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高中案首

　　清晨，莺啼燕语中。

　　晨曦越过了朝霞，降临到大地之上，给这片大地带来勃勃生机。

　　考生们皆爬着起了床，不顾晨寒，朝武陵学院走去。

　　今日是开榜之日，能否中得秀才功名，便看今日了。

　　卢旭早早的带着刘志豪来到学院附近的一家茶馆坐了下来，要了些茶水点心，便向学院门前广场看去。

　　诸多考生在学院门旁的一面巨大墙壁面前驻足停留，这张墙壁高大，纯黄之色，公布榜单便是张贴此处供考生观看。

　　当真中了的，还有专门官吏人员前去通知。

　　“罗兄，你说我等这次院试，结果会如何，有几分可能上榜？我等会不会被再次刷下，又要等三年后重来。”一旁茶桌上几名童生聚在一起，从互相谈论中可知，显然是上届落榜之人。

　　“可怜呐，可恨啊，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圣贤经典，上一届没中，这一届要是还不中，这三年又三年的，何时才是个结束啊？”

　　“哎，不谈这个了，等着放榜把，我这里还有些闲钱，先要些茶水喝，这红尘太苦，何必委屈自己那。”

　　听着这些议论，二人皆有些沉静，卢旭看着神情恍惚的刘志豪，心里一笑。

　　二人来的有些早，过了一会，就见熙攘的人群涌来，原来是太多的考生急于赶来看榜，以至车马不仅难租，而且还堵塞了道路，本地百姓和有着经验的考生早已习惯了这场面，但新来的考生却很难直接适应。

　　卢旭就见着前面几个年轻考生急得脸色涨红，不由摇头道：“这道路是小了些，但是人少车更少，再堵车又能耽搁的了几时？”

　　“而且这考院门前会张榜三日，中得秀才者，第一日就有专门官吏人员前去通知，这时赶着来看也只是慰藉急迫心情罢了。”

　　卢旭自忖虽然不免俗，但也不至于失去了理智，就对刘志豪笑道：“我们不着急，就在这茶馆里喝茶等着罢。”

　　话虽这样说可卢旭还是抢了个二楼的好位置，能隐隐约约看到院门前的榜单，而渐渐的，茶馆的大堂和二楼都已满人。

　　这时学院门前青石广场上已有上千考生聚拢在高墙之下，等待榜单贴出。

　　秀才就有朝廷赐下的正式功名了，虽官位微小，却是正式起步，只要有能力，或肯做事，或有靠山，或有运气，都有着晋升的机会。

　　可以说秀才就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权力伴随着利益，地位更是同等于官身，不像童生那样还有着落魄的可能。

　　“仙茅，仙茅，正宗的野生仙茅，药力强劲，大补于身，来瞧一瞧看一看啦！”一阵阵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流密集的广场外，小贩们借此赚些银两。

　　还有着不少考生在酒馆中喝酒聊天，化解着心中压力。

　　人生百态汇着喧嚣，落如卢旭耳中，此时听着，不由得心神也有些恍惚。

　　“公子，行行好，给我们兄妹一口吃的吧，我妹妹已经两日没吃过东西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躬着腰，手里拉着个小女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神情黯淡，显然这郡城的繁华光辉落不到他们的身上。

　　卢旭在二楼窗口见着这场景，微微一叹，招了招手唤来小二，看着桌上的食物又指了指外面那对兄妹，对着小二说道：“把这些糕点送下去把。”

　　小二闻言一怔，随即笑称：“公子真是善心呐！”

　　说着就端起桌上的糕点食物，下楼找到那对兄妹，说了两句话还指了指二楼窗口的卢旭，将糕点送给了二人。

　　男孩接过糕点，深深地望了卢旭一眼，拉着妹妹对其鞠了一躬，然后将糕点递给了早已饿急的妹妹，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的笑了，又回首望了卢旭一眼，将这模样记在心里。

　　随着小二下去，卢旭便没在关注，只是略微感慨这世间总有些人事使人见着悲悯。

　　“公子善德之人呐。”刘志豪目睹了全过程，不由感叹。

　　卢旭却没有在意，随口说道：“这般的挣扎活命，人人都是如此，别说是他们，便是你我，不也是这样吗？”

　　“只是我们争夺的更高，如果说要牺牲自我，散尽家财来帮助他人，我自是做不到。”

　　“但只需举手之劳，就能救得他人性命，为何不为那？”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莫过于如此了。”说到这里，卢旭笑了笑。

　　刘志豪闻言，却是一下子换了正色，沉吟片刻，叹息道：“现在不知多少人，动辄便用道德的标榜来苛言责备他人，好像是不破家亡身来做善事，那就称不上为善。”

　　“其实关于这方面的教诲，上古以来不绝于史，古代圣贤尚且都有以己及人，再至于亲，最后才是至友至民。”

　　“这是圣人都不可避免的，也是人性之根源，乃兔死狐悲之理。”

　　“要是有人能够自己做到破家亡身救济他人，那自是大善大德，但如果要以此来要求别人也如此做，怕是有违圣贤教化啦！”

　　卢旭听着这些不由颌首赞同。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皆有“圣人”教化，本质源自同感，与其说是众生超脱人人如龙，不如说是推己及人罢了。

　　哐！！

　　铜锣声自广场上响起，紧接着便是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时辰已到！”随着一声震彻全场的高喝，院前的墙壁上，突的垂下一道雪白榜单，高三丈三，宽一丈二。

　　十八名披甲士兵，齐力将这榜单钉在高壁上，远远二三百米开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这时榜单上还挂着一块红色喜布。

　　“开榜！！！”

　　喝声再起，红布被刷的一下拉了下来，一个个散发着金黄之色的名字展现在所有人眼中，其上的一个个名字，引动着考生中一阵阵的骚动。

　　狂喜，热泪，悲痛，流涕，种种复杂的情绪，远远的卢旭都能感受的到。

　　“我考中了，我终于考中了！”一名童生，不对，现在是一名秀才，此刻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上仰首望天不断的大喊着。

　　“三十多年苦读，十次啊，第十次啊！吾不甘心啊！！”这是一名满头白发的老童生，看到榜上无名，自己再一次落榜，不由得发出一阵嘶声裂肺的呐喊，突的悲急攻心，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引得周遭骚动。

　　人生百态，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咚咚咚！

　　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三十三名传讯小吏都骑着大马，身穿彩服，每人身后还跟着有几人，手捧三份秀才服侍，印记，准备启程前往秀才住所通报。

　　“哐！”又是一声锣声响起。

　　“恭喜沅陵县士子卢旭，高中上榜第一名！荣登榜首！！”传令小吏的高声呼喝响彻四周，传到所有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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