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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8章 结局


  第1868章
  祁溶月顶着个大托盘,端着四碗面条进来,热气腾腾,鲜香四溢:“来来来,我亲手做的阳春面,赶紧过来趁热吃。”
  念文第一个跑到了桌前坐下:“我都快饿扁了,最大的那碗给我。”
  祁溶月放下面碗,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呀,都差点就做娘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念文嘻嘻笑道:“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再说了,什么叫差点就做娘的人?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差点算怎么回事?我可不认。”
  三人被她逗乐了,吃着简单的面条,却仿佛山珍海味般美味又满足。
  “娘,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再不回去,爹肯定要追过来了!”念文咽下嘴里的面条,朝祁溶月问。
  祁溶月抿唇轻笑:“是啊,你爹那性子,说不定真会追过来。”
  万琨接话:“依我看,爹一定已经在路上了。”
  云天也道:“我似乎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气息。”
  说话间,客房的门被人推开,高大的身影像阵风般刮进来:“喂——你们吃面也不等我?我都饿好几天了!”
  郑仲文冲到桌前,端了万琨的碗便吃了一大口,满是风尘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妻子安好无恙,女儿女婿也平安无事,于他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云天看着这幸福的一家,突然有了一种期盼,期盼有朝一日,他也能露出和郑仲文及万琨脸上这样的笑容,这一天,应该会来到吧!
  会吧,一定会的!
  (全文完)
  写到这里,神医世子妃算是全部完结了,写了整整一年,我知道文中的有些人物写得不算完美,但起码主角们还算完美了(咳咳——我自己这么认为)。
  真心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不离不弃,在我难过时,在我迷茫时,在我想要放弃时,是你们一直在支持着我,我挺过来了,谢谢你们!
  希望在我的新书里,依然能看到你们的身影!
  牧童新书已发布:我绑定了神医系统
  “叮!”
  “神医诊疗室系统触发。”
  刚穿越成古代农家女的穆清仪一脸懵比。她不就顺手救了个半死不活的帅哥么!怎么就被系统绑定了?!
  啥?只要通关系统任务,就能得到丰厚奖励?
  奖励超声仪?核磁共振?无菌手术室?还有我一直想学的失传针法?
  那谁,你有病么?我有药哎。
  ***
  什么?只要通关所有系统任务,就能得到可以让宿主回到过去的终极奖励?
  穆清仪瞪着眼睛问:“这终极奖励莫不是月光宝盒?”
  系统给她翻了个大白眼。
  试读章节:
  1
  位于大夏国西北边境处的栖云山,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蒸蒸腾腾,飘飘渺渺。
  一滴黄豆大小的雨珠穿破云雾,直直落入山谷深处,落在那已无声息的少女眉间。
  片刻后,少女猛然睁眼,从惊讶到迷茫,“这是哪?”
