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657
“好。”
深吸一口气后，溯渊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的确冲动失了分寸。他回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做？”
临祈斜眼看他说：“我——”
舱房门再度打开，查尔斯·尼古拉回来了，身后跟随着大副和几个端着餐盘的仆人，他作关心状道：“学者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啊？”
临祈说：“只是有点受寒。”
手速极快的他悄悄地塞给溯渊一颗胶囊，跟他拿给冬弥的如出一辙。
溯渊感觉到他在自己掌心写下“eat”。
要吃掉它吗……
查尔斯·尼古拉坐到属于他的那张精致木雕的扶手椅上，说：“受寒也要注意保暖！来，这里有刚冲泡好的上等玫瑰花茶，我知道你们一定饿坏了，让我们边吃边说话。对了，我有命令下人送食物过去给你们的同伴，你们不用担心他们会挨饿！”
溯渊假装咳嗽，用手半捂着把胶囊塞进嘴里后，说：“谢谢伯爵大人。”
“来人！倒茶。”查尔斯·尼古拉笑眯眯地说，“在我们讲到正式话题之前，我能否先知道二位的名字？”
“我是临祈。”
“我是溯渊。”
“名字真特别……你们是东方国家的人吗？”
“他是，我不是。”临祈说。溯渊现在已将主导发言权交给他。
“光看你的发色跟瞳色，你是西方的人？”
临祈点头道：“我有西方血统。”
“是哪个地方的？”
“大不列颠。”
“哎呀真巧，原来是同乡啊！”
查尔斯·尼古拉像个老狐狸一样笑得更欢了：“两位千万不要客气，桌上这么多好吃的下午茶，自己动手啊。”
内心犹豫不决的溯渊望向临祈——他叉了块小蛋糕吃下肚，一点事都没有。他还对溯渊说：“手艺不错，你也试试。”
可溯渊又想到那颗胶囊——这是一场鸿门宴，如果餐点真被下了毒，临祈给他的应该就是解毒剂——前提是如果他也有预料到的话。
算了，信他一回吧。
双手端起贵重精致的杯具，溯渊轻啜一小口花茶。除了有点烫之外，一切完美，片片碎花瓣浮沉于亮褐色的液体中，色香味俱全。
英国贵族真是享受，出行一趟远航贸易，吃的用的还得是最好的东西。
查尔斯·尼古拉说：“让我们回归正题吧——我想仔细了解你们的研究内容。”
临祈故作扭捏说：“嗯……涉略的领域很多，比较机密的我无法告知你。我就简单说一些，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你就尽管说，我听着呢。”
“由我主导的研究多半是有关化学生物方面的，毕竟我是个医生。”
临祈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纸包放在桌上，里面包着的是他提前准备好的粉末。他取一小撮涂在自己右手背上说：“这是用一种植物研磨而成的草粉，配上些许的矿物质，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就会开始逐渐发痒刺痛。”
查尔斯·尼古拉入迷地盯着临祈瞬间就泛红的肌肤，说：“我可以亲自试试功效吗？”
“当然可以，请您伸出一只手借我。”
大副立马站起身阻止道：“不可以！您的身份如此高贵，怎能随意使用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呢！？”
“那好吧……”查尔斯·尼古拉遗憾地说。
临祈看向大副说：“可以由你代替伯爵大人试试？”
震惊大副一百年：“你胡说什么！？”
“我很认真。”临祈回的有理有据，“不试你们怎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查尔斯·尼古拉问：“这有解药吗？”
“有。”
临祈掏出另一个白色小纸包，将里头的白色粉末撒上自己手背上红肿的地方，肉眼可见的有效。
“比尔。”伯爵叫着大副的名字，“你就帮我试试——算我拜托你？”
“噢。”大副叹气道，“好吧。”
他听天由命的伸出左手，任凭临祈将绿色粉末撒下——那真是痒到令他抓狂的地步，大副不由自主的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等到他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时，临祈才慢条斯理的将解药涂抹上。
梁子莫名结上了。
查尔斯·尼古拉心情雀跃道：“你还有别的发明吧！？再露两手给我看看？”
临祈指着溯渊说：“不就在这？”
“嗯？”查尔斯·尼古拉忽然不理解他的意思。
溯渊托着下巴望向被他喝空了的茶杯，心中想道：果然。
“您在花茶里加了其他东西吧？”临祈语调冰冷的质问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查尔斯·尼古拉放声大笑说：“我看痴迷了，忘了这一回事——你怎么知道的？”
聘重金请一流学者开发的慢性精神毒药，连御医都得花好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可居然一下子就被这名来路不明的医生成功破解了。
