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派送包裹

等到日上三竿，赶来探监的百姓都聚过来，纷纷围拢在布告旁边观看，有的百姓念出声道：“自今日起，每逢单日收织布坊、铁坊、酒坊之物件，每逢双日收染布坊、盐坊……”

        我站在窗牖旁边认真听百姓们的讨论，他们言语之间倒是对这个方案很满意，老狱官咳嗽两声，外面的百姓们纷纷安静下来。

        只听老狱官道：“如果诸位对这份公告没有意见，那么自今日起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办事。”说着对我轻轻颔，示意我可以开始。

        我一心想要促成这事，因此格外卖力，连忙捧来布帛笔墨，将百姓们要送的包裹信息一一记录下来，又按照所要送往的坊部分门别类，幸好这些百姓的素质都还不错，都一一按照次序来办理手续。

        等到全部的包裹都接收完毕，百姓悉数散去，我总算喘了一口气，大致数了一下，总共有七八十个要送的包裹，我跟老狱官合计了一下，干脆把包裹分成两批，不然拉车的小牛可真要给累死了。

        初夏的上午日头还不是特别毒辣，我跟老狱官赶着满满一车包裹，虽然看着比昨天多出不少，然而来回却只用了两个时辰，老狱官对新办法很满意，干脆把剩余的事情都交给我，自己提前回去了。

        我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一个去送也是送，两个去送还是送，老狱官一把年纪，这种简单的事情就交给我这个年轻人来做也好。

        晌午我还回去洗墨台吃了午饭，姬长琴看着我心情颇好，一身轻松，跟昨天累成狗的狼狈模样相差甚远，也跟着我高兴起来，吃饭的时候看着他倒也觉得格外顺眼，这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低眉顺眼地一口一口吃着饭，还颇有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过差事还没干完，我也不敢偷懒，一吃完饭我就马不停蹄又去了趟城门，把剩余的包裹都搬上牛车，最后当我准备合上窗牖时，恰好看见一对祖孙俩儿正站在城门不远处的树下，诺大的黑石路两个瘦弱身影显得很是可怜。

        我还记得这对祖孙，昨天返回村镇的百姓里就有他们二人，好像也是来探监的。

        我打开窗牖，他们二人的目光顿时都投向这边来，我于是对着小孙女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很机灵，我只是轻轻一招手，她便立时会意，背着大包袱尽量快步走过来，老婆婆拄着拐杖应该是行动不便，就留在树下等候。

        我问小女孩道：“我记得昨天就见过你们，你们是来探监的吗？”

        她很有礼貌地答道：“回狱官大人，我跟奶奶是来给我娘送些东西的，奶奶腿脚不好走得慢，所以昨天没赶上，今天我们特意起早，但是新布告上说要等到明天才可以给我娘送东西。”

        我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是想干一件让大家都省去麻烦的好事，没想到却给人家祖孙俩添了堵，要是再让他们明天又跑一趟，恐怕老人家的身体都吃不消。

        于是我问道：“你娘被分配在什么地方？我今天就破例帮你们送一趟。”

        小女孩晃着脑袋上的小辫儿，眼眸带笑：“谢谢狱官大人，我娘就在染布坊。”说着她把背上有些沉重的包袱取下来，吃力地举过头顶递给我。

        我把包裹从窗牖拎进来，小女孩已经一溜烟跑回树下掂起脚跟老婆婆说着什么，老婆婆便朝我这边望过来，我隔着窗牖对她们二人挥了挥手，小女孩重新搀扶起老婆婆，祖孙二人在明媚的日头底下渐渐远去。

        我合上窗牖，心中不由微有感慨，这么可爱孝顺的好孩子，可惜却没有娘在身边陪伴。

        我拎着最后一个包裹放在牛车上，忽然心里一动，姬容兮不恰好也在染布坊干活么，我正好可以借送包裹的机会再去瞧一瞧。

        经过昨天老狱官的带领，我对整座狱台的狱官还算都有点印象，包裹送得很顺利，没有出任何差错，剩下最后一个包裹的时候，牛车上几乎已经空了。

        我调转车头朝着染布坊而去，此刻天色尚早，我无需着急，小牛跟在我身后面，不管车上拉着多少货物，它都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跟老狱官不温不火的性子倒很合拍。

        牛是温顺的动物，在古代总是被用来拉车或者田间劳作，我用惯了电动车，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跟一头牛一起在路上慢慢走着，不知为何会生出些许同病相怜的错觉。

        我轻轻拍了拍小牛的脑袋：“等待会儿咱们把活干完了，我带你去溪水里洗个澡。”

        小牛好像颇有灵性，竟仿佛听得懂我话似的，朝我冲了冲脑袋，接着不紧不慢朝前走。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我来到染布坊，执歌狱官正揣着细鞭站在大门外面，满怀心事地出神，连我走到跟前都没现。

        我对她爽辣的性格还是有些怵，总觉得一旦惹她不快，说不定那鞭子就得抽在我身上，于是我跟她隔着两三丈就站着不动，试探着唤道：“执歌狱官，我来给犯人送包裹。”

        执歌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我微微一笑，虽然之前只见过一面，但我总觉得她对我比老狱官还要亲切一些，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不过执歌也没跟我聊什么废话，直接问了犯人姓名就进去染布坊唤人。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头蓬乱四肢粗壮的中年妇女从染布坊走出来，执歌却没跟着，我问了姓名，就把包裹递给她。

        对方的神情有些惊讶，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去，脸上露出对亲人特有的温柔神情，看向我的眼神满含感激：“谢谢大人，我原以为家中老母亲年迈，女儿年幼，恐怕根本没办法来给我送东西。”

        亲人之间的感情是这世上最深厚最纯粹的情感，她一年到头都待在狱台里，没办法见家人一面，也是怪可怜的，我于是安慰道：“我刚刚见过她们祖孙俩，老人家身体还硬朗，小娃娃长得很可爱。”说着我还给她比划了一下身高。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欣慰神情，对我连声道谢。

        我心里一动，见四下无人，便趁机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她叫容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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