  连续执刀四十九小时猝死在手术台上的穆清仪又活了,立在淡墨色的山影中,晕乎乎的,满目皆是青松翠竹,郁郁葱葱。
  脑子里还有原主留下的记忆,一团乱麻似的,绕的她脑壳疼。
  从没想过,穿越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原主是在山上采药时不小心摔死的,身上的伤在她睁眼时已尽数痊愈。
  看着瘦成干柴模样的双手,穆清仪不禁苦笑,老天爷也真任性,也不问问她愿不愿再活一世,就给她扔来这里。
  虽然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可这口干舌燥及肚中的饥饿只能靠她自己来解决。
  理了理身上皱乱的衣裳,穆清仪按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寻了个差不多的方向开路。
  许是老天爷不想她刚穿过来就渴死饿死,没走多远便遇到一眼清泉,正中间的眼泉不断往上冒着水泡子,形成一方丈余宽的浅溪。
  身上没有装水的工具,她便先在下游将手和脸洗净,再到泉眼边用手捧水喝。
  泉水清甜甘美,十分解渴,比那什么大自然的搬运工味道好百倍。
  喝饱水正要继续赶路,突然听见几声细弱的声响,有些像是林中野鸡野兔发出的声响。
  她此时肚中除了水还是水,毕竟水饱不是真的饱。尤其想到烤兔烤鸡的模样,更饿了。
  在地上捡了根枯木棍,小心翼翼往发出声响的地方行去。
  绕过一丛荆棘,她瞧见一具穿着黑衣的男尸,面上尸斑明显,死亡时间至少在十二小时以上。
  死了十二小时的男尸显然不可以发出声响,不然就太吓人了。
  目光迅速在男尸周围搜索,果然发现另一具男尸,哦不,男人。
  还没死,胸口尚在起伏,身体时不时抽搐两下,抽搐时被他压在身下的树丛便会发出声响,就是这动静。
  丢下手中木棍,快步走到那半死不活的男人身边。
  几乎是医者本能,没有半分迟疑就开始检查男人的身体。
  不得不说,这家伙很幸运,能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遇到穆清仪这样的医科圣手。
  这家伙不仅有内伤,还有多处外伤,甚至高烧至痉挛抽搐,几乎就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以古代的医疗技术,就算用上最好的内伤药,保下他性命,也没法在短时间内为他退烧,如此他就算是活了,也会烧成白痴。
  不过现在就算遇到穆清仪也没什么用,她手里没有针,也没有退烧药,只能用物理降温帮他试试。
  本想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刺啦’一声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谁知无论她怎么用力,那布料都纹丝不动。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穆清仪念叨了一句,又瞧见玄袍男人身边不远处躺着一柄剑,便去捡了来,用剑刃从男人身上割下一片衣摆。
  幸好旁边就有泉眼,不然这物理降温的法子也用不上。
  玄色衣料浸入水中时,一缕缕鲜红自衣料中飘散出,浓郁的血腥味让她直皱眉。
  这家伙身上的外伤流血不多,更不可能浸染到衣摆处,难道是别人的血?想到不远处躺着的死尸,她摇了摇头,暗道管他呢,与她何干。
  将布块搓洗干净后,又吸了点干净的泉水回来,一点点滴在男人干裂的唇角。
  许是人的本能,纵使昏迷中,男人也知道喝水,不断舔食着唇角的清水。
  当她将湿漉漉的布块叠好放在男人额头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叮”。
  “神医诊疗室系统触发。”
  “神医诊疗室系统安装。”
  “神医诊疗室系统绑定。”
  2
  穆清仪一脸懵比的四处看,也没找到这纯正系统音的来源。
  “绑定完毕。”系统音结束后,穆清仪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她吓了一跳,将手中凭空出现的东西丢了出去。
  世界很清静,什么莫名其妙的声音都没有了。
  若不是那件被她丢出去的东西还在地上躺着,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幻听了。
  过了好一会,地上的东西始终没有动静,她这才大着胆子上前查看。
  “咦!”
  是一个模型,很眼熟的模型。
  “......这不是我家诊所吗?”将模型捡起,指尖刚一碰到模型时,脑中便浮出一行行信息。
  “一名优秀的医生需要一间独属于自己的诊疗室。恭喜宿主成功领取神医诊疗室任务,完全通关后可获得丰厚奖励。”
  “是否领取新手礼包?”
  是/否
  穆清仪发了一会呆,眼睛眨了一百零八次,眼前的‘是’和‘否’两个字始终没有消失。
  “是。”她在心里念了这个字。
  系统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成功领取新手礼包,获得神医诊疗室一号门钥匙。同时发布二号门钥匙任务:治疗五位病患,可获得二号门钥匙。”
  随着系统音消失,她手里又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发着光的水晶钥匙。
  她的世界,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按着系统提示,她将手中的房屋模型抛向地面。
  模型瞬间长大,变成一间真正的房屋。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看封神榜里的托塔李天王将手中的宝塔抛出镇妖般震撼。
  华光散尽,眼前的房屋模样清清楚楚落入眼中。
  她狠狠咽下一口口水,使劲揉着眼睛,眼前的一切依然如故。
  这特么就是她家诊所啊!诊所大门上方的招牌还是她亲自挂上去的呢。
  万仪诊所,是爸爸在她十九岁那年从京医大毕业时送给她的礼物。
  诊所开张后不久,爸爸就出了车祸,人还没送到医院就......
