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沅陵城隍
“微末小神，不足挂齿。”
卢旭神邸分身说着，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的神灵，他虽以封神榜分身为神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神灵。
“这次夜游巡过来，并不出乎意料，我虽不知这个世界的神道分布是怎么划分的，但进城的时候，有种跳跃入水的感觉，分明是进入了他人法域，该是源于此城城隍，我既能感应，他当也有所牵引，派人过来询问，一点也不意外。”
神道神灵，各有神位，各司其职，统领一处法域，如有外神跨域，第一时间就会有所感应。
这方世界，神道昌盛，但凡有些人气的聚居之地，都会有神邸诞生出来。神道伟力显世，其各路天神、地祗、鬼神、水神，频繁显身人间，这是一方神道大世，与人道齐驱并驾。
诸般神祗交相辉映，于凡人的方方面面，都有着一丝映射。
夜游巡，即夜游神。与日游神合称为日夜游巡，分别于日间、夜间四处巡游，监察人间善恶，从属一地城隍，位列正八品神位。
卢旭虽未见其他神灵，但神邸符诏内自有玄妙，能让神灵自明，从而知道神位有分，各有高低。
神灵相见，除了淫祀野神之外，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神位品格，是以这位夜游巡才会轻易现身，以礼相待。
听着卢旭语焉不详，这夜游巡微微皱眉，正要再说，但突然一愣，瞪大了眼睛，又从上到下的扫了卢旭神邸分身一眼，吸了一口凉气：“通灵晶透，不染尘埃，兄台莫非是天生神灵？”
他脸露惊容，也顾不得原本的来意了，一脸急切的询问起来。
“不知尊神何意？何为天生神灵？”
心里想着，卢旭口中，则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兄台竟会不知？那为何会跟着这书生？”那夜游巡说着，指着一旁床上熟睡的卢旭本尊。
“这书生……”卢旭神邸分身先是一愣，接着念头一转，“我本于山中，救了他一命，令他躲过了血肉消亡之灾，他记恩于此，说要报恩，供奉于我，我方才依附其衣……”
“这就对了！”夜游巡猛地一拍手，“普通神灵的本体，哪能擅离受命之地？”
他见卢旭还是一脸迷糊，反倒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认定卢旭是天生神灵之后，态度大变，原本公事公办的模样荡然无存：“兄台既然不知这些，想来是诞生之后未遇过其他神灵，不过不要紧，既然来了咱们沅陵城，今后自有城隍大人照看，有什么疑问，大人也会为你解惑的。”
“额，还有这等好事？”卢旭闻言，心生愕然，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想到都还没说几句，就因为一个“天生神灵”的关系，就让面前的夜游巡态度大变。
这边，卢旭还在想着，那边夜游巡言语了两句，就道：“兄台不如现在就与我同往城隍庙，面见大人？”
“城隍要见我，本就是次机会，而听夜游巡言语，此方世界的天生神灵似乎有些特殊，与封神榜传给我的神道传承略有不同，所以态度变化，两相结合，说不定能打开局面，了解此世神道，确立法职，建造庙宇，招收信徒，收取香火，凝练神力！”
卢旭心中暗想，开口答道：“初来贵城，自当拜见城隍大人。”
见卢旭答应，夜游巡大喜，连忙道“兄台，你且随我来，我引你去见城隍大人。”
说着，他当先而行，卢旭见状跟了上去。
刚走出卢府，夜游巡却是拍了一下脑袋。
转头言道：“与兄台一见如故，却忘了问兄台来历，等会见了都城隍大人，不好介绍。”
对此，卢旭早有准备：“在下本在青沅山中降生，登上神位以来，一直都没有神名。”
“果然如此，”夜游巡点点头，“那兄台不妨先以‘青沅’为名，待日后有了天庭册封，再行更换。”
“看来天生神灵在此方世界比我想的还要重要。”
夜游巡这态度太好了点，卢旭感觉有些别扭，心中想到。
随即卢旭问道：“还不知夜游巡贵姓？”
夜游巡笑道：“倒是忘了相告，在下生前姓赵，单名一个律字！”
“哦，赵夜游！”
“赵夜游生前是沅陵本地人吧？”
“正是，在下生前是沅陵县下邱家村人士，曾在沅陵县衙当过差，因生前心善尽责，寿终之时，被本县城隍大人升为夜游巡，如今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了！”
“赵夜游生前除暴安良，死后庇护一方，阴阳两世都是尽责当差人，令人钦佩！”
这话虽然有卢旭刻意恭维的成分在，但大部分是真心实意的。
