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踢刀子的第十八天
浅井家。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室内的佣人来去匆匆，压抑的空气让人呼吸都不敢用力。
老管家绷着脸，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压抑的源头。
他站在书房门口，门没有关，里面只有一个昏黄的装饰台灯亮着。
乌木书桌前，中年男人盯着电脑上的文件，目眦欲裂，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曾经在报纸和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浅井社长，此时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变得一绺一绺，凌乱不堪；眼窝深陷，下巴上满是胡茬，呼吸变得十分粗重，仿佛一个得了哮喘的病人。
老管家喉头动了动，敲了两下门：“老爷，公司的人送来了破产的文件……”
“滚出去！！”
“咣当————”
话还没有说完，迎面砸来了一个花瓶，老管家仓促的躲过，一声脆响下，花瓶飞出了门，磕在墙上，四分五裂。
“……十分抱歉。”老管家立刻退出了书房，眼底的阴沉起伏不定，抬脚下了楼。
佣人们噤若寒蝉，不敢王楼上瞟，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所有人都浸润在这种压抑而又麻木的氛围中。
老管家紧绷着脸，抬眼扫视周围，别墅很大，从外观到室内的设计，到处都透着奢华。
和呵，不过都是虚有其表罢了。
偌大的浅井家已经被掏的连底都不剩，这顿别墅，大概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强制性的抵押出去吧。
“咔哒——”
“我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的声音，浅井优纪进了门，一边脱下肩膀上的剑袋交给上前的女佣，一边问道，“门外不是□□的车么？他们干什么来了？”
气势汹汹的停在大门边，里面人的目光像是钉在了她家门口一样，嚣张的让人不爽。
老管家听了面不改色，背后却是冒起冷汗：“……啊，那辆车是……来保护的。”
对于老管家的态度，浅井优纪十分嫌弃，“保护就保护，说个话那么费劲？”她斜了眼恭恭敬敬的老者，没有半点尊敬。
一抬眼，就看到了散落在楼梯伤的碎片，皱起眉头。
她蹙起眉，语气带着烦躁，“那个老东西又发什么疯？”
老管家将头低了低没有回答，浅井优纪冷哼了一声，“打扫的人死了吗？！留着碎片在哪做什么？发钱给你们是让你们偷懒的？！”
佣人们立刻轻声道歉，匆忙将碎片打扫掉，生怕触了这位跋扈的大小姐的霉头。
发钱……他们还能拿到工钱么？
浅井家的情况已经这么明显了，这个大小姐被保护的真好啊。
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公司已经被宣告强制破产了吧。
洒扫的佣人一边收拾碎片一边暗自思衬跳槽，以及最后的工钱是否能拿到手。
浅井优纪瞥了眼楼上书房的位置，抱着胳膊等楼梯打扫干净才上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
书房内，她的父亲正满头大汗的打着电话。
“夏油大人……这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我已经给了你们很多的钱了啊！！”
电话的另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浅井藤的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您说……什么……？”
门外，浅井优纪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在看到浅井藤的样子顿时达到了定点。
一个一个的挎着脸……
又在给那个奇怪团体的教主打电话了吧？
从一年前开始，浅井藤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大量的抛售了公司股票，获得大量的钱财，然后将其捐给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宗教团体，一度崇拜到了一种走火入魔的程度，她看不过去说了一句就被浅井藤骂的狗血淋头。
一直被溺爱的、宠在心尖上的浅井优纪头一次被这么骂。
而浅井藤很快意识到在自己说了什么，尽管很快的好言好语的哄她，但已经在浅井优纪心里埋下了嫌隙。
“优纪，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再附着于港口mafia了，这样我们迟早会……总之，一定要相信教主会救我们的！”
浅井优纪对此十分嫌弃，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厌恶起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没用了的父亲。
黑色势力带来的利益让浅井藤并不打算彻底洗白，并且有意让浅井优纪来接手他的位置，因此并不对自己的女儿隐瞒家里的财富和势力的来源，在他教条下很少有所谓的‘道德底线’一类的字眼。
有意纵容出她的嚣张跋扈，将她在学校里的事迹归结为小打小闹，只要明面上粉饰的好，区区一个学校没人敢真正的管，如果不是上头勒令要收敛，而学校也有几个有背景的学生，否则即便是闹出人命，他也可以摆平。