  万仪诊所,是爸爸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看着熟悉的诊所大门,她眼眶泛红,竭力压下上涌的泪意,拿着水晶钥匙上前。
  水晶钥匙在碰到锁孔时便直接消失,门自动打开。
  只站在门口往里看,她刚刚压下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狂涌而出。
  里面的一切,都是爸爸第一次带她来诊所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不对,这个挂在墙上的黑色显示屏似乎不是原来诊所里有的。
  她伸手按了下显示屏上的开关按钮,黑屏上陡然出现一道亮光,一行字出现在屏幕上。
  欢迎来到神医诊疗室,以下类目触屏选择:1、系统任务进度显示。2、系统任务奖励清单。
  她几乎没有犹豫的点选了奖励清单。
  从奖励清单上看,一共有五十份奖励。
  按系统先前的提示,一道门有一份奖励,还有一个最终奖励。也就是说,一共有四十九道门。
  没有细看前边的奖励,她直接拉到最下头看最终奖励。
  最终奖励:时空定位器。
  时空定位器?她指尖微颤,迅速在‘时空定位器’五个字上轻触了一下,在那五个字下,立马出现关于时空定位器的解释:可用于定位时空与时间,带宿主去往任意地点,三次机会。
  3
  眼泪再次狂涌而出,她抱着显示屏又哭又笑,以为彻底失去的,原来还会有机会夺回来。
  爸爸,你等着我,我一会通关所有任务,得到时空定位器,让您重新回到我身边。
  擦干眼泪,她回头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玄袍男人,很干脆的往诊所最里面的杂物间走去。
  诊所里有什么东西,她很清楚。
  处置室里有清创缝合用的一应工具,配药室里有基础药品,其中就有特效退烧药。
  男人身上不仅有内伤还有外伤,一只手臂也骨折了,需要尽快处置。
  穆清仪在杂物间角落找到一辆轮椅,将玄袍青年搬上轮椅,推进诊所的处置室,先挂上盐水,再推入一定剂量抗生素。
  男人身上有多处外伤,说不上有多严重,却需要清创缝合,否则伤口一旦感染,后续治疗会更麻烦。
  眼下这种情形,直接缝合很有可能会将人疼醒,而男人的身体太虚弱,用麻药风险太大,很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她的诊疗室绝对不可以让人看见,也就是说,在治疗过程中,病人绝不能醒。
  确认过需要缝合的伤处后,她转身走到配药室,在角落里的杂物柜中翻找东西。
  她记得诊所开业那天来了一个爸爸的老同学,扭了腰,让爸爸给他扎针。当时她好像看见爸爸在配药室这边拿的针包。
  “找到了。”她笑了起来,开心中隐藏着些许悲伤,这是爸爸惯用的针包。
  爸爸原先是开中医馆的,祖传的中医医术,爷爷更是国内有名的老中医。她三岁时就被爷爷抓着学药理,七岁学扎针,十二岁时便能替爸爸坐堂问诊。
  爷爷总说,穆家祖上的荣光,一定能在她身上重新绽放。
  可惜爷爷没等到这一天,爸爸也没看见这一天,连她自己也......
