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我对你好，只是为了她
“先生，我给太太烧了碗姜汤。”卧房外轻敲三声响，是李嫂上来了。
“给我吧。”霍祁霖伸手接过来。
已经洗了热水澡的林念尔此时侧倚在床头，湿淋淋的头发未经吹干，胡乱搭掖在白皙的脖颈处。
“谢谢。”看着姜汤里热气缭绕下的那张脸，林念尔微垂眼帘。犹豫了一下才冲霍祁霖伸出双手——
可是男人并没有递给她的意思。
而是侧身落坐了床头，然后端着汤匙面向她。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林念尔受宠若惊。
她不敢正视这一匙吹凉的姜汤，就如至始至终不敢正视霍祁霖的双眼。
“别动。”霍祁霖的声音不大，但口吻短处，掷地落声。让林念尔无法拒绝地启开了唇角。
辛辣的热汤咽下去，腥咸的泪水涌上来。
滴答滴答，落在未凉温的汤匙里。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霍祁霖拽了张纸巾，递给她。
“嗯，”林念尔点点头，小声说句对不起。
“你要是想继续留在霍氏，做你本职的工作就是了。这样费劲心力越界，你也没可能讨好我。”
林念尔：“……我，我只是想，WE-Jest项目当初是你和——”
“我当然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但无论结果如何，那是只属于我和念姝的，就算有天它被毁了，我也要亲眼看着它下葬。
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少一些。不是么？所以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弄巧成拙的事。
我和念姝……并不稀罕。”
“知道了……”林念尔低下眼睛。她发现自己即便可以像鸵鸟一样埋起头，可是舌尖依然舔不到心里的伤口。
“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林念尔捧起汤碗，一饮而尽。
热辣灼烧在食道和胸腔里，竟比红酒还要让人有醉意。
霍祁霖坐在她对面静静对视，半晌才说：“那天你问我，明知道你的心思，为什么从来没有做些什么来阻止。
我想了很久，决定告诉你。我爱念姝，因为爱她，才会觉得她那个长得如此相似的妹妹是可爱而有趣的。
因为她，我才会注意到你。也因为她，我才会温柔待你。
如果说，我曾经对你好的一切，从你十二岁那天起就种下了不安分的毒瘤。那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林念尔，我是不可能会爱你的。
即便今天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你也不需要再用那些只会感动你自己的行为，来试着让我感动。这只能让我更看不起你。”
“我……知道了……”
林念尔微微点了下头，这一次，泪水被她生生逼回了眼眶。
她何曾有过对爱情的非分之想？
霍祁霖，我要不起你的爱，我只想要你相信我……都做不到么？
“我说过，如果念姝回来了，我们立刻就离婚。不管她是否释怀，也无论她身边是不是有了新的归宿。我终究无法在她面前，牵你的手作为合法妻子。
林念尔，我承认我一气之下跟你结婚，就是为了报复而已。”
“嗯，我明白。”林念尔轻声轻语，如蚊鸣呓呓。
这大概是结婚以来，霍祁霖第一次如此心平静气地跟自己聊天。
他用不严厉的语调，用不暴力的手段。比那些强硬的侵犯要来得温和太多。
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扎心深脉的。仿佛要把她撕扯成一片片。
“我知道了祁霖，你不用再说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在公司叫你霍总，在家里，我不多问不多说，不多事你跟谁来往……
对外，扮演一个听话的……妻子……”
林念尔无法说下去，澎湃激荡的心情就像一场无情的沙暴，掩埋了她海市蜃楼一样可怜的期望。
她不是没有偷偷地想过——霍祁霖对自己会不会有一丁点爱意？哪怕只是一丁点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小心思？
即便是在姐妹之间难以定夺取舍的一点点男人天性的犹豫，都可以被她无限放大为苦守旗帜的战场来自欺欺人。
她已经爱到如此卑贱了，而霍祁霖又怎么忍心能这般平静地告诉她——
对不起，我连半毛钱都没爱过你。
林念尔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心胸之中郁结着莫可名状的痛楚，一点点刺激着，扩散着。
她俯侧下身，沿着床边呕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灼烧感略有泄压般的释放，但疼痛，却愈演愈烈。
“对不起！我……我这就叫李嫂——”林念尔挣扎着想要跳下地，肩膀一沉，却是霍祁霖按压的手掌。
她抬头，迎上男人震惊而不可思议的眼眸。
光洁可鉴的地板上，没有姜汤酒精和污物，而是大滩刺目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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