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循序
外头阳光炽烈，书房里却凉爽非常，得到甄玉卿的首肯，楚恒莫名的心头开心，虽然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介帝王，做决定根本没有必要需要得到一个臣子的同意，但瞧见甄玉卿同意之时内心里的愉悦，却让他有些个矛盾的沉沦着。
“这第二件事是有关昨日冰雹过后，民间再次有人提出给朕开祠立庙之事。”楚恒压下心里莫名的感受，说到第二件事情的时候，似乎有些害羞。
甄玉卿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上一次听到有人说要给楚恒立‘明君祠’是在年初一裕西湖那场灾难之后的事。
‘你想让他们给你立这个祠堂？’甄玉卿不难看出楚恒对此事的些许期待。
“朕想听听丞相的看法。”
‘两点’甄玉卿思索片刻后落笔，楚恒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第一，立祠堂给百姓树立一个信仰，这在某种程度上讲，是个好事，便于思想统一，但对于皇上而言，既已登上神位，那必然是不容犯一丁点错误，否则对民众而言，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看了甄玉卿写的这番话，楚恒不置与否，只眉头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二，总觉得’甄玉卿停下来，看了看楚恒，面上神色有些个莫测，但见楚恒抬头略为疑惑的看她，她才继续写道：‘不吉利’
“你这答案……”楚恒一时无语失笑，这种话，这么些年也只有甄玉卿敢与自己这么说的。
不过不得不说甄玉卿说的还是有一些道理，楚恒沉默下来，他想要做明君，想要给天下人一个正面的形象，也就变相的会给自己增加许多无形的枷锁，也是在这时候，楚恒才突然的意识到。
除了那阵逼自己立后的事情外，甄玉卿考虑事情，就算是江山社稷，他也是将他放在最首位在做计较的，一想到这里，楚恒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那就听丞相的，这祠堂不要立了。”楚恒很快做了决断。
他是天子，真真正正天定之人，就算是天上的神仙见了，大体都是要下跪的，那他又何必去争那样一个虚名？不吉利。
甄玉卿倒是没想到楚恒会这样快就做了决断，微愕一瞬，接着才又欣慰的笑了起来，伸手想要如楚恒小时候那般摸摸他的头，然而一抬手才发现，楚恒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而且如今二人的身份也不适合有这番举动，所以尴尬的准备撤回手。
却不想似是料到了甄玉卿的举动，楚恒一把捉住了她的手，两人皆是一愣，“像小时候那样，我不会怪你的。”
只用‘你、我’而没有用‘朕’这个称呼，有些熟悉，但又莫名的陌生。
不拂他意，甄玉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但也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撒娇的少年，确实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保护的孩子了。
……
“歪了歪了歪了！左边再往上一些，对对对，就是那里就对了！”
“这个灯笼错了，这个是大灯笼，得挂二门上的，换了换了，这边挂一排小灯笼就行了！”
“这红花再扎大一点，别省！”
“这些花儿能换些再高端大气些的吗？喜庆！喜庆明白？这可是丞相大人的妹子出嫁，你搞这么些小家子气的花儿来，你有脑子吗？换了换了——”
“帖纸、窗花儿挨个儿的贴好了，所有的门头柱子上都贴上了，好好帖！”
“汤管家、汤管家六掌柜、七掌柜、十九掌柜都来了！”
“这还有两日才是正日子，他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几位掌柜的都说是来相府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还带了好些东西回来给小姐添箱。”
“倒也好，这几日我正愁忙的抽不开身，他们来了正好搭把手！”汤管家正愁没闲工夫搭理他们，这下好了，他们乐意帮忙，他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就往前厅走了去。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其他地界的几个掌柜，也跟约好了那般，都赶到了，汤管家跟众人寒暄一阵，众人纷纷表示，此次提前回来就是给相府来帮忙的，让汤管家有事就吩咐。
这些掌柜的与汤管家一般，说起来大多都有些来头，他们在当上丞相府商行掌柜之前，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罪业，后受伏消失于众人视线之中，再之后就更名换姓同姓一个‘曾’，替甄玉卿打理着各处的商行产业，倒也如汤掌柜一般，过上了安定日子。
汤管家自是不与他们客气，将近两日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掌柜们由着各自在行的，领了任务，之后也就跟寻常干事的管事们那般，开始穿梭在了丞相府内，将两日后虞苑的大婚现场妥妥的布置起来。
……
外院的热闹并没有传入内院，甄玉卿依旧过着她那闲闲散散的日子，下午时分，萧景明办完了公务上的事，上门来求见，老门头得过甄玉卿的吩咐，说是萧公子可进内院，因而没拦着，让小厮领着恭恭敬敬的送进了府内。
萧景明一路过来，院内都是热闹而不显纷乱的忙碌，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又欢喜的表情，使得他也禁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甄玉卿见到他的时候，有些个不明所以的笑问。
“这一路过来，瞧着大家都挺开心，被他们所感染的罢了。”
“是啊，丞相府难得有一件喜事。”甄玉卿在练字。
这些日子她没去看过虞苑，但知道她并算不得开心。
“想必丞相也听说了吧，在下得了个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一职。”
前一阵大晋首批新科进士历练结束，得到了正式的官职文书，状元郎庄勋睿入职翰林院任编修一职，其他人有的留在了京中，有的请命去了地方，总之各自都有了各自的去处。
“你可喜欢？”甄玉卿笑问，萧景明除了喜欢猫，也还喜欢各处的游记话本和地理、人物的物志，而今这礼部的主客清吏职责就是接待各地、各国来宾，能直接接触到这些能够带来不同地域风俗人文的人事物，甄玉卿想着，他应该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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