  拿着针包重新回到处置室,男人已经不再抽搐,高热也在逐渐下降。
  银针放入仪器中消毒,她寻了把剪刀将男人伤口周围的衣料剪开,逐一清创消毒。
  这种活在她刚进医院实习时做过无数次,成为主治医师后就做得少了,后来晋升为副主任医师后,便再没做过。
  她做事向来果断利落,四处需要缝合的伤口,只用了三分钟便全部完成清创消毒。
  这时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摆在身侧的手指也开始无意识的跳动,这是要醒了。
  穆清仪迅速从仪器中取出消好毒的银针,手速飞快的扎入男人头部四处要穴,令其完全陷入昏睡状态。
  接着又取出八根银针,封住男人周身几处痛穴,起到暂时麻痹全身的作用。
  这种封穴手法是穆家祖传秘技,爷爷学了一辈子也只学了个皮毛,爸爸更是连门都没摸着,反而是她将这秘技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这种封穴手法不能常用,封穴时间久的话,会对人体经脉造成一定程度的不可逆损伤。
  所以她一般会将封穴时间固定在十分钟之内,这是她多次实验估算出的最低值。只要在十分钟之内解除封穴,便不会对经脉造成损伤。
  4
  在京医大学习时,她练得最多的就是缝合,且以缝合技术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虽然没有助手帮忙,也不过用了八分钟就将四处伤口全部缝好,再解除封穴,一共用了九分钟。
  男人左臂骨折,按说用诊所里的夹板固定最好,可这样就很难解释夹板来源。
  于是她去外头捡了些合用的细直木棍,用他自己的衣料撕成布条固定,也算合用。
  忙完这些,她能做的已经全做完,便将人用轮椅再给挪出去。
  收了诊疗室,诊所模型重回她手心。
  看着精致小巧的房屋模形,穆清仪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好看精致了,容易招人惦记啊!要是能变化成不招眼的木簪木环之类的就好了。”
  话音刚落,手中的房屋在一阵白光中变成了她心中想的模样,一枚扔在地上都没有人会捡的木环。
  “真的可以变形哎!”穆清仪喜滋滋的拿出一根刚刚在诊疗室找到的黑线,将木环串好挂在脖颈上。
  这黑线虽然看着细,韧性却很好,一般手劲扯不断。
  天色已然不早,再不赶路离开,今儿就得在这里过夜,她可不想睡在山里喝西北风。
  用一只空盐水瓶装上一瓶水,正打算离开时,那昏着的玄袍男人突然醒了。
  男人睁着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看着她,有些呆。
  穆清仪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好像她就这样走的话,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喂!你家住哪里?”穆清仪认命的转了回来,蹲在男人身边问。
  男人眨了眨眼,眼神清澈的仿佛她刚刚取水的泉泡子。
  男人摇头,“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穆清仪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男人又摇头,“不知道。”
  好嘛!果然嘛!剧情果然是这样的嘛!
  套路,都是套路!
  穆清仪翻了个白眼。
  然而,她依旧狠不下心在这样一双眼眸的注视下扭身离开。
  再说,就这么走的话,这家伙十有八九活不成。
  那她刚刚不白忙活了?
  关键是,系统任务是治疗三个患者,眼前这是第一个,要是死在这里的话,系统会怎么判定?
