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征粮（求收藏、求推荐）
人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行军打仗的基本常识。王朝君臣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与明军高层斗智斗勇上来，根本没尽全力组织征调本国民夫做好后勤运输。一方面从大明朝国内运来的粮草，在义州堆积如山，很多物资因保管不善白白霉烂。另一方面，不断向前推进的明军却得不到军械粮草补充，只得不断减少士卒战马的粮草配给。
不但如此，由于李昖君臣不合时宜的诋毁李如松，致使当地普通民众如同防范倭寇一般，实行坚壁清野，断了明军就地筹粮的可能。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高层之间争权夺利，最先受害的是那些身处最底层的大明军卒，不但要冒死四处奔波收复失地，还要忍饥挨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尤其在寒冷冬季，断了士卒战马的粮草供给，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明军来到朝鲜，本来就不服水土，再加缺衣少食，战斗力呈直线下降。很多士卒营养不良，战马都饿的打晃，骨瘦如柴，连走路行军都困难，更别说骑乘作战。
蓟镇枪骑兵营进驻甑山府后，又得到新的军令，要尽快赶到开城与大军汇合。粮食断了顿，没被倭寇打死，却面临冻饿而死的危险，虽然军纪严明，军卒也是人心浮动怨声载道。
为了完成这次集结任务，枪骑兵营在出发前召集带队军官商议解决问题的办法。
“钱将军，兴汉，上边催促我们开拔，可眼下士卒饿的都支不住个了，还怎么走路？”叶邦荣分工负责后勤供给，面对这种境况，也没了磁性。
“挑几匹不堪走路的战马，杀了给士卒充饥。”钱世祯无奈的低声说道。
“那咋成，没了战马，我们还叫骑兵吗？”最先提出问题的叶邦荣又第一个反对。战马在军卒眼里已不再是畜生，而是陪伴自己驰骋冲杀生死相依的伙伴，他们宁愿陪伴着战马一起殒命疆场，也不会食其肉而苟活。长期军旅生涯的老将对战马的这种感情更深，自然不会同意。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靠啥吃啥呗。别的能耐没有，杀敌打猎可是咱蓟镇骑兵的两项绝活。”百户张大勇瓮声瓮气提议。由于骑兵在国内经常到塞北巡逻，为补充食物，经常狩猎。朝鲜半岛别的没有，就是山多林密，野兽遍地。此时正值冬季，正是狩猎的好季节。
“好吧，军令催的再急，也得有命才能赶到开城！命令军卒原地休息，挑一批经验丰富的，上山打猎。”骑兵营到了这般境况，一向比较遵守上峰军令的钱世祯也只有暂停执行开拔军令。
“最少一个小旗一组抱团进山。另外，在山里遇到朝鲜人家，就地征粮，留够活命的吃食，将余粮统统带回。当然要打白条，让他们凭白条找当地官府埋单。”潘兴汉补充道。
几个百户长大眼瞪小眼，彼此探寻交流，一时没弄明白潘兴汉的意思。张大勇翻了翻白眼，自作聪明的对几个一头雾水的带兵官解释道：“兴汉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抢粮后，好心留个全尸，用白布条将人家勒死，然后告诉当地官府前来埋人。百姓见了咱就跑，这次管杀不管埋，顺便出口鸟气倒也爽利。哈哈哈！”
潘兴汉恶狠狠瞪了这位惟恐天下不乱的长辈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往生咒到了你嘴也念成催命符。谁说让你们抢完了再杀人的？我是让你们依律征粮，然后给人家立下向官府讨要的字据。要敢趁势杀害百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说的话和那些山贼盗匪的江湖切口一般，谁能听懂！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还埋怨叔叔我，哼。弟兄们，别傻站着，赶紧的扯呼。”张大勇嘟嘟囔囔带头走出军议大帐，出去招呼进山军卒去了。不怨张大勇听不懂，“打白条”和“埋单”这些词语，就连一些生活在现代的老太太都弄不大明白。
钱世祯虽是武行，却文武全才，深受传统儒家思想影响，生怕军卒扰民，对军纪一点也不比潘兴汉抓的松。看到一向严格约束士卒的潘兴汉却没强调，觉得奇怪，以为他忘记这点，遂对接替潘兴汉做了镇抚的李蒙吩咐道：“你带一队军兵外出巡逻，约束一下军卒，免得与百姓冲突。”
