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魂之境
时至黄昏。
金色的夕阳懒惰地洒在庙司坊内，把灶君庙前粥棚的影子拉地长长的。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施粥了，小楠等人在熟练的收拾东西，而卢旭正带着卢阳欣逛街。
庙司坊后面有条庙街，街的两边，全是买香纸和古玩的，香纸是祭祀拜神用的，古玩则多是一些佛珠法器，还有一些陶瓷、书画、玉器、文房四宝等等其他杂玩。
庙街不是很长，大概八百米左右，这里的人不少，熙熙攘攘。
天上夕阳斜照，清丽的少女兴致昂扬的在街上闲逛，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左顾右盼，精致如刻的嘴角挂起浅笑。
小妹今天一身浅碧罗衣，缠绕的花蔓在她的袖口、衣襟烂漫盛放。
宽松的袖口飘荡，让她多了几分仙气。
两人一路走走看看，穿梭在人群中，倒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只是俊逸的长相和清丽的美貌，不时的吸引人多看一眼，不过也就是多看一眼，毕竟这个世界不是看脸吃饭！
辚辚的马车，挑着物品的货郎担，行色匆匆的路人，鳞次栉比的商铺组成了鲜活的古代街道图。
经过了三天的相处，卢阳欣对堂哥的观感改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充满陌生。
不过依旧有一点的生疏，貌美如花的小妹走在侧边，特意与卢旭隔了一个身位。
小妹被街上各种各样的事物吸引，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上摊前挑选。
卢旭走在后面，看着小妹，身段高挑，透着少女的青涩和窈窕。
背影宛如初发的柳芽，或许不如成熟妇人丰腴，但那股青春活泼的韵味，又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独有的。
“糖葫芦，卖糖葫芦嘞！”街边一个货郎叫卖声吸引了小妹的注意。
“二哥。”小妹转身望着卢旭，她的银两都在侍女小月身上，自身却没带一个铜钱。
卢旭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迎向货郎，“给我两串糖葫芦。”
“好嘞！”皮肤黝黑的货郎眉开眼笑的摘下两串：“四个铜板。”
碎银子找不开，卖糖葫芦的货郎跑边上的商铺破开，自己留了四枚，找回许卢旭九十六枚铜板，用细绳串起来。
大易王朝已经定鼎过了一甲子，近七十年，算上刚刚继位的新帝已历四帝，物价早就不是太宗初定天下时的米斗一钱，而是米斗六钱、七钱。大易的货币体系，一两银子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一百文，而一两黄金可换百两白银，贫苦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黄金。
卢旭接过铜钱和糖葫芦，自己嘴里咬一串，然后把另外一串递给小妹。
卢阳欣矜持的接过，柔声道：“谢过二哥。”
她咬了一口，享受着嘴里的甜味，大眼睛弯成月牙儿，最能击中男人内心的柔软。
卢旭点点头，领着小妹轧马路，沅陵繁华的盛景在瞳孔里掠过，心里甚是愉快放松。
“二哥，街角处有僧人贩卖佛珠，我想给小姑买一串。”
小妹自幼丧母，是小姑和兰姨照顾长大的，和小姑很是亲近，小姑好佛，平素就喜欢这些佛门小物件，小妹只要是看见了这些东西，就会买上一两件，送给小姑，这些还是和小楠闲聊时听小楠说的。
卢旭点了点头，跟着小妹向街角走去。
这是个中年和尚，葛布麻衣，和颜悦色，与世无争的气质给人一种高僧的气质。
摊前只有几个妇女孩童围着看货，那和尚一见卢旭二人走来，急忙站起，他很清楚，其他客人是看多买少，而且也出不起大价钱，只有这种大家公子小姐，对佛珠没研究，对钱财没概念，才是最好的金主。
“这是由佛门高僧开光的佛珠，具有佛性，佛光加持，佩戴在身边能够驱邪保平安！”和尚拿出一颗佛珠，晶莹剔透，看上去很是不凡。
“好漂亮！”
一旁孩童满脸的向往，却是不敢伸手去摸，小小年纪，生活也教会了他什么是该碰的，什么是不该碰触的。
卢旭微微摇头，在他的感知中这佛珠就是一凡物，这和尚不过是想骗些钱财，虽然卢旭不差这一点，可也不想做这冤大头！
拦住了被和尚手中佛珠吸引的小妹，蹲下身来低头看向地上的摊位，眼中金光一闪，卢旭挑了一串平平无奇，暗淡无光的珠串。
珠串虽暗，但却贵在真实，而且经人长年累月的研磨，自有一股沧桑之气在里面，最关键的是在卢旭的神力感知中一股金光环绕。
“是否以为兄长小气不愿买贵重佛珠？”离开摊位没两步，卢旭向身旁的小妹问道。
“没有，二哥自有自己的考虑。”轻轻摇了摇头，小妹温柔的说到。
卢旭微微一笑，一股神力射入珠串之中，激发珠串中的金色光芒，伸手递过去，“摸摸看。”
小妹稍带疑惑的接过珠串，只觉一股暖流自手中流入身体，一时间整个人被温暖包围，耳边穿来渐渐佛音。
夕阳斜射，望着卢旭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
卢府。
刚回来的卢旭便被下人通知卢成德找他。
没回小院，直径向正堂走去。
卢成德正坐于正厅的椅子上，端着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看到卢旭进来，轻轻把茶水放下。
“今日施粥如何？”
“闻风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一个小小的粥棚还是不够啊，侄儿只能多添些水，不过也是杯水更新。”
“嗯，你已经做的不错了，明日官府便会开仓济民了。”
“县里粮仓不是没粮了吗?”
