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魔教教主
“少秋，你可知他生平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卓万成深邃的眼神中不由地散发着一丝还念，就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那一幕幕豪情壮志。
少秋沉下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默默地看着他，清澈的眼中点点挣扎，问道：“是什么？”
卓万成一笑，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天往地来，唯心不变，唯义不变！”
“天往地来，唯心不变，唯义不变？”少秋细细咀嚼着这几句话，出出入神。
“不错，天往地来，唯心不变，唯义不变！”
卓万成又显得有一丝忍不住的激动，他道：“教主生平豪爽磊落，义气冲天，广交天下豪杰，无人不仰慕其风采！教内众兄弟亦是言如兄弟，不分彼此，亲如一家之人！”
“不得不承认，教主天生就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魔教亦是在他的率领下，一跃冲天，独霸天下！”
“卓叔叔知道，你曾有一段时间特备怨恨魔道，因为是那杜白生害死了你的爷爷。这些都是云瑾告诉我的，当你无意得知圣清真人亦是魔道中人时，你曾痛苦过，折磨过，纠结过！”
“曾经对自己最重要的一个亲人竟和自己发誓要血债血偿的仇人一样，这种滋味卓叔叔心中很明白，那种反差就恍如隔世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这就是命运！你是教主的遗子，这种血缘至亲乃是上天注定好的，谁也没法抹去。魔教就是你的家，这教内兄弟就是你的家人，他们正等着你回来，重新带领他们就像尊青山当年率领他们一样，重塑魔教当年之辉煌！”
他见少秋一声不吭，又道：“少秋，卓叔叔且问你，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魔？好事做尽就是正，坏事做尽就是魔？不杀人就是正，杀了人就是魔？还是为天地立命，行侠仗义，忠心义胆是正，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就是魔？”
“魔非邪，魔道亦不是邪教，并非所有的魔道中人皆是噬血好杀之辈！只不过他们并不像那些自诩为正道之人一样自命不凡。道和义谁都会讲，但不是谁都会坚持！那些正道中人能为天下舍命，我魔教亦能！”
“这正是尊教主当年之豪言，天往地来，唯心不变，唯义不变！”
“正？魔？”
少秋喃喃几声，轻声问道：“卓叔叔，你说做人立事，只求自己问心无愧，无关天下人的眼光与评论，只要自己行的正、坐得直，不管在正道，还是在魔道，都是在行正义之事吗？”
卓万成咧嘴笑道：“不错，正是此意！正道之人行加规矩太多，条条框框太墨守成规。而魔教桀骜不驯，不受拘束，自然在他们眼中是看不惯的。不过，只要为天，对得起道，为地，对得起心，又何须再分正与魔呢？”
少秋闻言，沉凝思索，细细回味他所说的这些话。
“为天对得起道，为地对得起心？”
“不错！”
卓万成沉声道：“眼下天下大乱，鬼界肆意横行，人间已成涂炭，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少秋，不要在犹豫了，你身为尊教主的儿子，更是要挑起这份重担，魔教乃是整个天下真的十分需要你！”
“为什么必须是我？卓叔叔，你不是也很好吗？”
“希望，只有你才是魔教的修为！”卓万成脸色兀地沉重地看着他。
“我……我还太小，又岂能担此重任？”
少秋不由有些胆怯，幼稚的目光中有一丝闪躲，不敢直视卓万成严肃的目光。
“你乃尊青山的遗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是为正统！况且你年纪轻轻，就已名震天下，这天下谁人不知这少秋二字！另外你还是那天裂剑的传人，每一代天裂剑的传人皆是风云般的传说，这是上天选择了你，而不是你选择了命运！”
“所以，你不该在乎这些浮表，应该像你父亲一样，扛起重任，我想尊教主与那圣清真人在九泉之下定是欣慰的！”
“这……这……”
少秋心中始终有一些抗拒，不过却又是无话可推脱。
而就在这时，远处闪过一道身影，正是洪全。
他一见这二人在此，不禁脸色一喜道：“教主，少……哎……你们猜是谁来了？那杜老魔被抓来了！”
“什么！”