  穆清仪认命的朝男人伸手。
  男人呆呆看着她的手,没动。
  “走吧,先跟我回家养伤,说不定过几日你就记得了。”这家伙后脑勺有一个大包,应当时摔下山谷时撞伤的,颅内有淤血压迫记忆神经,这才导致短暂失忆。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家伙脑袋上的伤不算重,她再定期给扎针通淤,应当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她的手很白很瘦,明明是纤纤玉指,可此时给人的感觉却充满力量。
  男人看着这只手,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如此。”
  穆清仪忍住抬脚走人的冲动,没好气道:“两个选择,在这里等死,跟我走。”
  男人虽然忘了事,却不傻,自然选择跟她走,却怎么也不肯握她的手,倔强的自己起身,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后头。
  见他这样,穆清仪忍不住摇头,定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迂腐至极。
  5
  回家的路上,穆清仪理了理原主留下的记忆。
  原主母亲在生弟弟时难产血崩而亡,父亲本是武元县医署里的七品医员,在一次出诊途中马车惊马致车毁人亡,留下刚满十五岁的穆清仪和八岁弟弟穆清文。
  穆清仪自小跟在父亲身边学了些药理。
  父亲死后,医署原先分配给他们一家人住的公屋便被医署里的一位许姓医生强占了去,将姐弟俩赶出公屋。
  医署给父亲因公殉职的赔偿金原本是要给穆清仪的,却被大伯和二伯以长辈的名义代领,并承诺要用赔偿金给姐姐寻门好亲,将弟弟养大成人,帮他成家立业。
  谁知大伯二伯将姐弟俩带回村里后,不仅没将原本就属于他们的房子还回来,还将他们赶到破烂老屋居住,连原本就属于父亲的田地也不肯归还一分。
  村里人惧怕穆家老大老二,没人敢帮腔,只有老村长可怜两个孩子,悄悄送来一些粗粮,让姐弟二人不至于饿死。
  弟弟夜里受风病倒,穆清仪没钱买药,大伯二伯听见她拍门,也不问什么,拿了棍子便来赶人。连亲奶奶亲大伯都不肯借钱,更何况与她毫不相干的村里人,莫说借钱,便是一碗水也没人端给她喝。
  穆清仪无奈,只得自己上山采药,两日没吃的小丫头,上了山便力气耗尽,这才不慎跌落山谷。
  穆清仪感叹世态凉薄,恶人当道。
  幸好她来了,不然那八岁的穆清文要如何在那孤冷的山村里活下去。
  走出山谷时,天色已然暗下,他们就着月光,朝远处有着星点亮光的村庄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直到走到村庄里最后一盏油灯熄灭了,他们才走到村口。
  依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她很快找到距离村口那棵歪脖树不远的土坯破房。
  这土坯房原是穆老爷子与兄弟分家后另起的,和穆老太太在这土坯房里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后来大儿子和二儿子又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住这里。
  穆清仪的父亲穆三顺是老幺,打小就聪明,又肯吃苦好学,被邻村的赤脚大夫看中,收他当徒弟。
  穆大顺和穆二顺趁机撺掇老两口,让他们干脆将三顺送到赤脚大夫家中去吃住,这样既能省下口粮,又能空出一间房,好让他们成亲用。
  于是穆三顺六岁起便离家,跟着赤脚大夫学医辩药。十年间,竟也在十里八乡闯出一些名头。
  后来又考进医署,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钱拿,从前怕他回家吃粮占房,连在路上遇见都不肯打声招呼的父母兄弟一齐缠了过来,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穆家就要剥去八钱,说是帮他存着,到时给他起个青砖大瓦房。
  青砖大瓦房倒是起了,却都被大伯二伯一家子占着,连他过年带着妻女回去都没地儿住。
  穆三顺活着时尚且如此,何况现在他死了。
  推开形同虚设的篱笆院门,小院里乱七八糟的丢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物件,她皱了皱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顾不得多想,她抬脚冲进屋里。
  堂屋里倒着两条长木凳,差点将她拌倒,忍着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疼痛,她一瘸一拐地冲进堂屋后头左边的那间房。
  6
  房门半掩,破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将房里的情况照得十分清楚。
  穆清文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四周零落着许多破烂杂物,原本垫在炕床上的褥子和盖在穆清文身上的棉被已经不知所踪,角落里的柜门开着,里面藏着的最后一点糙米也不见踪影。
  她都不用回自己房里看,被子什么的肯定没了。
  杀千刀的,这姐弟二人已经够苦够难了,竟连一点活路都肯给人留。
  穆清仪暂时压下那口怒气,将浑身滚烫的穆清文从地上抱起,放在冷硬的炕床上。
  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男人没跟过来,她忙捏住木环,试着用意念从诊疗室里取物。
  掌心一凉,一盒退烧药便出现在掌心。
  果然可以。
  剥了一粒退烧药塞入穆清文嘴中,再灌下半口水,看着他将药吞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高热的病人服下退热药后半小时内就会发汗,发大汗,所以需要准备擦身体的热水和干净衣裳备换。
  穆清仪站到漏风的窗口往外看,那男人竟还站在院里发呆。
  她懒得管他,悄悄从诊疗室摸出一根备用的蜡烛点上,再从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捡出一套干净的。
  热水就直接用诊疗室里的常温热水。擦完身子再用酒精涂在穆清文腋下掌心脚心处,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穆清文的高热这才退下大半。
  高热一退下,小家伙就醒了过来,瞧见坐在身边的姐姐,张嘴就哭。
  “姐,你可回来了。他们说,说你摔死了,再也回不来了。”穆清文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上气不接下气。
  穆清仪抱住小家伙,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道:“你还在家里等姐姐,姐姐怎么会不回呢!”
