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寒暄

院内芭蕉惹骤雨，夏日午后闷热的天气因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稍稍缓解了些许的炎热，但雨后不多时，太阳又钻出来，蒸腾起地上的雨水，使得整个长安城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炉，闷热的让人无所适从。

        甄玉卿在放了冰盆的林间阁楼里练字，没写几篇，背上就密密的生了一层薄汗，不过好在练着练着心也就静了下来。

        “丞相，沈老夫人来了。”就在甄玉卿一篇大字快写完的时候，外头有小厮低声进来禀报。

        “快快有请！”甄玉卿笔下顿了一刻，吩咐道。

        “是”

        片刻过后，甄玉卿一篇大字写完，沈老夫人也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到了她所在的阁楼。

        甄玉卿是昨日下午接到沈老夫人的拜帖，说是今日想来拜访于她，不知她是否空。

        那日清凉会，甄玉卿虽是有了那番作为，但对外宣称，也还是旧伤添新伤并未痊愈，还需修养，所以办了那清凉会之后，就再次闭门谢了客。

        不过对于别人甄玉卿倒真是想不见就不见，但沈老夫人的薄面，她还是要给一些的，所以才有了今日这番沈老夫人亲自来探望她的一出。

        “丞相”沈老夫人进门，面对迎上来的甄玉卿，给她行了一礼。

        “夫人不必多礼。”甄玉卿虚扶住沈老夫人，微微一笑，让开道请她往内走去，接着吩咐丫头去沏茶。

        “丞相近日可好一些了吗？”

        “劳夫人挂念，好许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夫人近日还好？”

        “老身好的很，丞相不用挂念”

        甄玉卿与沈老夫人大概也算的上性情相投，所以这般简单的问候，也并不显生疏。

        早先甄玉卿还在别苑养伤的时候，沈老夫人就已经来丞相府探望，不过那时候没见着人，后来甄玉卿一直闭门谢客，直到前些日子那场清凉会，才算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面，所以纵使沈老夫人一直挂念，今日也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甄玉卿。

        “这些日子丞相清减了不少。”甄玉卿作为个女人，因着骨架不大，且又身量高挑，爱运动，所以身上并没赘肉，但也正是她这样一副身板，再装成男人就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个瘦弱，而今遭了那么一通罪，又瘦了一些，看着就更显单薄了。

        “还好还好”甄玉卿笑了笑，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近日佑予怎么样了？”

        “最近跟着古大夫学医，精神头倒是好的很，日常看医书，看着看着就忘了时辰，还得让人催着才能去休息。”沈老夫人笑道。

        “是吗？”甄玉卿微讶，接着笑道：“不过这孩子，能够有一项喜欢的事情，也是不容易。”

        “是啊，这还得感谢丞相才是。”沈老夫人颇为感慨。

        前些日子蓝霖月想学医术，甄玉卿就拜托古大夫来指点于她，也是因着蓝霖月，她顺想到年前见沈佑予，他也有些学医的兴趣，所以就让古大夫对这两人分别作了些指点。

        古大夫行医多年，走南闯北，年暮之时才落脚于京中，在京中也颇具名望，之前因着与甄玉卿有些缘分，所以才答应了她的请求，刚好近些年他也难得再给人看病，便是如打发时间那般给二人做了个闲散师傅，偶尔指点指点。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罢了。”甄玉卿笑道。

        “这些事也只有在丞相面前才是举手之劳了。”

        沈老夫人笑着摇头，古大夫之所以在京城有极高的名望，除了他医术高明以外，还有个脾气古怪的名声，能够请的动他看病，若是没个能耐怕是不能行，更别说请他授予医术了，这般也还真只有甄玉卿能够办得到。

        “说笑说笑”甄玉卿也不多做推辞，她与古大夫结缘，是因为当初一个村子爆发了水痘，死了不少人，而甄玉卿在众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给了一个种痘的方子。

        这方子救了一村儿的人，顺便也救了感染的古大夫，所以她算的上是古大夫的救命恩人，加之后来两人一番交流，甄玉卿给了不少现代人的便捷药方，古大夫用这些药方救了不少人，所以对她，古大夫是极其的佩服，这才有之后两人这般的交情。

        “这些年丞相帮了我们沈家不少的忙，可是您这次受这样的罪，我们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沈老夫人看甄玉卿那一副不论好坏都不甚介意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沈老夫人这一生已经过了一半多，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可就算是她这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人，对于俗世也还不能做到完全的不介意，但甄玉卿才这般年纪呀，这得是心里装了多少事情，才能做到这样呢，她不禁然想到。

        “这自古福祸本就相依，夫人只看到我受到责罚，却没看到我偷了这浮生半日闲呀！”甄玉卿笑了说道，毕竟这事儿也算得上与她的计划没差。

        “话虽是这样说，总归这伤筋动骨的罪是受了呀。”当初沈老夫人听闻甄玉卿被责罚，第一反应就是皇上忌惮丞相了，而这并非什么好事。

        紧接着就听闻朝堂上皇上亲政的事情，在丞相受伤的这段时间，整个朝堂已然完全掌控在了皇上手中，那接下来，又该轮到谁了呢？

        “不过一些皮肉伤罢了”甄玉卿依旧不甚在意的模样。

        “丞相为大晋付出了多少，老身心里都清楚，所以这般才会觉得，如丞相这般赤诚的人，若是……”沦为权力的牺牲品……

        “夫人”甄玉卿微微笑着打断沈母的话，“夫人的好意，甄某心里明白，只是这种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是老身唐突了”沈老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此次来，应当还有别的事情吧。”甄玉卿向来是个有话说话的人，况且与沈老夫人，她也觉得都是痛快人，没必要拐弯抹角。

        “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丞相呀！”沈老夫人听甄玉卿这么一说，再次苦笑摇头。

        “夫人何必与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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