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白眼和非议
欢喜和太子因为一盘早熟的瓜果，发生了一场关于该不该花费银子追求更高品质生活的辩论，开始时皇上还觉得无聊，暗怪太子不懂得谦让妹妹，后来听着欢喜的话，又觉得有趣的很，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欢喜说的是，这盛世天下，自然养得起朕的女儿，别说只是几个瓜果，便是像前朝那位宠妃想吃什么岭南的荔枝、吐蕃的蜜瓜也是办得到的。”
太子连忙起身垂首侍立，欢喜却提着裙摆奔到皇上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儿臣只是在自已的庄子里利用温泉种了些早熟的瓜果，那些宠妃却是真的任性妄为奢靡过度了，儿臣才不要跟她们比。
说到底她们是宠妃，是别人家的人，只管仗着皇帝的宠爱要这要那的满足自已的私欲，哪里会管天下人会因此如何评论皇家，又会浪费国库多少银钱？
说到底，这天下是父皇的，只有您的亲人才会真正为您着想，为这天下着想，父皇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欢喜也不再多说，有些话说多了倒显得刻意了，转而说起两个小家伙来。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最得长辈疼爱，皇上没有自已的孙儿，便格外疼两个外孙，隔几天就要打发宫人去看一眼，吃的穿的用的赏了不知道多少。
太子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东宫内院的女人那么多，却没一个肚子有动静的，太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对欢喜十分羡慕。
提起两个小家伙，皇上和太子都分外高兴，父子间的气氛也终于缓和了起来，欢喜又有意在中间打趣讨好，御书房里不时传出皇上的大笑声，或者太子低沉克制的笑语声。
在门口侍立的宫人们都不禁脸上带了笑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能在宫里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儿？皇上近来对太子多有不满，召见时难得有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宫人们个个捏了一把汗，生怕被牵连做了池鱼，如今皇上和太子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父慈子孝的状态了，连宫人们都感觉到万分高兴。
欢喜陪着皇上和太子在御书房吃了午饭，然后又去先皇后宫中歇了午觉，才跟皇上和太子告辞。
皇上舍不得欢喜出宫，却又担心两个小外孙在家里会找娘，只好千叮万嘱交待她下次进宫一定要带上两个小家伙，说了好半天才放她出宫。
太子顺势提出去送欢喜，也跟着欢喜退出了御书房，兄妹二人并肩往宫门走，宫人们有意退远些，留出空间给太子和欢喜自在说话。
太子沉默地陪着欢喜走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你我兄妹之间，我就不多说客气话了，总之今日之事要谢谢你。唉，其实和跟父皇之间闹成如今这样，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话还有别的说法，很多时候真的感觉有心无力。”
欢喜抬头正色看了太子一眼，“哥哥可有想过将来？总有一天哥哥要做皇帝，面对的是那些久在官场比猴儿都精的朝臣，如果你不改改这过分刚直的性子，以后要如何当皇帝？”
太子垂眸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欢喜的头顶，“知道了，以后我说话前多想想，尽量不跟父皇硬碰硬。”
欢喜挽住太子的手，亲昵地轻轻摇了摇，“父皇是皇帝，也是我们的父亲，而且与母后感情甚笃，即便生气也会尽量包容我们。同样的，父皇哪里做的不对，我们也会去尽力弥补，维护他的尊严。这原本就是父子之间正常的相处啊。”
宫门近在眼前，欢喜跟太子告别登车，不多时回到明府，却发现明晖堂里静悄悄的，连忙放轻了脚步，先去耳房看了看，果然两个小家伙并肩睡在大炕上。
大哥儿睡着了也显得格外乖巧，二哥儿却把小脚伸出去老远，小嘴巴不时翕动几下吐个小泡泡。
欢喜喜欢得不行，静静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出来。
回到正房后边拆头发边问小红：“怎么没见驸马？也去午睡了吗？”
一语未尽，却见明耀自已打帘子进来了，挥手打发开百灵，亲自站在欢喜身后帮她拆发饰。
欢喜见他神情间隐有沉郁，轻声问他：“怎么了？可是衙门又有案子？”
明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强打起精神来，“没什么大事，方才接到裴彦的信，他说严瑕的周年快到了，他准备请假回京祭奠严瑕。”
欢喜微微点头，从镜中看着明耀，柔声问：“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本宫做点什么？”
明耀取下最后一支簪子，取过象牙梳轻轻帮欢喜通头发，指尖从欢喜柔顺的发丝间穿过，声音也变得和缓了起来，“并没有什么为难的事，只是为裴彦和严瑕感觉到难受，明明都是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才，相互之间惺惺相惜，原本都该有大好的前程，唉……”
欢喜回身抱了抱明耀的腰身，“别想那么多了，事发已经发生了，再感慨难过也是枉然，倒不如想想能帮裴公子做点什么，他与严公子的事当初闹得天下皆知，只怕受到的白眼和非议不少。”
这点明耀也想到了，也很为裴彦和严瑕不平。其实士子中这样的事不少，只是都不心照不宣而已，裴彦和严瑕的事公之于众之后，却个个都跳出来批评他们，真是让明耀怎么看怎么生气。
可是明耀想帮裴彦却又无从帮起，难道他要跑到朱雀大街上，大喊大叫的告诉别人，只要是真情实感，不管是对象是男是女都应该被包容和尊重吗？
那样做不但帮不到裴彦，反而会让更多人去关注他和严瑕的事，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裴彦的仕途。
明耀扶欢喜去净房，“我也想不出能帮他做什么，等他回来再看吧，如果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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