少秋面色一愣，接着又是满脸欢喜，急道：“在哪里？”
傲天堂，人满为患，却又是安静的怕人，甚至可以说是压抑难堪，每一个人皆是屏气凝神，目光或沉重，或怨恨，又或是惊奇、惊喜地看着中间那站着的一个人。
不错，那个双目紧闭，面色平静的中年人，正是那杜白生！
兀地，那殿外一声长啸破空，但见一道瘦长身影正眉头紧蹙，目光复杂看着那道白色身影。
感受到背后那道摄人的目光，杜白生嘴角不由一翘，轻轻睁开了眼，转身想后看去。但见四目相对，二人无言以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
“真想不到，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杜白生兀地悠悠一声，打破了沉默。
少秋闻言却恍如从睡梦中惊喜，他目光一亮，紧紧地盯着杜白生的眼睛，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来，整个脑袋已乱成了一团。、
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自己曾日思夜想想亲手杀了的人，想不到今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万千话语，一时堵在嘴边，他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哪怕是一句我要杀了你！
背后的卓万成与洪全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杜白生，便对着那正襟危坐的雪巅老人轻轻一礼，道：“万兄，好久不见！”
雪巅老人微微一笑，忽站起身来，深深一躬，沉声道：“我万魂谷出此逆子，万某实在是愧对魔教各位兄弟，以及……那死去的兄弟！今日我将他带来此地，是杀是剐，你们决定，万某绝不说一个不字！”
“万兄！”
卓万成急忙上前扶起雪巅老人，道：“使不得，使不得，万兄这是见外了！”
雪巅老人这才伸直腰杆，忽看向殿外，轻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不错，正是他！少秋！”卓万成笑道。
“好俊的小伙子，真……是羡煞旁人呐！”
雪巅老人眼色之中闪过一丝奇异，沉声道。
他忽地发现似乎在场的每一个魔教中人看他的眼神目光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的心中忽有些触动，似乎已猜到了什么。
“少秋，快来见过万前辈！”
少秋这才缓缓绕过杜白生，走上前来，举起似有些颤抖的手来，轻声道：“少秋见过万前辈！”
雪巅老人脸色惊疑地看着他，口中忍不住称赞道：“果真是乱世出英雄！”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悦鸣之音，由远及近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传来，雪巅老人目露一丝狐疑，看向门外，但见一只青鸟“嗖”地一下就落在了少秋的肩头。
又忽见一只小老鼠从它的羽毛中钻了出来，小腿一蹬跳到少秋的左肩上，显得十分亲昵。
这下雪巅老人的目光兀地变得震惊万分，迟疑道：“这……这是不死鸟凤凰？”
通天鼠他之前是见过的，当时他就已心惊不已，没想到现在竟又有一只神兽在他身边。
“这是凤青，前辈可以叫它蝶儿！”少秋轻声道，目光却有些游离，是有些心不在焉。
卓万成见此，便道：“万兄，请坐……不知你是怎么找到你这师弟的？”
“师弟？”
少秋目光兀地变得谨慎起来，愣愣地盯着雪巅老人。
“哦，少秋你且不知，这万兄乃是你爹生前好友，乃是那万魂谷的谷主万道远，亦称雪巅老人！那杜白生正是他的师弟，不过这一切都是那杜白生一手做的，与万兄绝无关联！他在那雪巅谷隐世已数十年之久了！”
“雪巅老人？那岂不是萧姑娘的师父？”少秋忽地想起来，似乎曾听那乔风提起过此事。
雪巅老人亦是惊讶不已，他道：“你认识她……不对，他爹认识我？”
道痴不由悠然一笑，道：“万老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少秋他乃姓尊！”
“什么！”
雪巅老人目光一紧，霍然站起，眼色震惊地看着少秋，难以置信道：“他姓尊？”
“不错，少秋乃是尊教主的遗子，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与圣清真人在一起！”卓万成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面相之间却是有些神似！怪不得，怪不得！”
