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强人所难
明日就是裴彦的大婚之日了，一大早裴母亲自带着仆妇，从大门口的拴马石到后院东北角上的净房，统统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了，才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都妥当了，今晚让厨房给大伙都加菜，晚上也都早些回去休息，明天等着接新娘子。”
裴母大手一挥带着仆妇们说说笑笑的往前院来，却看见裴彦穿戴整齐正等在正院门口，看起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裴母不禁纳闷，快步上前拉着裴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穿这么齐整是要去哪？我可告诉你啊，别跟那些不着调的小子学着成亲前去吃酒。”
裴彦顿觉好笑，挑眉问裴母：“娘连这个都知道？儿子还是前天才听钱二哥说的呢。娘快给儿子说说，您是怎么知道的？”
“少嬉皮笑脸的。”裴母板着脸训儿子，“还能怎么知道的，昨天你堂婶跟我说的呗，她二哥家的小子成亲前一晚，就被人拉去吃酒，就是以后成亲就不能任意玩乐了，要提前一天好好喝一顿。
结果第二天早上酒劲还没醒，死活爬不起来了，好在结亲的那家体谅，最后是新郎八岁的小兄弟替他去接的亲，这不是还被禁足在家呢。”
裴彦笑得不行，扶着裴母送进正屋，亲手端了茶来奉给她：“娘多虑了，别说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如今又有谁来陪儿子喝酒？
是驸马方才送帖子过来让儿子去一趟公主府，儿子也纳闷，这时候驸马怎么会召儿子过去。
不过驸马跟儿子是至交，不是要紧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儿子，所以儿子跟娘说一声，儿子去公主府看看驸马有什么吩咐，说完正事就回来了。”
听说是驸马相召，裴母反而放心了，满京城谁不知道明珠公主跋扈霸道，把驸马管得服服贴贴的，想来驸马也不敢在公主府里乱来，于是大手一挥就给裴彦放行了。
其实裴彦向裴母说谎了，他没有去见明耀，而是买了些酒水香烛，租了马车出城去给严瑕扫墓了。
交代车夫在山脚下等着，裴彦提着篮子来到严瑕墓前，把带来的东西在墓碑前摆放好，盘腿坐在地上，倒了杯酒放在墓碑前，又倒一杯自已擎在手上。
“瑕弟，明天我要成亲了，来跟你说说话。”裴彦酒未入喉，心中却苦涩难当，手指缓缓划过墓碑上严瑕的名字，低声倾诉着：“之前我们曾经约定过，这世间容不下我们，我们就都不成亲，彼此做一辈子知己、兄弟、亲人。
可是如今我食言了，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你曾经说过，只要我过得好，你就心满意足了，我是自已心里怪自已，怪我没有信守承诺。
那个女子……很好，而且身世很可怜，我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你，一样孤苦无依，一样坚强又脆弱。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有没有男女之情，大概是有一点点的吧，不然我也不可能同意娶她。只是我还没办法真正做她的丈夫，不过她嫁我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样挺好的，彼此心里都不会有愧疚。”
裴彦坐在严瑕的墓碑前，边喝着酒，边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他在和县和生活，说他带着明耀和太子去寻大夫，说行宫景色很美，说他很想他……就像当初两个人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一样。
一直到天色渐暗，马上到关城门的时间了，车夫担心来不及进城，上来找他，他才把墓碑前属于严瑕的一杯酒缓缓洒在地上，深深看了一眼严瑕的名字，转身大步离开了。
裴彦回到家中时身上微带酒气，裴母叫他到近前闻了闻，也没有多说什么了，裴彦陪着父母一起用过晚膳，还没说上两句话，裴母就催着他回房去休息，明天接亲的时候精气神才足。
裴彦听话地回到自已房间，洗过澡换上中衣躺在床上，强迫自已闭上眼睛：“就算是假的，明天也一定要在大礼上做到最好，不能辜负了父母连日来的操劳。”
裴彦的鼻息渐渐平缓下来，碧柔那边还在被欢喜按在妆台前挑首饰。
碧柔随意捡了几支塞进欢喜手里：“公主都知道成亲是假的，还这样费神做什么？我看这几支就挺好，而且明天成亲的时候要戴皇后娘娘赏赐的凤冠，再加上这几支够了。”
“那怎么行，假的也是成亲，可不能糊弄自已。”欢喜把碧柔挑的几支簪子放回妆匣里，另挑了支金牡丹簪在碧柔鬓边看效果，边柔声说：“本宫让喜鹊去打听了，裴家为了婚事，府里从上到下都收拾了一遍，把才老家的亲戚都请来了，是要大办的意思，你这新娘子不好好打扮岂不是让人说你看裴家不起？”
碧柔对着镜中的自已若有所思，却没再坚持要用简单的装扮。
欢喜便又说道：“再说成亲就是成亲，哪来的真的假的，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只要这婚书下了，将来裴家出点什么事你也有份担着。
再说你如今才几岁，真就打算这辈子为郭霖那个没用的东西守着了？他也配！
裴彦长的好看又有真才实学，家里人口也简单，难得的是对昉姐儿也很疼爱，这样的你都看不上，还要看上个什么样的？”
碧柔又急又差，涨红了脸急切地分辩道：“我哪里是要为郭……守着，想守着当初也就不会闹着离开郭家了。
更谈不上看不上裴大人了，他是个好人，只有我配不上他的，没有他配不上我的。只是他心里有别人，娶我是为了帮我，我怎么能……怎么能……”
“夺人所爱，强人所难是吧？”欢喜替她把想说不知道说的话补上：“本宫也没让你夺人所爱呀，婚姻是人伦大礼，他帮你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已。他心里有没有别人有什么要紧，你好好跟他过日子，敬着他，体贴他，别总想着真的假的，也算是你对他的回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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