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近
邢烟深选择性逃避陆熙攘发过来的信息。
我有一米八：错咯
我有一米八：我生日是千禧年六月九号
对面沉寂了一会。
小学长：好巧，原来跟我是双胞胎。
小学长：明天来高三年段跟我坐同桌吧。
我有一米八：行了，不逗你了
我有一米八：睡了一觉头要是还痛，床头柜上有布洛芬
邢烟深想了想，又附上一句。
我有一米八：实在难受就听点音乐再睡一觉
小学长：好。
放下手机后，陆熙攘稍稍坐起来，下载了一个音乐软件。
他平时没有听音乐的爱好，注册了账号后也不知道听什么。翻来翻去，看到了好友界面。
他的微信好友没几个，初高中的老师和一些同班同学。还有……
他一往下滑，看到邢烟深的名字。
他莞尔，点开了邢烟深的听歌界面。
强撑着精力翻了翻邢烟深的红心歌曲，发现这小孩听歌没有固定的一种风格，有些是粤语，有些是国语……居然还有纯音乐。但更多的是后面带脏标的英文歌和各种rap。
在陆熙攘看到一系列的fk后，正想再往下翻翻，手骨节却不小心碰到了手机界面，一首歌被点开。
颇为熟悉的曲调泄出。陆熙攘觉得他好像听过这首歌。待他看到歌名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情歌，传唱了半个世纪。
他们家校霸……这么有少女情调的么？
邢烟深到出租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熙攘蜷缩在被窝睡着的样子。
他把被子拉下来一点，手心贴上陆熙攘的额头。
还是有点烧。
邢烟深放下书包，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厨房。
他算是懂事比较早的了。外婆生病后，他们家一直是他做饭，时不时还得换着花样让外婆开心，所以练得一手好厨艺。
平时他们基本都是点外卖。不点外卖的时候，也都是陆熙攘做饭，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技能。
陆熙攘是被菜的香味弄醒的。坐起来的一瞬间人还有点恍惚。
“邢烟深？”他试着叫了声。
“哎。”邢烟深往后退了步，让自己能看到陆熙攘，“再等十分钟吃饭哈。”
陆熙攘揉了揉眼睛。病未痊愈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来帮你。”
“不用。”邢烟深说，“人都生病了，坐那等就好。”
陆熙攘吸了吸鼻子，点头。
“哎，”邢烟深笑了一声，转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要哭啊，也没这么感动吧。
“……”陆熙攘哑声，“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哭一场。”
“……啊。”
话罢两边都沉寂了，大概是都想起了一些共同回忆。
最后还是邢烟深怂了怂肩：“算了算了，我们十七中小美人的眼泪是珍珠是水晶是海洋之心。”
陆熙攘蹙了蹙眉，笑了一声：“得了。”
邢烟深装傻：“哎呀你快坐那里，马上就好啊。”
陆熙攘盯了他一会儿，轻笑一声：“敷衍我。”
邢烟深今天煮的菜很有当地的特色……简单来说就是一点辣味没有。
“今天小邢大厨带你走进东南沿海。”邢烟深把围裙解下来，“清炒白萝卜家常豆腐白灼鱿鱼，还有我的厨艺king——”
陆熙攘：“没押上。”
“啧，”邢烟深说，“叫你看、菜——荔枝肉！我的拿手！”
陆熙攘给他海狮鼓掌：“押上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邢烟深笑了。
陆熙攘怕自己逗过头了，笑着说：“谢谢小邢弟弟。”
邢烟深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你吃完了我再去上晚自习。”
陆熙攘这才想起什么，一转头想要看后面墙上的钟，又被邢烟深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脑袋。
“不看了。”邢烟深还顺势往下按了按陆熙攘的脑袋，“我翘了最后一节课出来的。”
“你……”陆熙攘不知道是要先感动他这么照顾自己还是先操心他的最后一节课。遂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打听过了，最后一节课评讲卷子。”邢烟深说，“作为回报，你帮我讲这份卷子呗。”
“行。”陆熙攘松口气。
作为初三学子，邢烟深晚饭后还是得回来上晚自习。不过今天周五，值班老师是语文老师。语文老师管得很宽，坐在讲台上背对着他们玩手游。
叶植明和窦恩恩两个人都偷换位置，坐到邢烟深和宋殊旁边。前面的宋殊和叶植明在玩抽二条，邢烟深玩斗地主的中途还看了他们一眼，两个人的手臂红得都跟刚从热水壶里提出来的一样。
“对四！”窦恩恩凑过来场外指导他。
邢烟深一脸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手指在屏幕上流畅地一划，系统音蹦出来：“顺子——”，后面一连串鬼畜的语音条“要不起”“要不起”“要不起”。
“妈的。”邢烟深“哐当”一声把手机往抽屉一扔，前面的两个还以为邢烟深要和窦恩恩打架，统统转过来。宋殊还念念有词：“peaceandlove、peaceandlove……”
就窦恩恩转来转去：“我草劈死谁劈死谁？！”
