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一线希望

　　裴彦从小到大除了至亲之人，还没有跟女子有过肢体接触，却一个不察被碧柔扣住了手腕，顿时脸色涨红如同被灼热的炭火烫到一般连连后退：“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郡主自重。”
碧柔却根本听不见此时裴彦说了什么，心里想的都是这个男人可以帮他，目光亮得吓人，紧紧盯着裴彦，急切地说：“裴大人，你娶了我可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女子，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只要你娶了我，你依旧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我绝不会打扰你，只要你让昉姐儿上你家的族谱就可以，求求你，我可以把我的嫁妆都给你。”
裴彦觉得碧柔疯了，而他也快疯了，又羞又气又窘，碧柔冰冷纤细的手指如同钳子一般死死扣着他的手腕，任他如何用力挥动手臂，却甩不开碧柔。
再拉扯下去万一被别人看到，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裴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沉声跟碧柔讲道理：“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虽不堪也不敢私自与女子订亲，何况昉姐儿是郭家的孩子，自然该上郭家的族谱，郡主不能因为与昉姐儿的父亲有矛盾，就故意阻止他们之亲的血脉亲情。而且下官与郡主素无往来，无论如何也谈不到婚嫁之事，还请郡主自重放开下官，此处人来人往，被人看到岂不是坏了郡主的名节？”
碧柔如今入了迷障，哪里能听得进去裴彦讲的大道理，见他执意不肯，心里一急猛然上前一步死死抱住了裴彦的腰身。
裴彦都被吓呆了，醒过神来也不管会不会伤到碧柔了，拼命推着她的肩膀挣扎着：“郡主，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你你你你你快放开我！”
“不放，你要喊人便喊，反正离开昉姐儿我也活不下去了。”碧柔被恐惧激出来的狠劲都用在了裴彦身上，泪流满面的大喊着：“我本弱质，但凡能在郭家过下去，我也不会执意和离，我只想带着昉姐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裴彦这几天每天带孩子，对昉姐儿也很是喜爱，听到碧柔提起昉姐儿，挣扎的力道不由自主缓了几分，放低声音几乎是哀求地说：“请郡主先放开下官，有话坐下来慢慢说，等下被人看到一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碧柔却固执地更加抱紧了些，“我不放，男人的话都信不得。小时候我爹每次都在姨母面前保证会好好待我，可是回到家里却连个笑脸都不舍得给我，任由后娘打骂我不给我饭吃，每天使唤我做活到深夜，他去一次都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
跟郭霖成亲之前，他也跟表弟保证过，一定会善待我，可是却看着我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给婆母端屎端尿，婆婆和小叔欺负我，他也不曾为我说过一句话，反倒怪我矫情不懂事。”
碧柔想起从前种种，满腹的心酸委屈一股脑都倒向了裴彦，说的人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听的人渐渐沉默了下来。
裴彦想到了严瑕，严瑕在严家同样得不到亲情的温暖，同窗间偶尔提起家人，每次严瑕都会会沉默不语，他能读懂当时严瑕眼中的落寞和羡慕，也是因此才生出怜惜之情，进而钟情于严瑕。
裴彦深深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碧柔的肩膀，正想再次劝说她放开，一抬头却看到明耀正提着一个食盒和一小坛酒，站在对面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裴彦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眼前阵阵发黑，连忙高举双手示意他是清白的，是被迫的，急切地辩解：“驸马，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对郡主做什么。”
碧柔却不等他说先，转身扑到明耀身边，用力摇着他的胳膊，“表弟，裴大人不肯娶我，你帮我求求他好不好？”
一场混乱最后以明耀暂时安抚住碧柔，让人抬了小轿来送她回房休息结束。
明耀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拉着裴彦找了个凉亭坐下，眼下两个人谁都没了喝酒的心情，干巴巴坐了半晌，都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却又次知道说什么好。
明耀自然是相信裴彦的人品的，而且也相信他对严瑕的深情一片，不会这么快就消失不见。只是私心里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由得暗暗想着，万一裴彦跟碧柔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进而产生男女之情，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就再好不过了，碧柔性情柔顺贤良淑德，可惜命苦没有遇到良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多少辛苦艰难。
裴彦人品相貌赏识皆出众，被名声所累孤独终老或是随意娶个不得心意的妻子，都是让人十分惋惜遗憾之事。
这两个人如果能凑到一起……
裴彦闷坐半晌，似乎还能感觉到碧柔扣在他手腕的手指，纤细冰冷的触感，全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不时在桌下暗暗揉搓着。
“驸马，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裴彦觉得还是应该跟明耀解释一下，只是想着碧柔的不容易，没好意思把话说的那么直接，“郡主大概是心绪不宁，刚好遇到我，就跟我吐了几句苦水，我和郡主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明耀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已刚才想的太多了，连忙起身郑重向裴彦一礼，“裴兄不必解释，我自然相信你的人品的。方才我也亲眼看到的，表姐的确心绪不宁的样子，我在这里替表姐给你赔个礼，还请你不要怪罪。”
裴彦连忙起身扶住明耀，“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我也只是想跟你把话说开了，心里不留疑惑而已。来来，既然酒已经取来了，我们还是喝酒吧。听说行宫里有宫人采摘附近野果酿的好酒，别处是吃不到的。”
明耀连忙把酒坛递过去，笑着说道：“这一坛便是你说的胭脂醉了，我之前也只吃过一小杯，的确清香绵柔，在夏日里吃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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