如夜游巡这样的公正人员，放任何地方都应该尊敬，更何况是在古代这个大环境下。
“青沅谬赞了，谬赞了！”
嘴上这么说，但卢旭看得出夜游巡还是很高兴的。
一句夸赞和肯定带不来什么利益，但却也能让好人，不，能让好鬼神开心。
说话间，神邸分身已随着夜游巡穿过了半个沅陵县城到达庙司坊的城隍庙。
看着面前的森严庙宇，夜游巡引着他进入庙中。
卢旭正了正衣冠，肃容跟着夜游巡身后，亦步亦趋着踏入城隍法域。
一道道水波似的起伏，卢旭走入法域禁制，这一道道禁制密密麻麻，似如天一般，罩在城隍庙的上空。
城隍法域宛如另外一方世界，一名名鬼役接踵而行，其间一名名游魂恍若生人一般交谈言语。
感受这城隍神域的气象，卢旭木然矗立良久。
入目之处，游魂们面貌和煦，一如生时一般，待人处事无二。
卢旭步伐缓慢，细细打量着城隍法域中的一切。
若非卢旭能感到身躯中，那一股磅礴的神力，还以为此刻此时身处人世。
一名名精悍鬼卒结成队列，来回巡视着。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配备着衣甲、佩刀等鬼器，带着森森冷冽。
卢旭看着这一队鬼卒，眉心一跳，对这此行的目的，愈发的慎重了。
他虽然没掌过军，不知兵事，但还是能从这队鬼卒的煞气中感觉出来，这些巡视城隍府的鬼卒，俨然都是劲旅中的劲旅，是能演练鬼阵的强横鬼卒。
卢旭心思稳重，自然不会将惊色露出，只是稍稍低头，跟着夜游巡的后面，向前走着。
不一会，穿过一道走廊，前方立着一面洁白墙壁，赵夜游上前一步，抬手一挥，墙壁上泛起如水涟漪，如帘幕般掀开。
隐约间，卢旭从墙壁上感受到一股隔阂、隔绝的气息。
“就领你到这了，大人就在里面等你。”说着，他后退两步，抬手作礼，“此间事已了，我就先告辞了，兄台有空，不妨去我那坐坐。”话落，化为一道黑光，消失不见。
眼看赵夜游离开，卢旭并未感到奇怪，朝着掀起的墙壁看去，里面朦朦雾雾，难以看清。
深吸一口气，他迈开步子，走入了烟雾之中。
下一刻，迷雾两分，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呈现在眼前的，是间平常的厅堂，高正宽敞，屋宇轩昂。
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座香炉，烟雾萦绕，散出香气。
桌子旁边，有人端坐。
这人周身散发着神光，看不清面容身材，浑身上下有种莫名气势，不见言语，不见动作，那身影却仿佛充斥整间房间。
微一愣神，卢旭接着就架起双臂，举手作揖：“小神青沅，见过城隍大人。”
听了这话，那人方才有了动作，左手虚抬：“不必多礼。”这声音威严正大，在整个房间内回荡。
还没等卢旭回复，城隍再次开口，依旧是威严的声音：“青沅，你可愿入我麾下？”
“额...”卢旭闻言轻疑。
沅陵城隍又道：“不必怀疑，你是天生神灵，本官当然不会放过，你若愿意加入我的幕僚、麾下，自然不会亏待你。”
听到这里，卢旭渐渐恢复平静，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还请城隍大人能够言明解惑，这天生神灵到底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沅陵城隍点点头，“神道神灵，接受朝廷或天庭敕令，受限于受命之地，唯有你这等凭空而生的天生神灵，才能摆脱这些，不受册封，就能……”
“变动法职，自行提升神位品格！”
卢旭微微皱眉，从对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他对于神道的了解来源于封神榜碎片传承，知道先天神灵可自行提升品格的事，难道这天生神灵就是指先天神灵？不过城隍的意思是此世提升品格很困难？
“与神道相关之事，只要加入我的麾下，本官自会详细的告知于你，至于香火就更不必担忧，”说着，城隍站起身来，“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不妨回去好好想一想。”
卢旭闻言，并未感到惊讶，但对方这番话里对于卢旭的拉拢不做任何遮掩，直来直去，倒让他有些意外，心里也生出疑惑。
说着，城隍抬手一指，一点星光从指尖激射出来，落到卢旭的手上。
卢旭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城隍一眼，略一沉吟，就甩袖收了星光，随后便默不作声的朝城隍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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