雪巅老人的目光立马变得和蔼万分，慈祥地看着他，眼色之中尽是赞许，十分高兴！
而此刻另一个内心震惊失色的自是那杜白生了。
他目光再也难以保持镇定，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少秋，显然他远没有料到一个只会烧火倒茶的小家伙有朝一日竟摇身一变，一飞冲天！
当下他高大的身子不由一颤，目光之中似有些幽暗。
待众人缓过劲来，卓万成又前前后后解释了一通，这下雪巅老人与少秋二人方才知晓了其中一些曲曲折折。
“既然少小兄弟乃是尊青山的遗子，那……”话到嘴边，雪巅老人却不由一愣，眼神疑惑地看向周身众人。
邪老心中自是会意他口中之意，忽看到卓万成正看着自己，当下他心中一狠，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兀地他就站了起来，高声一喝，道：“恭迎少教主！”
说罢，他单膝一跪，低下头颅。
“恭迎少教主！”卓万成亦是单膝一跪。
于此同时，那习坤扑通一跪，亦喝道：“恭迎少教主！”
这一下，只听得“咚咚”数十声，在场之人除了道痴、雪巅老人、杜白生三人，其余之人均是单膝跪地，齐声高喝道：“恭迎少教主！”
但听这喝声齐天震地，响彻山摇，声声直击少秋的心坎，任他如何再极力镇定，目光之中的变化亦是在所难免。
“这……这……”
少秋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眼神之中一片慌张。
“恭迎少教主！”卓万成再次沉声一喝。
“这……”
“少秋，众兄弟之意难却难违，你就点个头吧！”道痴沉声道。
少秋心中错乱，耳边又听得那雪巅老人轻轻声道：“天无情，人有义，花开闻花香，花落看花摇，莫待空袖晚，望枝声悲叹！”
少秋眼神一愣，疑惑地看着他，又回头看着这满殿跪拜的人，心中莫名又是一紧，忽才道：“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
“天佑魔教，恭迎少教主！”
“天佑魔教，恭迎少教主！”
喝声一浪高过一浪，以至这最后山上山下所有的魔教弟子均是对着山顶单膝跪拜，齐声高喝：“天佑魔教，恭迎少教主！”
此刻，每一个魔教弟子内心均是热血沸腾，尊氏血脉的再现，又重新点燃了他们内心之中那已迷茫甚久的豪言壮志！
卓万成大手一招，指着他身后的高椅，喜道：“恭请少教主上座！”
少秋抬头凝望着那漆黑铮亮的龙伴虎追椅，愣愣出神，他心中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不可再变。
忽又想，这黑椅爹爹当年也曾坐过，自己今日再坐，心中兀地忍不住有一丝激动，颤抖，期待！
不过，这仅仅是对那坐椅的凝思，或许这大概就是睹物思情，爱屋及乌吧！
他沉吟一声，不再犹豫，缓缓走向前方，在那龙伴虎追椅前又兀地停住。
他只觉这一龙一虎，左盘右跃，虽是静止不动，却又让人感觉欲跃似跃的感觉，当真是栩栩如生，霸气灵跃！
少秋心中忍不住惊叹一声，方才缓缓落座，这时众人又连着高喝三声，方才忍住内心的激动，齐刷刷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这满堂的高手，无形之中显露出的那磅礴气息，恍惚之间让他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忽想起那一日在禅宗之上，自己亦是独自面对一群绝顶高手，不过那些人的目光却是多了些冷漠，而这里的目光却是让自己不由地心生一丝亲切之感！
“少秋年少愚昧，承蒙诸位叔伯前辈厚爱，坐上这魔教教主之位，少秋不甚惶恐，唯恐有失烈祖列辈、魔教上下之威，故还望在座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少秋在此谢过了！”
说着，他又站起身来，轻轻一作揖。
“还有，诸位都是少秋的叔伯，少秋是个晚辈，礼仪之道自应是遵守，无论是否我是不是这个教主，我都会以前辈相称，各位亦以少秋之名相称与我，还望各位前辈成全！”
邪老心知他那个倔强劲儿，便笑道：“少教主说了，我们这些老道自是呼应。你坐了那位置，怎么说都行！”
雪巅老人眼中忽现出一道精光，他道：“少秋，那下面的杜白生你怎么处置？”
他一看少秋眼中似有犹豫，心中知意，又道：“这杜白生虽说是老道的师弟，不过他作恶多端，天理不容。理应受罚，少秋你勿要看在老夫情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时，卓万成附和道：“万兄这么说，你就无需多虑，这其中利害关键你自己决断！”
