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观音像（二）

温家宗祠陈列着一排灵位。

        家谱、祖先像、牌位等供于上厅，下放供桌，摆着香炉、供品。供品桌上规规矩矩放着肉禽、五碗菜、五色点心、五碗饭、枣糕馍馍。

        侍女，二夫人，三夫人等一些女眷站在一旁。

        点燃了一炷香恭敬插入香炉中，温老夫人面朝灵位，闭着眼，神情很是恭肃。只见她双手合十，拇指的祖母绿戒指碧玉剔透，手上挂着一串佛珠，在袅袅香烟里，微微晃动。

        脚步声由远而近，走得急匆匆的。

        王管家大步跨入门槛，看见这一幕，明显一滞。没想到时态如此严重，居然惊动了温家列祖。

        背上渗出一层冷汗，周围都静悄悄的，王管家悄然躬身：“老夫人，观音像已经找到了。”

        说着，他将观音像小心翼翼捧上前。

        一旁伺候的丫鬟赶紧承了退一边。

        老夫人都不曾看一眼失而复得的观音像，王管家正暗自觉得奇怪。

        只听老夫人问道:“可知，观音像是何人偷窃的？”

        王管家赶忙垂头回答:“是……是茴香院子的宋氏……”

        “宋氏？”大夫人冷冷一哼:“人呢。”

        “回老夫人的话，宋氏带到了。在大院外等着您传唤。”

        半晌。没有动静。

        王管家抬头看着老夫人岿然不动的背影。

        二夫人三夫人面色都不是很好。

        温老夫人还是没有睁眼，手中佛珠忽然捻动起来，嘴里默念着佛经。

        大院外远远传来宋氏一声喊冤。

        “老夫人，贱妾冤枉……冤枉……”宋氏被两个大汉架着无法动弹，她嘶声喊道，哭得梨花带雨，娇小单薄的身子已然瘫软。

        架着她的大汉听得头痛，呵斥：“别喊了，小贱蹄子。”

        王管家犹豫道：“老夫人，是不是将她带进来？”

        捻佛珠的动作一顿，温老夫人迟迟睁开眼睛：“将她带到门外，我温家的祠堂不准她踏入一步。”

        声音震慑，二夫人三夫人皆是一抖，面面相觑。侍女丫鬟们垂着头一动不动，大气的都不敢出。

        王管家不敢再言其他：“是。”回头扬声道，“带上来！”

        宋氏被架着带到门外。大汉手虎目圆瞪，猛然一松，将她丢在地上。

        “冤枉……”宋氏匍匐着爬起来，呆呆环视四周，泪水还挂在脸颊旁，全然不知所措，道：“冤枉阿……大夫人，贱妾从未做过偷窃观音像之事，求老夫人明察……”

        说着，她正要进门求情。

        “温家祠堂没有你丝毫立足之地，温家祖宗不准你着粗鄙的丫头踏入宗祠一步，”温老夫人蓦然回身，中气十足喝道：“给我跪下！”

        喊冤的话戛然而止，宋氏赫得一下子瘫跪在了门外。

        二夫人看着局面僵持，道：“还敢狡辩，哪里来的冤枉，既然做了偷盗之事，那便怨不得旁人。老夫人也是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办事儿。”

        “不……不是的……，”宋氏急着解释，却看温老夫人一记刀眼，缩了缩，不敢说话了。

        三夫人颇有些看笑场的意思，环手道：“按照老祖宗的规矩，这脸上么，会刺上偷盗之字，予以杖责。重者，当处以绞刑。大姐这般手段还是不减当年。”

        二夫人暗惊，恨不得拧她胳膊一下，压低声音：“说什么呢你。”得罪了正厅那位，以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温老夫人怒视：“三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见不得不干不净的东西。以前是，现在也是……”

        二夫人慌忙挡住大夫人视线：“大姐莫怒，三妹的意思是大姐只需要按照宗规来。老祖宗定下的家规，届时，即便是少卿回来了，也怪不得旁人。”

        “呵。”三夫人勾着唇冷笑，眉目风韵犹存。

        “哼。”大夫人冷然一哼。

        二夫人打圆场笑道：“自家人何必如此田地。自打老爷去世，温家全靠大姐撑着，如今咱们温家当家做主的，是大姐。三妹你也真是的，这事儿阿，原本就该大姐说了算。”

        三夫人没有领她的情：“挑梁丑角儿。二姐，两面三刀的话你向来最为拿手，你倒是挺会唱大戏的。”

        “哎，我这暴脾气……，”二夫人压着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指着她叉腰道：“你……你怎么说话的？”

        宋氏怔怔坐在地上。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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