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来五

“是啊，有一次从书房逃走，为了躲避离夫子，还摔到石阶下。”鹦哥说道。

        荷华听到这个，忽然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从辛萝的怀里起来，手撑着床，跳到了地上，连鞋子都不穿就往外跑，一面跑一面回头看，引着鹦哥去抓她。

        鹦哥会意，小跑着跟在荷华后面，她原以为荷华人小步子迈不开，她陪着玩闹一番就可以，没想到，荷华总是出其不意地就蹿到她面前，不是打下手，就是踩下脚，倒弄得鹦哥要费神提防她的突然袭击，玩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手叉着腰喘气，可荷华却嘿嘿笑得高兴极了。

        “荷华今日怎么这般高兴？”燕王喜走了过来，一把抱住荷华。

        荷华搂着燕王喜的脖子，娇滴滴地喊了声“父王”，接着问道：“父王，今日能陪荷华用膳吗？荷华不能每日见到父王，好生想念。”

        荷华并非燕王喜唯一的女儿，但却是最亲近他的，又不像她的兄长鸿那般有残缺，因而燕王喜是偏疼她的。有时甚至会想，如果荷华是女子，或者公子鸿有荷华的聪慧该多好。

        燕王喜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用膳期间，有一道金丝脆玉卷，是公子鸿喜欢吃的，荷华便说要留给哥哥，燕王喜问她为何，荷华答了，可燕王喜却没有什么表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荷华虽然灵敏，但到底是个两岁的小孩子，她可以感知到大人的情绪，却不知究竟为何，要鹦哥把金丝翠玉卷收起来给公子鸿留着，还兴冲冲地说要和哥哥们一起去书房。

        燕王喜放下筷子，问荷华：“荷华，为什么要去书房？”

        “去书房就可以和哥哥们一起玩了。”荷华答道。

        燕王喜摸摸荷华的脑袋，说道：“荷华是公主，不可以去书房，书房是哥哥弟弟们去的，懂了吗？”

        荷华似懂非懂地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看燕王喜又看看辛萝。辛萝连忙解释道：“刚刚我和鹦哥在讲我幼时之事，提起我那时最不喜欢去书房······？”

        “楚国有女儿去书房的习俗吗？”

        “没有，”辛萝忖度着燕王喜的意思，“只是我父王偶尔逗我开心罢了。”

        “没想到考烈王雄图伟志，也这般宠爱女儿。”燕王喜一改刚刚阴沉脸色，笑着看向荷华，“就像父王也这么宠爱荷华，一想到日后荷华长大成人，要嫁与他人，父王心里就格外难受。”

        鹦哥正在给荷华布菜，一听燕王喜的话，手里的勺子碰到了盘子上，“叮”一声，特别清脆。

        燕王喜不满又带点儿恼怒地瞥了鹦哥一眼，鹦哥吓得瑟瑟发抖，辛萝道：“姑姑，这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鹦哥担忧地看了眼辛萝，辛萝却面不改色，好似根本没听懂燕王喜的话一般，拿过勺子喂荷华吃饭。

        其实辛萝心里并非像表面那般镇定，等燕王喜走后，她疲惫地趴在矮榻上，后背凉飕飕的，已被冷汗浸湿。

        “公主，”鹦哥半跪在辛萝面前，抽抽搭搭地说，“都是我不好，又给公主惹事了。”

        “没有，”辛萝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恐怕荷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我没想到，他连荷华长大些都等不及。她不过是一个两岁的幼儿，就让她去边疆守着什么山神呢。”辛萝落下泪来。

        “公主，”鹦哥也哭了起来，却还想着给辛萝擦泪，“公主，不如我们逃走吧。”

        “逃能逃到哪里去呢？”辛萝哀伤地望着窗外，荷华正与公子丹和公子鸿在院子里玩耍，公子鸿似乎是想摘树上的果子，仰着头一直看。“姑姑，我只是不明白，我自己这样就罢了，为何我的女儿也是这样的运气？说什么‘侍神之命格’，几百年才有此一人，我完全不信。”

        “公主，你说会不会是大王知道了李夫人和公子青的事儿？”鹦哥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宫，以前是楚国，后来是燕国，应该是见惯了腥风血雨，手下也不能说干净，可不知怎的，自从李夫人事情发生后，她三不五时的就会梦到她，狞笑着向她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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