“是吴县令上书朝廷，朝廷拨下了赈灾银。”
“朝廷这么轻易的就拨下了赈灾银？”
“哈哈哈，你倒是聪慧，这里面自然是周老相国的作用。”
“原来是周老相国，难怪朝廷会这么快拨下银两，周老相国可是文坛宗师，现在新皇登基，他就是三朝元老，而且为官几十年，受万民爱戴，到了一个沅陵，不用多说，行事风格早就被人反复揣摩，立刻会有人投其所好。”
“这就是名望的作用啊！不需花钱，只是来了趟沅陵，满城难民都要受益。”卢成德说到这发出一声感慨。
.........
新月初上，绿水照碧。
小园中石骨玲珑，中空四达，泉竹隐蔽，状若莲花，卢旭端坐其上，束发不带冠，斜插一支木簪子，面容俊秀，手捧《左传》，看得津津有味。
小楠离得不远，细目黛眉，长裙束腰，容颜愈发清丽。
“咦~”
小楠眯着眼，觉得少爷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祥和的气息，自己就好似在母亲的怀抱里，安详、宁静、自然，心神放松。
而卢旭则沉浸在一股奇妙的感觉中，他刚刚正读书养气，壮大体内文气，可是没有想到一种玄妙的力量从冥冥中而来，直接壮大着体内文气，滋养神魂。
感知放开，仿佛可以看到沅陵城内百姓在传播自己的名声。
“声望宜人！”卢旭下意识想到这个成语。
随着感知中名声越来越大，声望节节攀高，这种玄妙的力量越强，对文气和神魂的滋养效果越出众，文气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加，神魂也发生蜕变。
卢旭感应着识海中的神魂在无声无息地吸收这种力量，不停吞吐，流彩越来越盛，引起周身气血流转，滋养血肉和四肢百骸。
卢旭福至心灵，体摆睡龙，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若有想，若无想，若有存，若非存，想而无想，无想而想；存而非存，非存而存。浑浑默默，杳杳冥冥，然后心与息同步，心息相依。
恍恍惚惚，空空灵灵。
卢旭只是谨守心神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化为婴儿重回母胎当中，整个人混混沌沌，懵懵懂懂，不存不想，物我一如，圣凡同泯。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意与神合，一呼一吸，安神凝气，心斋死寂。
心不念，则神自然归，然后下探到丹窍，引动元精。
不到半个呼吸，一股浓烈的气血自体内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烈地冲击在眉心关卡上。
咔嚓。
一声脆响，关卡彻底破裂，气血上脑。
轰隆隆。
气血冲入眉心天庭，倏尔化为大日，烈焰滚滚，驱散黑暗。
大日越升越高，光辉越来越明，火焰越绕越旺，识海越来越大。
渐渐的，接近了一个临界点。
恍惚！
识海风起，一条条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用来，不到十个呼吸，就融入到一块，形成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模糊的影子，就是命魂！
“这是……”
卢旭心中的恍惚已然消散，随即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感知中，迷迷蒙蒙的，飘飘荡荡的，疑似梦中。
朝下面一看，能看到巨大的身影侧身而卧，正是他的身体。
就像生而知之一般，卢旭知道了现在从血肉身躯头顶飞出来的，是命魂，无形无质，其实就是尚未凝聚的三魂七魄，看似一体，其实浑浑噩噩，彼此牵引，限制了灵魂发展，受世间万物和肉身的限制，不得超脱。
这样想着，卢旭忽然一惊，感到离体而出的生魂上泛起寒意。
那是发自灵魂的寒冷之意，接着离体生魂随着气流变动，渐渐崩解，行将散开。
“不好！没了身躯体魄的保护，命魂居然要散开了！”
心神一动，命魂归位，卢旭双眼睁开，一道光芒闪过，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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