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逃兵
舞容说：“告诉你也没用。”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芍小眉问：“是不是你为我去南海找治昏迷的药方的那次？”
舞容沉默片刻，点点头。
果然，芍小眉想，她上次和他见面时，她已经发现他的异常了，还问过他，但他不说。那时她是新官上任，忙得不行，舞容不想告诉她原因，她也就没关心。
“倒底是怎么回事？”芍小眉拉舞容坐下。
舞容仍不愿意说，可芍小眉按住了他受伤的左肩。
“嗷……我说！你别捏，我说！”
舞容从南海回皇城的路上，遇见了一个怪人，怪人拦住了他的路，要他刚从南海仙人那里求得的药方。舞容不给，怪人就和他打了一架。本来舞容打赢了他，但怪人使暗招，放出一只黑蛾咬了他的左肩。
“当时嘛，就是感觉左肩有些麻木，也就没太在意，以为过两天就好了，”舞容说：“谁知晚上到达旅店，洗澡时一碰水，我的左肩就开始痛。”
“你找郎中了吗？”
“当然找了，都说没治。”
沉默。
芍小眉突然问：“那怪人什么样子？”
“嗯……是个老家伙，有点黑。”舞容回想着。
“是不是脸上满是皱纹，像个老农民，而且嗓音沙哑？”
“对。”
“那黑蛾，是不是两粒花生米大小，翅上有绒毛？”
“对。”
“被黑蛾咬后，是不是感觉身体发冷，骨头发颤？”
“对。”
“就是他，玄参仙人！”芍小眉激动地站起身，“你等着，我去找母异兽，它的毛可以解玄参仙人的黑蛾的毒！”
安民司内。
“你说母异兽到底去哪里了呢？”芍小眉抱着一大堆地图，一张一张翻看。
他们已经有十天不用工作了，因为叛军扰乱了整个车也国，所有的国事都暂停了，芍小眉的新令也暂缓实施。因此，这些天，她一直在寻找母异兽的踪迹。
“它大概在南方，”侍中回答，“但是南方现在被叛军占领，你就是知道它具体在哪儿也没法去找它。”
“唉，你说的对。”芍小眉叹口气。
因为救助流离失所的民众，他们从山洞里拿出来的金子已经用光了，可是山洞也在叛军的控制范围内。
那些逃亡来的民众，挤满了皇城的大街。他们有的背着包袱、拉着孩子，有的却拄着拐杖，连鞋子也没穿。人们的脸上都有黑灰，身上都是臭味。
“你就关上窗户好不好……”.芍小眉哀求侍中。这个窗户正对着外面街道，从这里，可以看见大量乞讨的灾民。
侍中摇摇头，神色坚毅。
他故意开着窗，感受外面凄惨的氛围，为的是让自己记住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官。
芍小眉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祈妙仍然被关在地洞里。他们原以为会有人前来营救她，然而并没有，因此把祈妙当诱饵的计划落空。
失望的不止芍小眉他们，还有祈妙。前几日，祈妙盼望着有人来救她，还精神得很，近两日却已经蔫了。
“我得离开安民司几天。这几天，这里由你们照看。”芍小眉说。
“咋的？你真要出皇城？”侍郎叫道。
芍小眉点点头。
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了。舞容这几日病得厉害，发高烧说胡话。她必须去找母异兽了。
芍小眉换了平民装束，弄乱头发，打扮成一个逃亡老百姓。现在兵荒马乱的，这样安全点。
她打算绕开主路，从小路向南方走。小路上人少，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路边农田里有各种瓜果，饿了、口渴了，她就摘人家几个梨子吃，然后留下点钱。
但她估计，没有几个农户真的能得到她留下的钱。因为战争，很多农户已经举家搬迁了。农田里的庄稼东倒西歪，看上去很多天没有人打理过了。
她有法力，比平常人一天走的路程多，还不累。今天一天，她走过五个村庄了。
天空渐渐地暗淡了下去，芍小眉来到一个小茅草屋。屋子的主人大概早就离开了，屋子里有点儿乱，可能早有过路人来这里留宿过了。芍小眉把行李放到墙边，找出一条毯子，她要在这里过夜。她从附近的地里翻出二个小红薯，用法力变出火焰，把它们烤了吃。别说，这用法力烤熟的红薯真好吃，又香又甜。
正吃的津津有味，芍小眉忽然听到茅草屋外有动静，她赶紧躲起来。茅草屋的门开了，进来两个身穿铠甲、手握长刀的人。
“今天咱杀的那个家伙油水倒挺多的！“高个子说。
“是啊，”矮个子掂量掂量手中沉甸甸的包袱，说：“这些够我们一个月的花销了！”
“问题是咱现在没地方花钱呀！”
“听说河东有个小城，离这里挺近，要不咱们明天去那里买酒喝？”
“现在这时候，哪家还做买卖？早都溜了！”高个子说：“再说，那小城还是皇兵的地盘，咱大摇大摆地跑那里去，抓住了，又要被赶去打仗！”
芍小眉听明白了，这两个人是逃跑的皇兵，他们从皇兵中逃出，却去虐杀普通老百姓。
冷静，冷静……她对自己说。对于这些王八蛋，她恨得手痒痒，但为了多获取些有用的消息，她暂时还得藏在这旮旯里。
一会儿，高个子找了个铁盆当锅煮饭，矮个子在烧火。饭快做好了的时候，高个子像感悟颇深似的，感叹道：“车也国也快被万大将军煮熟了！”
矮个子道：“还得些时日呢。这几日皇帝又从各地调了些精兵，老万打得不容易啊！”
“就快了，”高个子说：“车也国早就虚了，抵不住老万的兵强马壮。哎，等到万大将军杀进皇城，咱们以前犯下的罪也就清了，没人闲地再去管啦！”
“当然没人管你，”矮个子道：“你就是个偷了官府钱的小亭长。车也国一亡，谁还管你犯的罪？可我不行，我的罪名是弑兄啊，就是车也国亡了，我家那些亲戚族人也放不了我。”
“别这样说，”高个子笑嘻嘻地安慰他，“这些天，死了多少老百姓？说不定，等战争结束，你那些亲戚也就死光了！”
“这倒是。”矮个子的心情舒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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