心细的潘兴汉哪能会想不到这点。兵荒马乱的，谁都不会主动交出家里存粮，发生争执甚至动手不可避免。只要不发生命案，就随军卒自便，一切以活命为主，他可不会死抓军纪教条不放。但主将发了话，不好再说啥，只是做出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的看了李蒙一眼。
李蒙长期跟随潘兴汉，对他的举手投足都了如指掌，哪能不明白侄子的意思，投过一个会意的眼神，遵照钱世祯的命令，做样子外出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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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外出打猎的军卒带着猎物和从居住山林里的百姓手里征调的少量粮食陆续回营，只有胆大的张大勇带的狩猎队伍还没回来。外出狩猎一去就是几天，对于张大勇和他手下军卒的安全，几个将领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到了下午，回来一个报信军卒，说张大勇和隐匿山里的一队朝鲜军兵发生冲突，两方已经对峙很久，就要动手了。
原来，张大勇带人深入山区狩猎时，遇到一群数量不菲的野黄羊。不肯丢掉这眼见的肉食，犯了倔劲，带领军卒拼命追杀。在追赶过程中，在一个隐蔽山坳发现山民的一处营寨。
对猎物追之不及的张大勇，不肯空手而回，将目标放在营寨身上，想从这个聚集点征调一些粮草。可是到了营寨，却被一队朝鲜王朝的军兵拦在外面，不让明军进入。彼此发生争执，对峙起来。张大勇不甘心放开这处规模很大的营寨，赶紧派人回来报信。
朝鲜军兵虽是友军，由于受到高层影响，与明朝军队之间关系处的并不十分融洽，彼此经常发生龃龉。三个将领得知此事，稍一合计，决定叶邦荣坐镇军营，钱世祯和潘兴汉带着两队精锐骑兵，前去化解两军冲突。
爬了几道山梁，走了几十里山里，众人来到一处山寨。这处山寨坐落于群山遮掩的一处密谷，不到跟前，轻易发现不了，倒是一个战乱藏身的好去处。
张大勇看到来了倚仗，本来倔强的脾气更加嚣张，指着对方军兵一个领头的兵马虞侯说道：“钱大人，兴汉，就是这小子带人拦住我们进寨子的去路。还使刀弄枪的威胁我们退出这里。”
钱世祯没理睬张大勇的控告，转身对随军通译说道：“告诉他们，就说我们是进山征调粮草的大明军，命他撤走军兵让开道路，放我们进去执行军务。”
听了钱世祯的话，为首的兵马虞侯将脸一扬，回答道：“这里是我们军兵要地，没有上边命令，我们不放任何人进入山寨，大明军也不行。”
钱世祯刚想接着想用外交礼节说服对方，却被潘兴汉拦住，他可不管那套，手下的军卒面临着饿死的危险，哪还有功夫与这些不可理喻的人磨牙，只有采取强硬措施，甚至不惜动武。
“我们大军万里迢迢来这里替你们驱逐倭寇，你们不但不及时运送粮草，还推三阻四不让我们进寨子征集吃食，还是人吗！忘恩负义的狼崽子，要不是披着一身军皮，我都以为你是在替倭寇做事。再不让开，老子就灭了这个山寨！”潘兴汉骂完，命令枪骑兵队举枪瞄准。
王朝军兵可没有辽东骑兵那种硬气，看到明军要动真格的，带兵的虞侯马上软了下来，命令手下打开寨门，让出道路。
“给我进寨子搜，找到粮食，一粒也不剩，都征调充作军粮。遇有抵抗，格杀勿论。”潘兴汉被这些王朝军兵的做法激怒，再也不计较维护两军关系，发出决绝命令。同时分派出一部分人看住这些王朝军卒，不让他们捣乱。
不大一会，有军卒回来报告，发现一处贮藏粮草的仓库，大约存有上百石粮食。
王朝虞侯马上说道：“那些粮草是我们战前隐藏起来，为了供给抵御倭寇的兵马食用的，没有命令，你们不能随意动用。”
张大勇听了，走上去噼啪就是几个耳光，“倭寇一来，你们连面都不敢照，就夹着尾巴逃了，还他妈抵御什么，没我们，你能回到这里？我看你是留着送给倭寇还差不多，再说废话话，老子宰了你。”
搜出大批粮食，钱世祯不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因这帮王朝兵的所作所为失望无比，没有责备张大勇这位耳光专家的无理，不再对王朝军兵彬彬有礼，顾不得两军邦交，“来啊，将他们缴械，连同寨子里的百姓，一起拉来给我们运送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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