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把叶梨照顾没了
所以他想这一生就这样吧，随便找个女人结婚，把伤痛掩藏掉。
家里头昏暗，失去了阳光，也失去了活力，他还在沉醉，沉醉在梦里与叶梨贤惠。
只有醉了，他才能与快乐的叶梨相见，他叫她“阿梨”，她叫他“牧之哥”。
长发齐腰，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治愈又温柔。
“叶梨，我为什么要在你十七八岁的时候出国，要是我不出国，你就不用生病了。”许牧之觉得很可笑。
顾瑾余伤害了叶梨，而他太放得下才容忍他们相处这么多年。
要是他不曾出国，结局可以改变，叶梨不用像现在这般不快乐。
门铃响了，许牧之皱着眉，温润的脸庞多出一丝不耐烦，多讨厌别人打扰他。
一直梦下去不要醒来多好。
清醒后，他还得想，叶梨不给他希望，走得毫不拖泥带水，连他也没告诉，他从哪找叶梨的踪迹。
许牧之打开门，同样憔悴不堪的顾瑾余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顾瑾余，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他们真像，仿佛就是镜子，都变成了要死要活的模样。
许牧之揪住他的衣领：“顾瑾余，你身上真香啊，与叶梨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你喜欢的人，喜欢的每一道菜，连那双眼睛，那颗泪痣都那么像，明明你对芒果不过敏，记住了她的习惯，为何不爱她，为何记不住她的样子！”
顾瑾余不想与许牧之吵，询问道：“你告诉我，叶梨在哪。”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许牧之嘲笑的问。
顾瑾余才思考他刚才的话：“你在说什么，什么味道，喜欢的菜，泪痣，到底在说什么。”
他不明白，果真不明白。
明明触手可及的人，从来没在意过。
曾经叶梨是顾瑾余的命，他把命给丢了。
细心呵护在怀里的人忘了，承诺忘了，爱意也忘了。
不知老天捉弄人，还是命运喜欢把两个相爱的人分开，他居然怪不起顾瑾余。
局中人永远没有旁观者清醒。
“阿梨才是那个喜欢蓝茶的人，她从小就喜欢糖醋排骨这道菜，就连江离，你爱的人，那双眼睛，泪痣的位置也一模一样，阿梨才对芒果过敏。”许牧之闭上眼，话语变得沧桑：“阿梨那天得知你对芒果过敏，吃到全身起疹子，告诉我，你把你自己活成了她的模样，她眼角的泪痣成了你最讨厌的那道疤痕。”
顾瑾余震惊，宛若从一个明亮的世界掉入冰冷的窟窿里，被冷气包围，黑暗笼罩，他所坚持的，认为的，幻想的，全都是假象。
他喜欢的，在意的都与叶梨有关。
他只是忘了。
顾瑾余最想逃离的宿命，居然是他最在乎的。
他觉得自己白活了。
为何他活成了这个样子，为何又没有爱过叶梨的记忆。
就连结婚证上笑得开心的两个年轻人的记忆也不在了。
他不在意，所以没有关注过。
他到底在失去什么。
“我记住了她所有的嗜好……唯独忘了她。”顾瑾余垂头靠着墙壁，被巨大的谎言笼罩：“我爱的人都像她。”
他们青梅竹马，从此他爱上的人都像她。
许牧之苦笑道：“准确的说，你爱的都是以前的叶梨，现在的阿梨已经笑不出来了。”
这五年来，没认识江离前，顾瑾余冷漠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唯独对眼角有泪痣的人多看两眼，只要笑得很温柔治愈，他就会产生怜悯之心，他那么冷酷的人，只有这样，那颗空空的心脏才能被填满。
那都是叶梨曾经的影子。
许牧之的话也在说，他从未让叶梨真心诚意的笑过。
叶梨眼角的疤痕，他曾说过丑陋至极……
顾瑾余无法想象，他把自己活成了叶梨的模样，却忘了她就在身边，他没有丝毫感觉。
“我到底忘了什么？叶梨为何不告诉我。”
许牧之抽着烟：“你连叶梨爱的人是你都不信，其他话怎么会信，你一定会说，是她玩的把戏，如果失去记忆把最爱的人忘了，说明你不够爱她。”