  待穆清文止住了哭,穆清仪这才问道:“是谁说我摔死了?是谁把家里弄成这样的?”
  穆清文擦干眼泪,哽咽着声道:“是,是大伯娘和二伯娘说的,她们还——”穆清文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垂下头,“是清文没用,什么都护不住,连村长爷爷给的一点糙米也被她们抢去了。”
  果然是他们,穆清仪心中冷笑,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老穆家那伙人还真干得出来。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吃人恶鬼的错。有姐姐在,你别怕,姐姐都会拿回来。”哄着穆清文睡着,她起身出了房间,也不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直接往院外走。
  玄袍青年见状,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穆家人住的青砖大瓦房可是村里独一份,很扎眼,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摸到了院门处。看了紧闭着的大门一眼,她皱着眉头四下看了看,又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最终回到院门处。
  当真是不花自己个儿的钱修房子,院墙用的虽然是土砖,可足足砌了七八尺高,周围也没个垫脚的,她根本翻不上。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玄袍青年突然开口了,“你想进去?”
  穆清仪看他一眼,闷闷的应,“嗯。”
  “我帮你。”他看了眼院墙,又看向女孩的手,皱起眉来。
  男女授受不亲呐!
  7
  于是,他扯了块衣摆,垫在手上,再抓着穆清仪的胳膊一提一跳,两人便进了院里,悄无声息的。
  我去,高手啊!
  穆清仪惊讶的看着玄袍青年,心道这就是电视里演的轻功么?
  穆家厨房建在正屋左侧,是单独起的一间土坯房。
  厨房门上了锁,钥匙在穆老太太手中。
  穆清仪正想着要怎么进屋偷钥匙,玄袍青年握住小铁锁,轻轻一扯。
  ...锁便开了。
  她这是捡了个外挂回来么?
  “你在外头守着,我很快出来。”穆清仪说完就进了厨房,甭管三七二十一,见到米粮油盐啥的通通收进诊疗室的杂物间。
  便是锅碗瓢盆之类的也不放过,直到将厨房洗劫一空。
  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洗劫完厨房,她又绕去后头的菜地,将菜地里的菜每样都采上许多丢进诊疗室杂物间,剩下全踩烂,一根都不给这家人剩。
  对恶鬼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正要走时瞧见院里还有个鸡舍,里头窝着三只老母鸡。母鸡屁股下还卧着两枚白生生的鸡蛋。
  嘿嘿!一会的宵夜有着落了。
  穆清仪离开时,穆家上下睡得正香,哪能想到明儿早起后等着他们的是怎样一番光景。
  回到土屋,穆清仪依旧不收拾屋子,直接去了后边的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也就是一简寻常的草屋,四壁尽是破洞,一口土灶,一把干柴,几只豁口的破碗摆在地上,连块置物的木板子都没有。
  穷,太穷了。
  穆清仪叹了口气,趁站在外头的男人不注意,悄悄取出打火机点火,那火石打着太费劲,她一时半会用不习惯。
  她是爷爷和爸爸带大的,奶奶和妈妈都在年轻时病故,家里的饭菜都是帮厨阿姨在做。她十岁起得空就跟着帮厨阿姨学做菜,手艺还算不错。
  从地上选了个还算完整的大碗,将从老穆家顺来的面粉取些出来,打入鸡蛋调成糊,加点盐和葱花,烙成一张张鸡蛋葱花饼。
  原本站在外头发呆的玄袍青年闻着味走了进来,望着摆在盘中的饼眼睛发直。口水狠狠地咽了一口又一口,差点没被口水给噎死。
  穆清仪看了眼他一点点伸过来的手,淡淡道:“洗了手再吃。”
  青年迅速缩回手,很干脆的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在院里水缸旁的木桶里洗了手又迅速回来。
  穆清仪已经烙完饼,正准备将淘好的米下锅熬粥,见青年进来,指了指灶台上的盘子道:“六个饼,一人两个,不许多吃。”
  青年点头,左右看了看,没瞧见筷子,便干脆伸手去拿。
  尚热乎的饼子香气四溢,咬在嘴里柔嫩鲜香,好吃的差点咬到舌头。