少秋面色冷清，看不出一丝表情，眼色幽深沉重，紧紧地盯着下方的杜白生。
那杜白生脸色渐缓，亦是一幅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毫不畏惧。
“卓叔叔！”
少秋兀地开口，道：“他虽与爷爷之死有关，不过他与魔教之间的恩怨，少秋尚且不知清楚，还是由你来审问比较合适！”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是疑色一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而卓万成则脸色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好！那就有我来问问他！”
“杜白生，今日你这翻地步，亦是你咎由自取！卓某且问你，当年铁幕山一战是否有你在暗中推波助澜，蛊惑天下道门尤其是那禅宗与聂山剑派一众高手，给了我魔教致命一击？”
杜白生闻言不由哀叹一声，道：“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杜某这回只得人命了！哈哈……”
他摇摇头，目光之中甚是低沉，继续道：“不错，当年一战，我暗中筹谋甚久，为的就是那一把神剑，传言这松纹剑乃是那玄虚洞天的钥匙……”
“玄虚洞天？”
少秋眼神一亮，这话那谛王神兽也讲过，这玄虚洞天难道就是遇见师父的那个山洞吗？那个神秘湖泊，那只特别的神鸟，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像蝶儿，难道那就是真正的凤凰神兽吗？
“血生堂野心甚大，与我一拍即合……哦，对了，那松纹剑的消息乃是由一神秘高手暗中告诉血生堂的，血生堂与万魂谷的弟子便回散传闻，将这松纹剑的消息广告天下，大肆吹说这松纹剑的种种神奇厉害之处……之后我便飞鸽传书，让段知杭与血生堂的温建安合谋，在青家寨上设一陷局……”
“大战那一日，血生堂的巫节道长，哦，就是那个被尊青山逐下山门的巫节堵了那幽州岳家一门。杀心道人，绝欲师太、无虚道长、蚩圣人，冢墓派厺道人，归心老人，燊羣八圣，戚犵大师，天霄派，商隐门，多道宗，邪魅殿，少魔剑脉，天荒宗、无欲道，天穹门，杀神教，天心道长，无魂道宗，隐尘谷，邪皇堂，春魔山，东海四圣，南荒道，九天神道，八荒合，剑魔宗，魔魂灭……这天下间各大门派、散人齐聚铁幕山，至于那正道高手会不会来，我当时还不确定，不过那人十分肯定，说一定会来……”
“魔教如日中天，高手如云，如有这那五大派的高手杀来……我便想得渔翁之利……那神秘高手着实厉害，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无踪……只可惜，那魔道中的大门大派却是不见……”
杜白生这侃侃而来，前后说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
在场之人大部都深陷其中漩涡，自然心中清楚明白一些，不过仍旧是震惊不已。就比方说那被尊青山逐下山对巫节，以及那神秘高手，这些他们都一无所知！
“哦，对了，这蜀州杨门一案，我杜白生没有参与。这乃是那血常青的主意，与杜某没有牵连！”
卓万成闻言陷入一片沉思，他理了理思绪，方才道：“如此说来，除去万魂谷与血生堂外，这还有一个神秘高手在背后操刀一切，将世人玩弄与股掌之间，他才是那真正的黑手？这等人物究竟是何人？怎么对我魔教之事了如指掌？”
那边岳无情满脸悲痛，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屠灭岳家满门的凶手是何人，是这个巫节吗？
他心中忽想起舅舅曾言那是一个罕见的高手，与那日在禅宗之上出现的那个人疑似是同一人，真的会是他吗？
“这个杜某也不知道，不过据我说知，血常青似乎对那位高手也一无所知……不过，杜某想说的还有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关于鬼界一些情况！”
杜白生眉目一挑，看了看少秋，脸色有些肃然。
“怎么，你也很了解鬼界？”习坤冷声道。
杜白生怅然笑了笑，脸色有些落寂，他道：“谈不上了解，只是与那玄青尊主见过一面！”
“玄青尊主？”卓万成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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