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临祈慢条斯理地分析说：“罂粟的汁液混在煮沸的玫瑰花水中，经由挥发作用后难以察觉，却不是毫无破绽。清香里自带的微苦感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非常不客气地又说：“谈话桌上暗下猛毒——尼古拉家族的待客之道就这样？蛮可笑的。”
大副抽出佩剑抵住他喉尖道：“放肆！”
同一时间，溯渊迅速抽出自己藏匿在裤脚许久的燧发枪，他枪口指着伯爵的命门说：说：“学者的枪法跟体术其实也很不错呢——想试试吗？”
这把枪还是他方才和伯爵边寒暄边参观舱内环境的时候顺走的。
大副气的七窍生烟，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怒吼说：“你敢威胁他！？”
溯渊用枪托敲击剑身说：“礼尚往来罢了。”
“比尔！”查尔斯·尼古拉怒斥大副，“把剑收起来，别像个野蛮人一样。”
“查尔斯大人！”
“听不懂我的命令？”
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副放下执剑的手。
溯渊的枪还指着查尔斯·尼古拉，他将扳机扣下一半，用下巴示意挑衅主仆二人说：“外面那些？”
“一个智商过人，一个洞察力惊人，不愧最佳拍档。”
查尔斯·尼古拉微笑着说：“叫那些没用的小丑收一收回去重练吧。”
要走出舱房的大副，一步三回头，关上门前还结结巴巴地警告溯渊：“你……你要是敢开枪……你们全都别想下船了！”
查尔斯·尼古拉毫不胆怯地仰望溯渊说：“你要对我开枪吗？”
溯渊将燧发枪扔在桌上说：“开了也没用。弹药早就被我取出来了。”
“叮。叮。叮。”
清脆的几下声响，从暗袋掏出来的黑银色铅弹被溯渊扔在杯具里推还给伯爵。
见状，查尔斯·尼古拉愕然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我跟比尔都被你骗了啊。”
“还有我。”临祈似笑非笑道，“特勤，你是打算牺牲我啊？”
“我的枪托抵着他的剑，我手一定比他快。”溯渊学他冷哼道，“能有点基本的信任？”
“嗯？”临祈答，“不能。”
“我去……”
查尔斯发表感言说：“你们感情挺好。”
临祈：“没有。”
溯渊：“没有哦。”
现在只是暂时休兵。
还记仇呢。
两人都是。
“航海路途上，我英明一世，多次成功反躲海盗、斩红毛贼于剑下。没想到今天却输给了两个意外落难的年轻人，更可笑的还是在我自己的船上——”
查尔斯·尼古拉伯爵心情复杂的摇头，看向临祈又说：“如果没有溯渊先挡住比尔的动作，我想你已经准备好要对我们下狠毒吧？”
临祈摊开一直藏起来的左手，在他掌心中央有两颗用薄膜包住的小水球。他说：“触及毙命。”
查尔斯忍不住伸手赞叹道：“真是迷人……”
临祈合上拳问：“红毛贼是谁？”
“就是那些天杀的，该死的hl人。”
查尔斯悻悻然收手道：“自打战争败北后的这几年，除了多佛海峡之外，他们还不断想占领英吉利海峡，骚扰我们的航路。要不是梅里克斯的实力很硬……哼，想阻止大英帝国的崛起，没那么简单！”
临祈问：“你一开始以为我们是hl来的卧底？”
“是。你们醒着的那女人发色跟hl人很像。”他指的是夏洛特。
“现在呢？”
“我相信你真的是一名很有才华的医学专家。”
……
听见关键词的溯渊趁两人聊天时，偷偷操作着e-watch。从落水后忙碌至今，他还没有空闲去看现正时间呢。
屏幕上显示——【1657年8月4日，下午4时54分。】
溯渊顿悟说：“第一次英荷战争结束后三年。”
“嗯？”
才反应过来的临祈回答：“嗯。”
内勤组在事前会议的时候会帮组员恶补历史知识，尤其像这种规模庞大的事记。
不知两人所云的查尔斯问：“什么叫做第一次？难道还有下次？”
还真的有。溯渊心想。
而且不只下次，百余年间一共四次呢。
他再度确认道：“你刚刚说，英格兰败给hl了？”
“你没听错。”查尔斯没好气地说。
讲到那群红毛贼他就火大，海域不平静全都归功于他们，因为欧洲大多数的海盗也来自于hl。
“我懂了。”溯渊喃喃自语道。
第一次英荷战争，获胜的本来是uk，在错乱的时空里，获胜的却是荷兰。也就是说，这次任务的主要地点位在uk，而他们正刚好在要去uk的船上，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时转部的确认事实……
临祈问：“你懂什么了？”
溯渊说：“……真的很容易忘记你还是个新人。我需要去找冬弥，等见到他再说。”
临祈转头问查尔斯：“我们能先离席去找同伴吗？”
查尔斯说：“当然可以。”
反正双方都摊牌的差不多了，也没必要一直绑在一起。
在关上舱门之前，这次的尼古拉伯爵是真心诚意的热情邀请他们：“晚餐在太阳下山后开始，希望你们能一同到这和我一起享用。”
而溯渊答应了，临祈听他的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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