  他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吃过这种食物,总之此时吃着,感觉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穆清仪将米倒进锅里,放入适量清水,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这才回头看了青年一眼,见他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吃完了?这么快?”她瞄了盘子一眼,里头还整整齐齐剩了四张饼。
  青年没吭声,只默默抬起刚刚抓过饼的手指舔了舔。
  穆清仪差点被一口空气呛死,要不是知道这家伙现在失去记忆有点呆,她定会以为他这动作是在勾引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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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那你再吃一块,就一块哦。”穆清仪见不得他这眼巴巴讨食又不肯说出口的模样。
  青年一听,原本有些幽怨的眼神瞬间爆亮,仿佛藏在浓云后的星辰忽现天幕。
  等他吃完,穆清仪拿了块干净的布给他擦手,望着他仔细擦拭手指的动作,突然想到今日的相遇,“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我给你现取一个如何?”
  青年停下擦手,抬眼望着穆清仪,呆呆地望了一会,终于点头,“好。”
  穆清仪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你就叫清溪吧!咱们是在清溪之畔遇见的,那溪水明澈见底,与你的眼睛一样好看。”
  清溪笑了,用力点头:“好,我叫清溪。”他这一用力,头竟痛了起来。
  穆清仪见他状况不对,赶忙扶着他到外头的石墩上坐下,迅速取出针包。
  “你别动,我给你扎针通淤,扎完会好受一些。”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针便已经扎了上去。
  清溪头痛欲裂,却始终记得她说的话,不能动,一点也不能动,扎完就不痛了。
  穆清仪惊讶于清溪的忍耐力,她很清楚这种针法在初期所给人带来的痛苦。若用疼痛尺来度量的话,十级为满级,那至少也达到了九级。
  而清溪始终未发一言,咬牙忍受,甚至整个身体都像石雕一般未动分毫。
  “好了。”收了针,她转到清溪面前,见他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双唇已经咬破溢血。
  “感觉如何?”她温声问,顺手摸出一块帕子,给他擦去额间冷汗。
  清溪睁开眼,瞧见她朝他额头伸来的手,下意识往后一躲,“男女授受不亲!”
  穆清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女人做的饭你最好也别吃。”说完起身往厨房去。
  清溪则呆呆坐在原地,发了好一会愣。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总会脱口说出这句话。
  穆清仪煮好粥,用三只大碗装着,一并端到房里去。
  清溪闻着米粥香气,默默跟了过来。
  叫醒穆清文,小家伙见到又白又稠的米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自打父亲没了后,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像这样的稠粥,更是想都没想过。
  “姐,这是哪里来的?”他已经八岁,知事的年纪,哪会不晓得家里的境地。
  穆清仪道:“你只管吃,明儿谁问你什么,你都说病糊涂了不知道,已经饿了好几天,明白吗?”
  穆清文向来乖巧听话,自然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是谁?”穆清文吃了两口粥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正稀里呼噜的狂喝粥。
  “他是清溪,以后你叫他大哥。别人问起时,就说是咱爹收的义子,手摔断了,来咱家养伤的。”
  穆清文看看清溪,又看看姐姐,默默点头。
  爹爹啥时候收了义子?我咋不知道?
