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官上任
芍小眉看出舞容是真的生气了，就认真地解释了她这样做的理由。她不知道舞容听不听得懂，因为她和他本质上不是一路人，舞容更追求安稳和悠闲，但她更想要独立和自由。因此，虽然知道去任职就是跳进个圈套，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还是想要搏一搏。
舞容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他说：“你不必再讲了，反正你已经这样干了。”
芍小眉尴尬地打住话儿。
“你是怎么确定我坐在这里的？”他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呀，”芍小眉笑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种重度洁癖的人，坐凳子前肯定先把凳子擦得干干净净！”
舞容拿出一叠厚厚的纸，交给芍小眉。
“这是什么？”芍小眉接过，问。
“这是我向南海仙人讨来的方子，南海仙人精通药理，他说你把这药方上的药取来，每天喝两服，就可以抵抗法术造成的昏迷了。”舞容说：“只是这药方的效果慢了些，大约得等十来天才能见效。”
“嗯嗯。”芍小眉把药方藏到衣服里。
“对了，你那个玉蝶是怎么弄到的？那是极珍贵的法器。”舞容问。
“是敛珍阁的大当家送的。”
舞容脸色沉了沉，说：“我从某地方听到一个传闻，敛珍阁想要聚集财力造反。你作为公主，可要小心些，别让他们盯上你。”
“你现在快走吧，”舞容说：“时候不早了，你再不回皇宫，皇帝会怀疑的。”
芍小眉点点头，就往窗边走。她走到窗边，又回身，问：“你的左肩膀怎么了？”
“没有什么。”舞容侧过身，不让芍小眉看。
芍小眉知道，舞容是个极重视颜面的人，他不肯说，自己问再多也没用。
“那我走啦，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告诉我。”她在“告诉我”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玉蝶送来商柯的信。
芍小眉躺在偏院里的躺倚上，把信纸盖在脸上遮阳。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商柯在信中说，敛珍阁能为她提供所需的财力物力。
“如果我收了他们的钱，我就完全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儿了！”芍小眉叹口气。
土拨鼠在笼子里啃食生芋头。
芍小眉起身，拿了根蜡烛，点燃。她把信纸烧了。
敲门声传来，是一位不认识的侍卫。
“你是？”
“是尚书大人吗？这是给大人的信。”
“我是。”芍小眉接过信。
是侍中写给她的。芍小眉读着信，眉头越皱越深。信中写道，濉县突发洪水，几百户人家受灾严重，需要安民司安排住所、提供食物。
芍小眉坐着小轿，来到敛珍阁门口。她头戴面纱，挡住了容貌。
“您是？”一个小伙计问。
“带我见你们的大当家。”芍小眉说。
直到和大当家来到一个没人的小间，芍小眉才摘掉面纱。
“原来是公主殿下，失敬！失敬！”大当家说：“殿下可是来取走财物？”
对于芍小眉的到来，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反倒像是早料到了一样。
芍小眉有些疑虑，问：“你为何这样问？”
“商先生早就和我说过了，”大当家说：“商先生说，殿下最近应该会来鄙店，若是殿下来，小的要早早把财物准备好。”
“嗯……殿下请看吧。”
大当家伏身，移动地板砖，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
芍小眉接过，差点一下子闪了老腰，这盒子不大，怎么这样重？
她打开，看见是满满的金条。正要道谢，大当家却说：“不用谢我，谢皇帝吧。”
芍小眉一愣，再看盒子，猛然回忆起，这不就是当初芍牧北给芍小眉，当作给敛珍阁的赏赐的盒子嘛！
兜兜转转一圈儿，又回来啦！
芍小眉拿了金条，直接去了安民司。
安民司的侍中、侍郎正等在门中，知道芍小眉拿到了物资，两人立刻叫车夫备好马车，就要去濉县。
“不准备准备吗？”芍小眉有点懵。
“来不急了，灾民正在受饿呢！”
濉县在车也国的东南，离皇城七十里。芍小眉远远地看见一条大河在翻滚奔腾，黄色的浑浊的河水拍打着河岸，带来泥腥气。
“这就是那条泛滥的河？”
“这里昨天还是农田。”
没想到，河水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在原本平整的土地上硬生生冲刷出一条新河道。
浑浊的河水中，不时漂着些木条、房板。
侍郎骑马而来，芍小眉吩咐他去别的不受灾的县买粮。
“大人，没有人愿意卖粮，人们都说这洪水很快就要到达其它县了，都把粮食存起来了。”
“加价也不行吗？”
“这年头，谁会为了点儿钱把自己的救命粮卖了呀？”侍郎道：“那些县里的人，都准备背起粮食远走他乡呢！”
芍小眉思索着，问：“灾民呢？”
“这里的县令把灾民安置在那个高坡上。”侍中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山丘。
“走，咱去看看。”
因为道路崎岖，三人一路步行。道路本就是土路，又被河水泡过，满是泥，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别看那山丘看上去离这里不远，走起路来也得一个时辰。
芍小眉很想用法术把自己运过去，但看到侍中、侍郎奋力地趟过泥水，坚持不懈的样子，她有点儿感动，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步行。
芍小眉一脚踩进一个大水坑里，叽呱叽呱。
县令出来迎接。
这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在泥地里走。
离近了，芍小眉看见老县令的胡子上也沾上了泥点儿。
见了三人，老县令却不让他们继续往前走，问他为啥？老县令道，景象太惨了，太惨了。
芍小眉坚持亲自去。
山丘上，土地还算平坦，一大片一大片的小棚子用树枝和破布搭成，密密麻麻，像灰黑色的山峦。
男人搬来树枝，烧火。女人在织补衣服。大家都愁容满面，连小孩子也是如此。或远或近，哭声传来。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人们都在各忙各的。
芍小眉的心里很难受。
她一个人走到一处泥泞的角落，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跟上来。
在邻近的县里买不到粮，从外地运的话，也得过上五六天，这五六天里，灾民靠什么活？
“商柯？”芍小眉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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