三个人转来转去，最后看见邢烟深慢慢悠悠抽出一本历史《点拨中考》抽在桌上。声音还挺响，弄得前排几桌同学都往他们这一角落看。
宋殊：“……”
窦恩恩：“……”
叶植明：“……你是不是有点疾病？”
邢烟深打开书：“下个月就二检了，我不得来一发。”
“……”宋殊转头看向叶植明，“我要是去和学霸同居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宋殊一转头发现叶植明也从他自己抽屉里扯出一本教辅：“我靠，大变性啊你们？”
“问就是小徐学姐在……”窦恩恩还没说完邢烟深就撑着脑袋边翻书边接话，“见——理——中——学。”
叶植明脸憋得通红：“这就是你们这种清纯小处男不懂了，这叫日子有盼头懂么？！”
“嗯嗯嗯嗯。”宋殊转头看向邢烟深，“懂了没？清纯小处男。”
邢烟深把点拨中考往他俩肩膀呼：“谈了几个恋爱牛逼死你们了。”
“小明读书去了我跟谁抽条？”宋殊问窦恩恩，“你抽不抽？”
窦恩恩：“你属陀螺的？欠抽。”
“……”
“妈的，都在读书。”窦恩恩前面左边各看了一眼，“不会卷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去职专吧！”
宋殊也抠出一张英语卷子：“你都这么说了，总不能我俩手牵手去职专吧。”
“……”窦恩恩顿时悲愤了，也拍出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的书。
晚自习结束前，语文老师站起来巡视了一圈，看到后面的freedom四子人人捧着本书，颇为惊讶：“很好啊！快二检前能有这种觉悟很不错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语文老师甚至偷拍了他们四个读书写题的写真，还发在了朋友圈感慨了一波。
所以邢烟深一到家，陆熙攘就走出来把那张照片给他看：“可以啊，这么努力。”
“……”邢烟深死盯着照片里自己的背影，“你魂穿我语文老师了？”
“陈蹊老师嘛。”陆熙攘说，“以前也是我语文老师。”
“……那还真挺巧哈。”邢烟深想起什么，忽然用手心覆上陆熙攘的额头，“还烧么？”
近十厘米的身高差，让陆熙攘因猝不及防而抬起头看他。从邢烟深的视角来看就像一只被惊到了的乖巧顺毛的猫。
过近的距离。
两方都沉默了片刻，直到陆熙攘开口：“……应该不烧了。”
邢烟深顺势松开手，慌不择言：“那你……你什么时候睡觉？我……”
邢烟深一咬牙：“……我那张卷子可以帮我讲一下么？”
陆熙攘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可以啊。去你房间讲吧。”
其实陆熙攘很少到邢烟深的房间，更多的是邢烟深软磨硬泡在陆熙攘房间留宿一晚。
邢烟深在开门前就意识到了一些东西，跟陆熙攘说：“要不……我先整理一下吧。”
等到开了门，陆熙攘才反应过来他的“一下”根本不谦虚。
邢烟深的房间完美展示了一个初三男生该有的样子，并且荷尔蒙气息十足，弄得陆熙攘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刚开始住的时候味道还没这么浓。”邢烟深打哈哈道，“可能……房间入味太快了？”
陆熙攘挑眉，靠在门框上：“还是去我房间？”
“我一直觉得你房间是不是喷了什么空气清新剂。”邢烟深一进陆熙攘的房间就猛嗅两口，少顷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变态，干笑两声，“为什么都没味道啊？”
陆熙攘的房间原先就有一张折叠的木头小桌子，还有一只小小的塑料椅，类似于小马扎的高度。
他示意邢烟深坐在塑料椅上，自己则展了展卷子：“历史？”
“专业终于对口了。”陆熙攘开玩笑道，“你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就让我教物理题，当时真挺慌的，还好是简单的。”
跟邢烟深讲话的时间，陆熙攘就看完两面选择题了。
“嘶……”陆熙攘没带眼镜，眯了眯眼睛，“克伦威尔制定1787年美国宪法，你认真的？”
“……”邢烟深试探道，“不……是吗？”
终于在看到“根据所学内容回答，人//民//解//放//战//争使哪个地区得到和平解放？”的下面跟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苏联”后，陆熙攘捏了捏眉心，又想笑又想叹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邢烟深。”
“哎。”邢烟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着他笑，“错……很多么？”
“一检历史考多少？”陆熙攘抬头看他，“我好有个底。”
“二……”邢烟深往后别了别头发，“二十五。”
“好。”陆熙攘把试卷摊开，翻到第一页，“大概快中考的时候，十七中都会让am班的同学给pm班的同学课后一对一一周。”
“我当时带的那个同学……历史好像才十几分吧。”陆熙攘放下试卷，撑着脑袋看他，“你猜他中考考了多少？”
“及格了？”
“差不多，六十二三吧。”陆熙攘呼了口气，“这样吧，我先带你一科历史，但你得跟着我，不许偷懒。”
“收到！小陆老师。”邢烟深朝着天上竖起三根手指，“偷懒我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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