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今年花事垂垂过
心里藏着事，注定苏黎的考试没那么顺利，一车学员最后就只她一人没有通过。
倒也不是因为技术问题，而是心不在焉没有听清考官的指令。
但是，开车心不在焉本就是大忌，所以她非但没有考过，而且还被考官留下严厉地批评了一番。
看着她垂头丧气地走来，教练上前拍着她的肩说道：“没事，意料之中，晚点我带你多练练，争取补考一次性就过。”
苏黎的沮丧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没有通过考试，而是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问题。
听陆向晚说，宋言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是他上大学时的一个学弟，二人十几年的深厚友谊怎么能因为自己而走到尽头呢？
中午，陆向晚准时出现在驾培基地门外。
得知苏黎没有通过考试，他开车将她带到了云城F1赛场。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这跑几圈。”陆向晚指着眼前的赛道冲她说道。
他说没有比赛的时候，赛车场是可以提供给人们自驾车体验的，还问她要不要上去试试。
苏黎摇摇头，“算了，感觉太专业了，我不行的，连个驾照都没有！”
“我带你，走！”
......
陆向晚的车技很好，漂移转弯时，苏黎的身子随惯性左右摇晃。
她紧紧抓住车内把手，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不过大脑神经在高速的刺激下，仿佛确实舒缓了很多。
在陆向晚跑完最后一圈时，车子一个甩尾停在了赛道旁。
苏黎的身子随着刹车的惯性向前一个趔趄。
“喂，我以为你当了医生会稳重些，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玩这种速度游戏？”
陆向晚微勾着唇轻笑，“苏黎，你还会像小时候那样担心我吗？”
这个笑容温暖而又明媚，在秋声萧萧的时节有种治愈人心的魅力。
苏黎突然被带起一阵回忆——
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陆向晚就特别喜欢和男同学们比赛骑单车，而且当时那群朝气蓬勃的少年都是直接在大马路上飞驰......
那个时候，她总是为他提心吊胆。
有一次，她早上独自步行上学，听说学校门前的马路上出了车祸，一辆渣土车闯红灯直接撞飞了几名骑车上学的学生。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让一个雷给劈中，原地愣了几秒后撒腿就开始往学校跑去。
马路边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她一口气冲到了马路中间，大喊大叫地挤过人群，眼泪什么时候爬满脸颊都不自知。
当时人已经被救护车给拉走了，她只是对着满地的血迹声嘶力竭地喊着陆向晚的名字。
“丫头，别哭了，是你家人吗？现在赶紧去医院吧。”有人这么对她说，眼底充满同情。
她是个敏感的人，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时，她知道情况一定要比想象中的糟糕很多。
一时间，大脑中有个雷陡然炸开，炸得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她发疯似的扔下了书包，再一次冲出了人群......
可能是过度的恐慌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当她一口气跑出老远的时候，她突然失去了方向，只觉一阵阵天旋地转。
渐渐的，她抖个不停的双腿终于失去了支撑身体的重量，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似的，瘫软在了地上。
直到身后响起无比熟悉的声音，恍惚中仿佛还缠绕了一丝怪异的音调——
“苏黎，坐这要饭呐，上学要迟到了！”
她一转头，朝阳下的少年长身玉立，身上的白衬衫和青灰色的校裤一尘不染，干净而整洁，手里提着一只沾染灰尘的白书包，书包上的哆啦A梦冲她咧着嘴巴......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好久，可如今再谈论起来，又仿佛昨天刚发生过似的。
“苏黎，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看到的你是什么样的表情？”陆向晚笑盈盈地看着她。
这个声音将苏黎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故作糊涂道：“什么年代的事了，我早都记不清了！”
“是吗？”陆向晚轻声开口，“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苏黎心神微跳了一下，敛下眉眼没有作声。
“那我告诉你好了，那是我们初三开学的第一天。”陆向晚刚开口，又顿住，扭头问道：“初三时搬了新校区你记得吧？”
苏黎点了点头，“嗯。”
“新校区离家近，我就没打算骑车上学，不过忘了告诉你，所以那天我去你家找你一起去学校时，你妈妈说你已经走了。”
陆向晚的口气很平淡，语速也放得很慢。
“当我快到学校时，看到车祸现场，又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当时其实我很懵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当我在现场看到你扔下的书包，又听到群众的议论声时，我猜你以为被撞的是我。
“我捡了你的书包去找你，就看到你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马路上，浑身抖如筛糠，那一瞬，我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胸口有点疼。
“我故作轻松叫你，结果看到你哭得跟只花猫似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明明看起来很好笑，可是我却一点笑不出来。
“我想我对你的情感可能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转变，我觉得我早恋了！”
说到这里，陆向晚笑意更浓了。
苏黎将目光落向身旁，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一个满含深情的眼神。
“所以苏黎，我喜欢你的时间，比你想象中的要长。”
直到现在，陆向晚终于敢于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他的少年时代是在暗恋中度过。
他从来没有挑明，并非害怕早恋被批评，而是他怕自己说出来，他们之间就会产生距离。
他只是在每年春节都会对她念叨一句诗——
今年花事垂垂过，明年花开应更亸。
苏黎一直不了解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但在这个瞬间，她恍恍惚惚有些明白他的“花事”是何指。
“陆向晚，君看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朵。”她轻声开口。
话落音，她看到男人眼中的光辉如流星般稍纵即逝，所剩只有一望无际的黯然。
很快，他的面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同时发动车子离开了赛车场。
“苏黎，我心中的花永远不会变，或者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只将属于我！”
今日树头花，不是去年枝上躲。
苏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收到他频繁而又猛烈的告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筑起的城池营垒能够坚持多久不被攻陷。
陆向晚送她到楼下，下车时她开口问道：“陆向晚，现在像朋友一样相处不好吗？你可不可以不要......”
“不可以。”陆向晚没让她把说完就霸道打断，“我和你做够朋友了，打游戏还能升级，我就不信我在你那里永远升不了级！”
苏黎：“Bye
By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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