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火烧龙山仓

刘黄裳又取笑一番，换了一付严肃面孔，说道：“小子，我找你是有正事。为防止倭寇北上进攻咱明军，上边要派一支精兵摸到汉城附近，将他们的粮草给一把火烧掉。咱粮草不济，也不能让倭寇吃饱了来搅合。为了确保这支精兵干好活计并能安全跑回来，决意由你的那四百火枪兵会同查大寿的那六百人一同组队前往。”

        听了刘黄裳这番话，潘兴汉也觉此事该做，是一步釜底抽薪的妙招。但对与自己搭档干活的查大寿却很不放心。翻了翻眼皮，说道：“查大寿这家伙，脑袋缺根筋，十件事有九件办砸锅。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偏偏让他来做？难道咱明军里就没有胜任的将领了？”

        “查大寿曾经在汉城周围转悠过，对那里地形熟悉一些。另外他是李如松最指靠的亲信，总想一心把他提溜起来。你们两位都是李如松亲自点名的，没得商量。”刘黄裳对潘兴汉的话也有同感，用无奈的语气解说。

        “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潘兴汉一想到在查大寿手里的那六白条隧发火枪就不顺心，鄙夷的哼了一声。“既然是李如松亲自下令，到汉城烧倭寇的粮仓倒是可以。不过等烧完了，怎么往回跑可是大事。我们比不得辽东军家大业大，每人两匹好马，可轮换着逃命。要去就得给我们每个军卒一样配个一骑双辔，否则，让倭寇给堵到外面跑不回来可不成。”

        潘兴汉知道这是个危险活计，要趁此提些保命的条件。替李如松干活，有了功劳也轮不到自己，就要谈价码先捞回本钱。到了地方，若是查大寿将事情弄砸锅，事不可为，大不了就随机应变撩丫子闪人，反正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填陷。

        潘兴汉正在暗暗打定主意的时候，刘黄裳答道：“不用你说，人家李如松也想到了，还额外答应，事成之后，给每个军卒发二两银子的特殊饷酬。所以我才答应他来说通你。刚才已经和钱将军通了气，你回去以后开始准备就成。”

        “不行，这可相当于敢死队干的活计，总得按着他们辽东骑兵价码每人赏银五两。否则，干一样的活，得到的待遇不一样，我没法向弟兄们解说。”通过这些时日的了解，潘兴汉已经知道李如松派遣本部嫡系兵马做危险事情的赏银数目。

        “好吧，一会找查大寿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对李如松激励军卒卖命的习惯做法，刘黄裳也是心知肚明。

        “唉，李如松作战，自己临场指挥确实有一套。若是让他筹谋全局，提拔用人，我看失误多于成功。等到他穷的拿不出银子，我看一个军卒也不会再听他的调遣。”潘兴汉知道刘黄裳对李如松很有看法，毫不掩饰自己的上峰的不满。也对这次搭档办差的查大寿表示了明显的怀疑，万一事情办砸了，预先留个推脱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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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镇枪骑兵营的四百名火枪兵经过精心准备，备足弹药粮草，在潘兴汉的带领下，与查大寿的六百名辽东骑兵汇合，出了开城军营，向汉城方向行军。

        因为是偷袭行动，要避开倭寇耳目，不能行走大路，只有在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中穿行。为此，朝鲜王庭派遣十余个熟悉地形的可靠向导领路。

        其中的向导首领，潘兴汉觉得相貌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有过交集。在自己面前老是躲躲闪闪，还隐约怀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不时用愤怒的目光暗暗盯视。潘兴汉以为是查大寿从中捣乱，说了自己坏话，于是对这个一直站在暗处偷窥自己的向导归为查大寿同类，基本无视。

        这次偷袭的目标是倭寇储存大军粮草的地方，叫做龙山仓。龙山仓原是朝鲜王庭贮存王室物资之所，在朝鲜王陵恭顺永陵与汉城之间，距离汉城只有五里。要想完成任务，只有速战速决，打完就烧，烧完就撤。否则，稍一耽搁，就会被驻扎城里的倭寇主力包围吃掉。

        为了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偷袭的明军只有穿过人迹罕至的恭顺永陵，摸到龙山仓实施突然打击。

        和大明朝一样，朝鲜王室对自己先辈的长眠之地十分看重，不允许普通百姓接近王陵墓群，所以这些向导都是熟悉王陵地形的朝鲜王室禁卫。

        混编的明朝骑兵经过五天艰苦行军，穿过惠阴山区，来到朝鲜王室恭顺永陵北部边缘。由于王陵区域树木植被保护完好，遍布参天松柏，再加人迹罕至，很好的遮蔽了行踪，明军在这里稍事休整，同时派出朝鲜向导探查倭寇在龙山仓的布防情况。

        半天后，向导回报，倭寇主力大军已经出动，去攻打被朝鲜义军占领的辛州城。城里只有一万余人的留守部队，龙山仓只驻扎着在平壤战役中被打残的倭寇第一军团副将宗义智所部的五百余人，而且防范不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面对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查大寿与潘兴汉简单商议一番，决定由查大寿带领六百人进攻龙山仓，潘兴汉带领四百人狙击汉城援军。分派已毕，两队明军在向导引领下，迅速向各自预定战场移动。

        潘兴汉带队绕过龙山仓，进入龙山仓与汉城之间的大路，查大寿同时打响了进攻的枪声。

        龙山仓激烈的枪炮声传到只有五里路的汉城。留守的倭寇派出三千余人，沿着大路前来增援，迎面遇到列队狙击的蓟镇枪骑兵。

        “打！”潘兴汉面对汹涌而来进入射程的倭寇，简洁的发出命令。四百只隧发火枪次第开火。火力连绵不绝，将增援倭寇挡在百米开外，不得寸进。

        粮草乃大军重中之重，不容有失。要是龙山仓的粮草被明军焚烧净尽，倭寇大军只能饿肚子，再也无力北上进攻明军。深知这点的倭寇首领，再也顾不得死伤严重，命令军卒不停进攻。倭寇如同泛滥的洪峰一般，一拨军卒倒下，马上换上另一拨继续冒死冲锋。

        过了几刻钟，龙山仓方向枪炮声逐渐减弱，四处燃起冲天大火，并迅速蔓延。看到查大寿已经得手，潘兴汉果断命令狙击的枪骑兵上马撤退。

        退往恭顺永陵的途中，迎面遇到从龙山仓狼狈败逃的宗义智残部。走投无路的倭寇只好硬着头皮应战这支骑兵。惊慌失措步行逃命的步兵哪能是已经驰骋起来的骑兵的对手，稍一接战，就被枪骑兵杀散。骑兵队刚刚脱离战场，领路的向导被倭寇火绳枪击中，应声栽落马下。

        潘兴汉对于朝鲜军卒不太感冒，再加上红了眼的倭寇援军就在后边拼命追赶，本不想管，继续向前冲了一段距离，觉得有些不忍，命令部下快速撤离，自己反身回去救援。

        策马奔到受伤向导身边，突前的一拨倭寇已经赶到，潘兴汉拔出马刀，劈死几个正要下手割取向导首级的敌人，顾不得恋战，探身提起向导，放于马鞍桥，反身追赶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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