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临终嘱托

“月，月姑娘，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张口迟疑了许久之后，凝视着曼陀罗华的少妇，才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艰难的开了口。

        “如果你是想说让我带上你们一起上路，那就不用开口了！”

        从少妇脸上那挣扎的表情和犹豫的神态中，曼陀罗华瞬间就明白这位饱受折磨的母亲想说什么了，早早就把预防针打了下去。不是她真的铁石心肠，诞生于地底世界唯一的光明里的曼陀罗华，有着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悲天怜人。

        只是，从刚才那两个士兵的对话里，她分明听出了，自己在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的悬赏下，俨然成了整个大6的强者眼里的猎物。在这种环境下，如果只有她自己只身一人，倒是不怕这些所谓的围捕，毕竟，大6足够辽阔，有的是藏身之地！

        可如果带上这对母子，情况又不一样了。两个累赘跟在身边，在战斗时还要分心照顾的情况下，她很难保证三人全身而退。况且，追捕自己的人，可不是这对母子之前所遇到的敌人那般好处理的，这些强者共同的性格就是，为了防止情报泄露，不惜斩尽杀绝！

        听到曼陀罗华那斩钉截铁的拒绝，少妇眼里多了几分黯然。别看她现在如此狼狈，可在一年前，她也是名门之后，堂堂的贵族正室。只是在这战火缤纷的年代，豪门与平民之间，也就是一线之隔罢了。这一年的逃亡生涯，她舍弃了尊严，丢掉了信仰与骄傲，可看人的眼光，却依然还在。

        就冲着曼陀罗华出场的一幕来看，这个化名为月的少女，必然不是平常人。那柄散着摄人力量的巨剑，也不是一般的神兵利器。怀有重宝且孤身上路，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少女是绝世强者！虽然，传闻中的玄武要塞，是一片净土，她也是抱着相信的本心，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赶来的。

        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已经为人母许久的她，早就过了那个爱做梦的少女时代。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绝对平等的净土的，当初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只能抛弃理智，全身心去相信那些梦幻般的故事。可如今，有选择了，跟在这个少女身边，至少比去玄武要塞来的靠谱！

        眼下，这个叫月的少女，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所嫌弃的，无非就是自己母子两人是累赘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让累赘少一个，去赌一把这个少女骨子里的悲天悯人！该是和孩子分别的时候了，一想到这里，少妇的眼眶就忍不住涌出了泪水。

        孩子呀，不是母亲不想陪你继续走下去，只是为娘的能力有限，怕是护不住你的周全。从刚才那些士兵的服饰来看，玄武要塞也未必就是乐土。即便我们真的能活着抵达那个传说之地，倘若里面依然是弱肉强食的环境，母亲又该拿什么来保护你呢？

        轻抚着儿子的头，少妇那双白皙的手都在颤抖着。一年来的颠沛流离，让她像惊弓之鸟一般，无时无刻都生存在恐惧之中。噩梦般的生活，让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赌一回命运了，如果世界上已经没有宁静的乐土，注定要在这个信奉丛林法则的大6存活，那么，跟在强者身边就是唯一选择！

        “不是我们，只是我的孩子！请求月姑娘能把我的孩子带在身边。”

        仔细的擦去了儿子脸庞上的泥垢，少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转过头，望着月那清丽脱俗的脸，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最后请求。与此同时，一缕黑色的鲜血从嘴角涌出。

        “你干什么！”

        目睹这异样的一幕，月脸色为之一变，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制止。只是，手刚抬起，又无奈的垂了下来。生长于地底世界的她，对毒药的了解不可谓不深，通过那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就知道，这少妇，已经没救了。

        “为什么！”

        美丽的双眸里流出了几分叹息，月的问话里，有着苦涩和无奈。在她心目中，事情本可以不用变得眼下这般糟糕的。

        “这毒药，在我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就已经藏在嘴里了。之前一直没有使用，是因为明白。这种乱世里，没有母亲保护的孩子，或许连一刻钟都活不下去。一路上遭受的凌辱，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早就让我麻木得活不下去，唯一支撑的信念，就是他了。感谢苍天，让我在最后时刻遇到了你，谢谢了！”

        随着那句感谢的话说出，少妇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那嘴角微微扬起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眼角犹挂着的泪珠，在这一刻，映出了一位伟大的母亲的光辉。在最后时刻，她用自己的生命，托起了孩子活下去的最后希望。

        “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吗？”

        喃喃自语着的月，目光停留在少妇的尸体上，久久不曾离去。乱世里，这种以命要挟的蠢事，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去做了。因为在这种世道下，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可这位看似平凡的母亲，却是在生命最后一刻赌对了，也许，这就是阅历带来的宝贵财富吧。

        “你叫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后，月轻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后，视线转到尸体旁的孩子身上。

        “我叫腾！”

        依然抓着母亲的手的孩子，头也没抬，细声回答着。那清澈的大眼睛是如此的纯净，没有丝毫的悲伤感觉。仿佛，在他眼中，母亲只是和往常一般，睡着了。

        “不要难过了，你母亲把你交托给我了，从今以后，你跟在我身边把！”

        不忍继续看下去的月，终究是没直接说少妇已经死了的话语。虽然，在一个五岁孩童的世界里，对死这个名词，并没有多少直观的了解。可在她的心中，这种残酷的真相，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月姐姐，能帮忙给我的母亲找点东西盖在身上吗？她要睡很久很久，没有东西盖着，会冷的！”

        就在月转身的瞬间，腾陡然开口了。那似懂非懂的话语，让这位已经见惯死亡的冥河之花分外震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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