“不是这样，我只是……”顾瑾余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我错了。”
“我怎么会忘了她。”顾瑾余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他不爱叶梨的记忆。
“我也想知道，你为何忘了。”许牧之道：“就因为你忘了，叶梨再也没快乐过。”
顾瑾余受了太大的打击，后退两步，他连叶梨的嗜好都能记住，却记不住她这个人。
但他从未狠下过心，在绝情中多情，狠不彻底，给了叶梨太多的希望，希望越多失望也就越多。
最后把她给丢了。
顾瑾余很想见到她，与她解释：“叶梨在哪，我可以去找她。”
许牧之揪住顾瑾余的衣服，把他摁在墙上，大声吼道：“我也想知道叶梨在哪，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吗？你不应该最了解她吗？你告诉我，她在哪，她在哪啊！”
顾瑾余把叶梨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她还能去哪。
“那你呢？”顾瑾余抬眸盯着许牧之，一拳打在许牧之脸上：“最后叶梨不是跟你见面了吗？你怎么不守着她，要是你一直在她身边，她就不是一个人！她失踪你也有一部分责任，许牧之，你把我妻子给弄丢了！”
许牧之倒地不起，就那样躺着，平静得不太像他，他也有错，他也把人给弄丢了。
顾瑾余瘫坐在他旁边，无比痛苦，想想叶梨就恐慌，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离开他怎么继续。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还生着病。
顾瑾余没了安全感，要是她疼，昏迷了，身边没有人照顾该怎么办。
许牧之看向顾瑾余，叶梨的离开把他的逆鳞全部拔掉了，顾瑾余再也无法端着他的骄傲，也不敢在辜负叶梨。
可有什么用。
“我终于知道叶梨怎么舍得去掉那个纹身了。”
“什么？”
许牧之看着他散开的衬衣，扣子被他拽下来几颗，宽阔的胸膛那块洗掉的痕迹露出一截，许牧之坐起来，把他的衣领拉开，苦笑，只剩无尽的悲凉：“因为你也洗掉了，你这里有一处纹身，你还记得这里纹的什么吗？”
顾瑾余一阵恍惚，记忆太遥远了。
从五年前醒来那刻，他就知道左胸膛有块纹身，但这里受过伤，血肉模糊，太过丑陋，他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痕迹，让人给他全部洗掉了，虽然现在还有疤痕，他也不曾在意过。
这里纹着什么？
顾瑾余捂着胸口，猛地疼，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LYOUAREMYONLYFAITH
你是我唯一的信仰。
顾瑾余头疼得厉害，叶梨是他唯一的信仰。
认识叶梨，认识许牧之，认识许多人，唯独失去了爱过叶梨的记忆。
如今这道不深不浅的疤痕居然是他喜欢过叶梨的证据。
他只知道以前他差点死了。
他还嘲笑过叶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一直承蒙关照的人是他。
顾瑾余才是福气满满，把叶梨的幸运全部蹭掉的人。
叶梨好几次暗示，他从未怀疑过，还说忘记的那个人有多软弱。
顾瑾余不知如何离开许牧之住处的，脸上多了几道淤青，头发凌乱，一向重视仪表，如今西装多了灰尘脚印，衬衣皱皱巴巴，只有胸口的疤痕满是疮痍。
许牧之让顾瑾余更清醒了，让他明白夜晚有多寒冷，而每晚等他回家的叶梨有多凄凉。
桔汁轴头的烟花绽开得绚烂，来来往往去看烟花的年轻，情侣，小孩，学生，老人，欢声笑语，漫天的烟花，红的，蓝的，金的，五颜六色，顾瑾余默默红了眼，他喜欢烟花，因为叶梨喜欢。
每年守岁叶梨的父亲都会放烟花，许愿叶梨一生平安，健康长大。
叶梨的父亲还说，他以后要好好照顾叶梨。
他把叶梨照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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