是杀了人她也不会再纠结。
“不怕。”
南莲应了一声, 又道：“而且，我倒是觉得他如此生不如死的模样倒是更能让人解气。”
若是常人听见这话，免不了要打寒颤，但是原竟听了之后,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嗤笑道：“这么看来，这件事倒像是大嫂你做的了？”
南莲不予回答, 反而是主动地凑过去吻住原竟的嘴, 挑起了她刚灭下去的欲-火，让她无暇再有心思来管别的事, 让她只全身心地拴在自己的身体上。
……
“竟儿，啊——”南莲一声娇啼逸出口之际，不远处的厢房里便又传出了扰人安眠的啼哭声。
原竟的手指一时失察用力了些, 南莲又颤了一下身子, 香汗淋漓的脑袋一转，投向了啼哭声的来源处。
“这家伙！”原竟气恼之余又有些无奈, 抽-出手指, 抓起衣袍便穿在了身上。她吻了吻南莲的额头, 又给她盖好被子，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南莲忽而抓住她的手指，含住舔-弄了一下，撩拨得原竟身心俱是一阵激荡。
“好了，去吧。”南莲笑得像只妖狐，原竟一滞，整理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并无破绽，这才走出房去。
原雪里的哭喊声威力可不小，时常惊扰四方，搅得人不得安眠。这白天睡充足了，夜里就开始精神奕奕地嚎叫，不管龚良与丫头怎么哄她都没法子让她再次睡下。
久了丫鬟也怕把原竟招来，毕竟原竟的起床气大是原府上下皆知的。丫鬟急了，可是她也不能对这小家伙急啊！于是快步走去找花蕊，看看花蕊能否稳住原竟。
她刚走出门口便看见原竟端着一副不悦的表情出现，丫鬟的心儿一颤：怎么二少爷今晚偏偏就过来了呀！
“二少爷，小小姐吵醒你了吗？”丫鬟顺着原竟的心思道。
“怎么回事，昨夜似乎没哭得这么厉害的？”原竟边问边走进去。丫鬟刚要开口阻止她进去，但是想到原竟进去好像也无不妥的，就没阻止她了。
原竟走进去的时候没听见小雪里的哭声了，正觉得奇怪，绕过屏风便看见披散着丝，正露着一边的胸脯给小雪里喂奶的龚良。
只一刻，原竟便转过了身去。龚良现她进来也是吓了一跳，但是怕孩子呛着就愣是没敢动。
“二、二少爷……”龚良颇为尴尬。
“咳，你怎么不告诉我？”原竟板着脸问那丫鬟，小丫鬟愣了一下，“啊？可……”
原竟挥了挥手，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般赶紧离去，而原竟在外间坐了一会儿，直到龚良和衣抱着小雪里走了出来：“二少爷。”
原竟抬眼打量了她一下，她似乎这么久以来还没有拿正眼瞧过她。虽说她做出了那等令人不齿的丑事来，但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女子，世道对她并不公。
若原烨让她跟了原励，或许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原烨偏偏把她强行扔了过来，让她注定无法享受到情爱的滋味，或许她的未来只是一个幌子、一副空壳罢了。
“幸苦吗？”原竟看见她眼底的浮青，问道。
“只要是为了孩子，这点苦没什么。”龚良道。
“失望吗？”原竟又问。
“什么？”龚良有些听不懂。
“你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原励，可到头来原励不认你们，我爹硬把你们塞给我，让你无法再跟原励厮守一生。你失望吗，后悔吗，恨我们吗？”
龚良垂下头去，深思了一会儿，继续哄着小雪里，道：“命如此，顺从命运吧。”
原竟不信命！但是她并不会去呵责和要求龚良也跟她一样，毕竟没人能跟她一样。伸出手去把小雪里接过来：“我抱抱。”
这一回原竟抱着她的姿势好了很多，小雪里也没有哭闹起来。她伸出两条小胳膊在空中摇晃，又挥着打了原竟几下，随后看着原竟“咯咯笑”。
原竟抱着她走了一会儿，她的手便抓住了原竟的丝，拽得生疼。原竟将她搁在摇篮里面，拿手指在她面前晃。
小雪里乌溜溜的眼睛随着她的手指而转动着，最后终于松开手想去抓原竟的手指。原竟玩心大开，岂能让她如愿，便一直逗她。
小雪里被逗久了，又隐约要哭，原竟看她那个小样儿便怕了，连忙将手指递过去。小雪里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指又要往嘴里送，原竟想起手指的余感，连忙将手指抽出来：“哎，这个可不是你能往嘴里送的哦！”
小雪里咿呀咿呀地朝她嘟哝，原竟嘿嘿一笑，轻轻地摇着摇篮。
龚良安静地看着原竟，这个少年甚至比她还要年幼，但是身上所散出来的气势却令她倍感压力。而此刻，她却看见了原竟不同的一面，看起来是那么温柔。
只可惜她的身心被原励先夺了去，而如今心里又满满的只是小雪里……
“孩子交给你了，我回去了。”原竟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龚良连忙接替原竟的工作给小雪里摇篮，哄她再度入睡。
原竟回到房中，洗净了手再度爬上床。尽管她的动作很轻，但是刚入睡没多久的南莲还是醒了过来，道：“再这么下去也不行，不如给她找个奶娘吧！”
“我的俸禄可养不了那么多人了，何况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大嫂你要过来跟我偷-情，可有难度了呀！”
