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背影
明明不是纪廷莫说的那样的，可潘伟明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愣在原地良久。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梁小霞那张笑颜如花的脸。
一瞬间又幻化成，她泪流满面的喊疼的画面。
潘伟明突然很害怕，面对那样的梁小霞。
……
深秋伴随着地上的落梁不知不觉的来临了。
周日的早上。
梁小霞起床看着出了太阳，却依旧给人沉闷压抑的天气。
心想冬天怕是很快就要来了。
想到去年那个暗无天日的冬季，连心情不免都沉重了几分。
他和哥哥白天躲在出租房里，晚上她等哥哥睡着了，才出门。
24小时营业的餐厅里，她在零下十几度的房间里，用冰凉的水洗碗挣钱。
冰天雪地里，她走了一个多小时，去别人家里做小时工，女主人却因为她长的漂亮，害怕她勾，引男主人，将她赶了出来。
甚至在好几天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她用仅有的一点钱帮哥哥买了食物和水，而自己却因为饥饿捡过路边别人丢弃的食物。
因为饥渴，大口大口的吃着地上的积雪。
那么多艰难绝望的时刻，她都挺过来了。
却没想到潘伟明消失的这些日子，比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难捱。
有多久，梁小霞已经没见过潘伟明了。
久到他在她身边生活过的日子都在一点点的消失。
那天醒来后，她身边有一直守着她的季芙和裴轩。
还有她以为很难再见到的人哥哥梁嘉寞。
所有的人都在对她笑，对潘伟明和他有关的事，绝口不提。
休息了两天，身上的痕迹还未完全消退，可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便去了‘尚’上班，杜依晓依旧趾高气扬，看向她的眼神满是鄙夷和不屑。
梁小霞视而不见，心却没法像之前那样坦然镇定。
她才知晓，潘伟明过去的那些爱，给了她怎样自信坚硬的盔甲。
…下午带着梁嘉寞去了商场。
住在潘伟明的那所大房子里，里面训练有素的佣人，会帮你准备好所有的东西。
她和梁嘉寞的秋装，早几天就有人送过来了，最流行的款式，最舒适的面料。
连梁嘉寞画画的颜料和画板，潘家的那些人也都帮他处理的井井有条。
她去上班了之后，会有专门的人陪他散步聊天。
所有的一切是她以前不敢想象的生活，她不再为了生活东奔西顾，更不用担心明天的日子该如何渡过。
可她却并不觉的开心。
商场一楼新开了一家蛋糕店，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闻到蛋糕的香味。
梁小霞带着梁嘉寞走进去，挑了两个靠近玻璃窗的位置。
和梁嘉寞一边聊天一边吃蛋糕。
梁小霞牙齿不是很好，吃不了太多甜食。
吃了几口之后，便停了下来。
百无聊奈的看着窗外过往的行人。
视线中不经意落入某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突然愣住。
像是在仔细想象在那里见过那个身影一般。
下一秒，便快速的冲了出去。
依旧是黑衣黑裤的打扮，头发比之前短了一些，走路的速度很快，用手掌圈住咳嗽的样子，憔悴的让人心疼。
笔直的身影，站在电梯上，背影消瘦落寞。
一眼就逼出了梁小霞的眼泪。
颤抖的声音，喊出来的名字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伟明，伟明，”你到哪里去了吗？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的对我不闻不问。
商场搞促销的喇叭声，将她的声音淹没。
梁小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潘伟明消失在电梯拐角处。
颓败附下身抱住自己泪流满面。
“一点小感冒而已，没事的，不用去医院，等巡查完这一层，你就回去陪南希吧，让其他人跟着我就行了，”潘伟明说着又咳了起来。
季恒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默然的跟在了他身后。
他和梁小霞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听裴轩说过一些。
无非是误会造成的伤害，他甚至能完全理解潘伟明当时的心情。
伤害梁小霞的同时，他比她要疼成千上万倍。
本以为他会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对着所有人发脾气，摔东西。
可是他却平静反常的可怕。
每天逼自己拼命的工作，不管多晚，都要回‘潘宅’。
天还未亮，就离开。
整个人伪装出的强悍和不甚在意，让人恐慌。
可他却像是感知不到一样。
依旧我行我素着。
……
陈可霖从皮夹掏出一张卡，递给等候的收银员。
惹来挂在他身上，左右端详着手里的项链，笑的眉开眼笑的女伴。
更紧的贴了过来。
本就布料不多的衣衫上，故意蹭过来的那对浑圆，他感受的彻底。
眼里却莫名起了厌恶之色。
收银区的玻璃上反射出一楼商场里的所有景象。
匆匆跑去的人群后面，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
让他的心猛然一缩。
随意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卡，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女伴，便匆匆跑了出去。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男士的皮鞋。
梁小霞心头划过一丝欣喜，摸了摸眼泪，抬头，看到面前的人。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望。
陈可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失望。
仿佛有着难以言说的痛。
击打到了他心上，沉闷的难以喘息。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艰难的开口，却无处安放。
他明明就看到她在哭，却无法问出原因。
“没事的，谢谢你，顾先生，”梁小霞挣扎着起身。
一阵眩晕，让她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陈可霖眼疾手快的将她揽在怀里。
横出的手臂，滋生出的安全感，想到潘伟明的手臂也曾给过她如此的安全感，鼻头一酸，眼泪吧嗒的滴落在陈可霖的手背上，烫的他心头猛然一缩。
“怎么办，顾先生，我到处都找不到伟明，他大概是不要我了。”
希望过后的绝望。
这一刻，陈可霖体会的深刻。
他的爱输的连立场都没有，不是输给了潘伟明，而是输给了梁小霞。
她的深情和坚守，那么难能可贵。
却只属于潘伟明。
臂弯处的人已经离开，可她的余温，却像是还在存在一般。
陈可霖维持着方才抱着她的样子。
心想，如果以后，他遇到了他的那个命中注定。
是不是拥抱爱情的姿势也是如此这般。
那时候，该是和所有的恋人一样。
有着满眼满心满世界的喜悦吧。
牵着梁嘉寞朝外面走去，脸上的哀伤已经消亡殆尽。
这些年，梁小霞早就学会了，不管发生怎样难过的事情。
都只能允许自己哀伤一会。
因为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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