可那能想象得到——在□□势力上有着一定地位的，手上染血无数甚至对后代也有意染黑的浅井藤，居然会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盘星教‘教主’期期艾艾、卑躬屈膝？
母亲就是被变得有些癫疯的父亲这么逼走的。
她冷漠的看了眼战战兢兢的打电话的浅井藤，转身回了卧室，狠狠的将书房隐隐传来的声音关在门外。
书房内，浅井藤拿着手机的手不常住的颤抖，灰败的脸色突然亮起了光。
电话那头说着：【浅井社长明天过来一趟吧，只能当面解决了。】
浅井藤颤抖着嘴唇，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兴奋得说道，“是！是！我一定去！！”
【啊，下午两点过来吧。】那边轻飘飘的态度与浅井藤截然相反，然后得到了浅井藤如释重负的应声。
电话挂断，癫狂的渐渐爬上了浅井藤的面容上。
还未熄灭的手机上，日期一栏上的数字是：十二月二十二日。
“嘿嘿……嘿嘿嘿……有救了……有救了……”
嘶哑的声音渐渐堙灭，看不见的黑泥从他身上不断的渗了出来，有生命一样的蠕动着，渐渐地爬满了整个书房。
一只眼睛悄悄地在黑泥之中，裂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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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泷宅
家里难得的热闹起来，手权大会结束之后，原本要回学校的锖兔在听了天野秋实的话之后留了下来，打算等圣诞节过后再一起回横滨。
自天野秋实坦白之后，和真菰他们的交流变得多了。
长时间的去隐瞒某件事，不断的用细微的谎言去粉饰，并不是个轻松地事情，尤其对象是家人，并不是说有多累，就像是床垫下的豌豆一样，不起眼，却硌得慌。
但在完全摊开之后的温柔，细细密密的包裹住心脏，让天野秋实忍不住沉溺于其中。
也让她确定下了之后的事情。
绝对不能让这些影像中出现他们的身影。
对于在新宿看到的那些路人的死亡，尽管是普通人不会轻易接触到的异能力领域，但在知道之后也做不到放任不管，在知道了案发地点，在诸多事宜不清楚的情况下，最先考虑到的便是周围的人。
鳞泷左近次调整了道场弟子的日课，确认没有弟子会路过新宿；天野秋实和真菰他们也或多或少的用不明显的短信来提醒认识的人。
有关异能力和咒术的事情，普通人的任何形式的介入都是很敏感的，即便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或者私下联系相关人，不能广而告之，否则只会引起恐慌——直到太多并不是好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做到范围内的力所能及。
自从在甜品店将所知道的情报告诉给五条悟之后，天野秋实便再也没有受到过对方的消息。
至于上次五条悟所说的，她周围可能存在和咒力相关的东西，并且存留时间很长，天野秋实便将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边，最后目光落在了房间的书架上。
唯一称得上不寻常的，就是那把黑色的古朴太刀，在刀身上写着它的名字——‘潮生’。
太刀是她带入鳞泷家的，来历算不上光彩，是从镭钵街里带出来的——从那个死掉的老情报贩子的手里拿到的，据他所说是一个不知道辗转了多久的走私物，在一次物资争抢的过程中捡漏的。
原本遗失在那个安全屋某个角落里的刀，在搬入鳞泷家之后不久，被太宰治送了过来。
“那位黑川先生说送给你了。”他这样说道，“是遗言。”
黑川是老情报贩子的姓，不知道名，据说连他自己都忘了。
她接过了有些沉重的太刀，当时也没有多问为什么太宰治会和他有联系。
在搬家的时候，她将其带了过来。
至于说它可能是咒具——房子的所有陈设除了二手的烤箱之外，家里最有年份并且来历不明的，只有这把名为‘潮生’的刀了。
对此鳞泷左近次也没多问，而是端详了一下，连连感叹“是把好刀”，然后定了一副刀架，一直被放在书架上。
她拨开刀架前的奖杯，将刀从木架上拿了下来，用手抹去上面的薄灰，将刀缓缓抽了出来。
寒光一闪而过，微微有些刺眼，几乎没有怎么被□□过，却依旧锋利雪亮。
——是血气。
一瞬间，天野秋实几乎认定了，这把刀上带着人命。
“还真的有变化啊。”她喃喃道。
虽然她将这把刀拿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样的定义还是头一次清晰的、突然的出现在了脑海，并且打心底的这么认为。
——异能力这种东西和其主人是密不可分的，直白来说——就是所有物。
就像是自己的五感一样，从此又衍生出的第六感——一个无法真正能解释的特殊能力。
当真正的接受时候，一切好似通透了一般，渐渐的水到渠成，能够轻而易举的解析出这些为吓得信息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时间缓缓流淌，在被人或焦虑或坦然的等待下，日历呈现出了‘十二月二十三日’的字样。
一个晴朗的天气。
起床，吃早餐，看书——一而且看起来都很平常。
霎时间，正在播放烹饪节目的电视突然画面一变，插入了实时新闻——
【速报——在东京xx别墅区内发生一起杀人未遂案，该区域已经封锁，凶手——浅井藤目前还在逃窜中，请附近居民务必小心！】
电视中的女主播连珠炮弹一样迅速说完了内容，紧接着放出了图片，赫然是经常出现在财经频道上的著名企业家。
“啪。”天野秋实轻轻合上书，抬眼看向电视中交换的图片。
在居民区的监控中，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一身是血，面目狰狞的狂奔在街道上。
杀人未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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