南莲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谁跟你偷-情了？”
原竟的手又钻进了南莲的里衣里，笑吟吟地说道：“既然大嫂这么精神，不如咱们继续？”
“……”
翌日，原竟翻出了本朝的各种律法典籍来再熟悉一下，想想届时被喊去帮忙也不会无从下手。忽然听见外头有些吵闹，便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二少爷，是大臣们又登门了。不过老爷不在府内，都是大少爷在招呼他们。”花蕊道。
“混账！”原竟咬牙，原励这家伙做事没头脑，竟然将他们全都请了进府。而这些人除了部分是来攀交和道喜的以外，剩下的便是来求情的了吧？！
原烨奉旨行事，查处了一大部分官员，有些自然是他借手中的权力铲除了去的政敌，这部分人倒不大可能会上门，那来的就是求情的人。一旦想求情，那自然是少不了给贿赂。
原竟知道，原烨能用的人自然会暗暗放过他们，不能用的则光明正大除去。如今原励把他们都喊进来了，那岂非扰乱了原烨的计划？！
放下《会典》，原竟整装走了出去。
会客的大堂上此时正闹哄哄的，也不知生了何事，有些人就吵了起来。原励在一旁劝架，而更多的人则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原竟阴沉着脸出现，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留意到她，连忙大声道：“原司业来了！”
众人纷纷静下来看着原竟。原竟却是突然由阴沉换上了一张笑容满面的脸，笑道：“原竟在此见过各位大人了，不知原府哪一处看起来像坊市，让各位大人来这儿闹得跟坊市上一样呢？”
“咳咳”被婉言呵斥了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生过。
“原司业。”另一部分人上前来打招呼。
原励见他的风头被原竟抢了，心中不满，道：“原竟，你来做什么？”
原竟在心里暗暗叹气，说原励没脑子，他还真的没脑子。哪怕对自己再不满，在外人的面前也毫不掩饰，这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吗？！
“大哥，我记得我们是有假期的，但是各位大人……”原竟的目光在场上扫了一遍，话锋一转，“各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爹在吏部衙署办事呢，不到酉时也回不来，各位大人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众人心里腹诽：我们就是等原烨不在，先把礼物扔下，好让他没有退路的！
嘴上道：“无妨，我们在这儿等着原尚书。”
“当值日不在衙署当值，若是有御史经过，各位大人就不怕……”原竟歪着脑袋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但是他们怎么看都觉得阴恻恻的，直把他们盯得脊背凉。
他们心里惴惴不安，过了一会儿便装不下去了，扔下礼物便纷纷告辞。原励被原竟搅了局，很是生气：“原竟，瞧你做的好事！”
“我做的的确是好事，对原家好的好事！”原竟道，吩咐下人，“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到各府去！”
原励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宝物，登时便急了，呵斥：“住手，不许动！”
“怎么，大哥你想让咱们爹落下一个贪污受贿的骂名？”
原励一滞，仍然有些不甘心：“这是他们、他们给爹的贺礼，哪能算是贿赂呢？对，这是贺礼！”
“什么贺礼？祝贺爹迁吏部尚书吗？谁告诉你，贺礼就不算是贿赂了？”原竟嘴角一扯，扭头怒斥，“还不快送回去！”
这下没人敢反对，连忙把这些东西都搬走了。原励看着那令他移不开眼睛的宝物都被抬走了，心里干着急，同时对原竟的恨又被点燃：“原竟，你当初光明正大地收受贿赂，你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大哥说的是那些文房四宝？大哥若是喜欢，不妨都拿去。”
“你！这个原家何时轮到你当家作主了？”
原竟冷笑，不跟他争辨，只琢磨道：“看来律法会典的修改也要加上这一条了。”
“你——”原励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怒气冲冲地回到修为苑，觉得心中的郁结难以疏解，便狠狠地砸了房中的茶具以此来泄愤，“原竟，你给我走着瞧！”
原烨回了府听说了这件事情，他知道原竟做得对，但是为了不让原励的心里失衡，他便没把他喊过去批评，只在私底下吩咐管家：“日后若有人登门，只管收下拜帖，让他们在门外等着，余下的便不要管了。”
“大少爷跟二少爷……”管家张了张嘴，原烨瞪着他，“原家还是我做的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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