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昨夜西风凋碧树
翌日，陆向晚脸上带彩去上班。
科室里的小护士议论纷纷，她们大概不理解这么儒雅的一位绅士，怎么看起来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陆向晚心神不宁，状态看起来很差。
对于一名医生，尤其是一名常常要动手术的外科医生来说，这种状态是非常危险的。
晨会时，院长发现了他的异常，开完会将他留下。
说起来，近日胸外科的手术比较多，加上他差不多已经有两个多月没休假，所以院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他工作强度太大导致的这种低迷情绪。
两人闲聊片刻，陆向晚获批了一星期假期。
在这一星期里，他在家除了拿外卖几乎没有出过门。
宋言过来看他，结果被扔得满地都是的医书吓了一大跳。
“老陆，你......该不是被什么给附体了吧？”
否则，向来有着严重强迫症的陆大医生怎么容许自己居住的环境像个垃圾焚烧场呢？
陆向晚穿着灰色的居家服，亦如他此时被灰色气息笼罩的状态。
他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坐在一地的书籍当中，神色怔忪。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呢？”
宋言狐疑地走过去，“什么不见了？”
“照片，我明明夹在这本书里的。”陆向晚嘀咕。
......
苏黎的新作《与时光同行的青春》上架几天收获了超高的点击量。
主编兴致昂扬地打来电话。
“阿狸啊，我就知道你一出手，其他青春类小说都得靠边。
“你知道吗？现在《与时光同行的青春》在各大排行榜上都是榜首，现在有一家影视公司看上了你的作品，想要预定下影视开发版权，你怎么看？
“其实我觉得早点授权挺好的，至少不管后期成绩如何，你都能拿到一笔不小的版权费。
“哎呀，虽然我对你后期的成绩很有信心，但这也是个好机会嘛......”
主编喋喋不休，苏黎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只能扶着额头耐心听她讲完。
“阿狸，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什么意见？”
苏黎心想你给我开口的机会了吗？
与时光同行——
她心里清楚：讲故事和现实不一样。男女主角天各一方的结局总归没有happy
ending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曾经她写过一个悲伤的故事，可是最后经不起粉丝的强烈抗议只好满足大家的夙愿更改了结局。
所以她这次为了不改变自己构思好的结局，从最初就没架构出完整的提纲，故事的结局甚至还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
沉默了片刻，她如实回答道：“主编，讲真，这个故事我只架构了一半的框架，我不知道后续会是什么结局，这种东西我并不确定适不适合被开发为影视作品。”
这一次换对方沉默。
苏黎以为主编不高兴了，张口想要解释。
没想到对方突然开口道：“这个咱先不考虑，如果你愿意授权，这些我都可以和对方解释清楚的。”
“好。”
与主编通完电话，苏黎端着满杯冰块的黑咖啡离开了她的工作台。
临江的大平层，站在宽敞的阳台上欣赏着远处的江景。
残阳映水半江红，粼粼波光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俯瞰脚下车水马龙，似迷茫，又似希望......
她不知道自己来到这座城市，来到这座有他的城市，生活的轨迹会将滑向何方。
来云城，是因为潜意识中知道他在这里，想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呼吸，哪怕带着雾霾。
她曾无数次想过，若有一天与他在街头不期而遇，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大概是在某个街角，他牵着娇妻，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徐徐而行。
猝不及防地相遇，然后他说：“苏黎？好久不见啊！”
她也会用力地挤出礼貌的微笑：“陆向晚，别来无恙啊！”
再然后，他会跟自己介绍他的妻子，让他的孩子叫阿姨。
未曾想，他们的重逢竟然来得那么让人猎手不及。
未曾想，重逢之后她连多看他几眼，多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落荒而逃。
那晚当她回家整理自己的东西时，在包里发现了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褪色老照片。
一直到现在，她仍然在想：他为什么要保留着自己的照片？
耳边再次响起许嘉宁的话：“猪啊，陆向晚喜欢你，你看不出啊！”
想来，也许曾经真的有过一种青春期的悸动吧。
想来，何玲玉也是看出了儿子那份懵懂的情感，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地将自己从他身边逼开吧......
门铃声将苏黎的思绪拉回。
外卖小哥将一个KFC全家桶递了进来，“请给五星好评。”
苏黎接过，微笑致意，“没问题，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多年没再碰垃圾食品的她突然怀念炸鸡块配可乐的滋味。
暮色降临，从阳台飘入的晚风奏响窗檐下的风铃。
对面江岸林立的高楼闪烁起了五彩的霓虹灯，都市的纸醉金迷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黎抱着全家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吹着微凉的江风，一边享用着曾经让她感觉最满足的食物。
屋里没有亮灯，她就沉浸在流光的晕染下，勾勒出最落寞的身影。
她住在高楼的顶层，因为曾经，她以为站得高就能看得远。
所以，曾经有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她都喜欢独自登上城市的制高点去远眺某个方向。
但她却忘了，看得再远也无法一眼千里......
回首所念，仿如昨夜。
深秋的西风吹落梧桐的叶片，东都海拔最高的洛华山上，她将所有的思念铺满信纸，化作片片彩蝶随风飘去......
无人的夜晚，明月相伴，伴她告别属于她的青葱岁月。
不知道在那个夜里，会不会有人听到她在喊——
“陆向晚，你TM一定要过得好，我TM再也不能陪着你了......”
夜深，云深帝景。
满地杂乱的书籍被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取代，宋言一言不发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口将整罐啤酒灌下。
因为职业关系，陆向晚向来滴酒不沾，但今天他却格外放纵。
宋言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地从他嘴里听到有关他初恋的故事。
原来，没有说出口的情感，也能够这么刻骨铭心。
陆向晚苦笑道：“后来我才知道，她哥哥受了刺激病情恶化，她的情绪才会那么差，而我那时却没能在身边安慰她，反而赌气离开，她一定觉得我变了......”
“老陆，既然你们还能再见，就说明还不晚，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宋言宽慰道。
“我不知道她现在......”
“她单身，我确定肯定一定她单身。”宋言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
陆向晚微醺迷离的双眼半眯起，疑色甚浓。
宋言用笃定的口气解释道：“那天我见她右手食指戴戒指，肯定是单身，信我！”
“可是......”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宋言说完，随手又拉开两罐啤酒，一罐塞到对方手中，随后与之一撞，“小爷手眼通天，打听一个人小意思！”
(https://www.23xsww.net/book/13891/13891185/79970402.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