  穆清仪又看向清溪,“我说的记住了吗?”
  清溪放下已经舔干净的碗,“嗯。”
  吃完粥,穆清仪将碗收去洗,尽量让厨房恢复成先前的模样,这才回到自己屋里休息。清溪则和清文睡一屋。
  天将将翻出鱼肚白时,远处传来吵闹叫喊声,将睡得正迷糊的穆清仪吵醒。
  穆清仪睁眼便瞧见破烂灰败的土屋四壁,叹了口气,太穷了。
  9
  她起身,去清文屋里交待了两句,这才顶着一头乱发往村长家跑去。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穆清仪家遭贼了。
  村长带着人过来查看,瞧见家里那惨状,头都快摇断了,嘀嘀咕咕骂着:“这些丧良心的,人家姐弟已经够难的,这不摆明了将人往绝路上逼吗?”
  村里有人凑头在村长耳边小声嘀咕,“昨儿我婆娘瞧见老穆家那两个儿媳带着几个孩子往这来了。”
  村长脸更黑了,自家人把自家人逼成这样子,真真是要造天劈哟!
  这时又有人冲了过来,朝村长喊道:“村长您快去老穆家看看吧,那一窝娘们哭嚎着家里遭贼了,正寻死觅活呢。”
  村长啐骂,“她们遭贼?我看她们是贼喊捉贼。走,看看去。”村长说完又看向可怜巴巴的穆清仪姐弟,沉声道:“你们放心,这事我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村长带着人走了,穆清仪这才牵着弟弟出来,站在院里听戏般听着远处那间青砖大瓦房里传出的哭喊声。
  穆清文又不傻,昨晚才吃了白米粥,今早大伯二伯家就遭贼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姐,不会有事吧?”穆清文担心的看着身边站得笔直的姐姐。
  姐姐今天的气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当然不会有事,你放心吧,有姐姐,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她笑着摸了摸穆清文的头,又听见村里另一头传来哭喊声,有村民脚步匆匆的往那头去,不像是看热闹,脸色还挺沉重的。
  莫不是有人病了或伤了?她眼前一亮,赶忙朝穆清文道:“你回屋歇着,病还没好,别出来吹风,我去去就回。”说完头也不回便奔出院子。
  循声来到一家农舍外,篱笆院里此时围满了人,村民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压不住里边凄厉的哭喊声,“虎子啊!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哟——虎子啊!”
  “快让让,快让让,李大夫来了。”有人急喊着,人群立马分出一条道来。
  李大夫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五十来岁,医术说不得高明,村里有人头疼脑热的找他治,十个里也能治好七八个,算是不错。
  穆清仪想到原主父亲穆三顺的恩师就是邻村的赤脚大夫,赵大夫。赵大夫的医术可比这李大夫强多了,只是人家赵大夫年岁大了,如今不太出村子,自然也请不来。
  穆清仪跟在李大夫身后挤进包围圈中心,瞧见一位和清文年岁差不多大的男孩躺在地上,面色呈青灰色,嘴唇泛乌,一只胳膊肿得很粗,已经昏迷过去。
  这是中毒了?什么毒呢?她目光随着李大夫的动作移动,落在男孩手臂上的两点伤口。
  蛇毒?她拧起眉,转身挤出包围圈。
  往外挤时,里头传出李大夫的声音,“这是三花蛇咬的啊!剧毒无比,虎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虎子娘哭着求道:“救救虎子,求您了,救救我的命根子啊!”
  李大夫摇头,长长叹了一气道:“摔断的腿我倒是能治,可这毒...我解不了。”
  “怎么会解不了?你不是大夫吗?大夫怎么会解不了呢?快救救虎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我的命都行啊!”虎子娘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跪在地上朝李大夫又是作揖又是磕头。
  李大夫却只管摇头:“别说是我,虎子现在这模样,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得了。快些准备后事吧!”说着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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