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间隙
忽然间，那个东西出现了。
出其不意。
无声无息。
违反常理——出现了。
以极为不讲理的状况——出现了。
不，那东西只是存在于那里——因为那东西就只是存在于那里。
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不是为了在白然面前出现才出现，而是因为它本来就应该存在于此。
纯粹只是彼此的路线有所交集——
在月光都变得昏暗的深夜，扛着无比巨大镰刀的高中女生在白宇的眼前现身。
黑色。
黑色存在本身——
纯净无瑕的黑色。
与枯猿的黑不同，少女身上的【黑色】是纯粹至极的。
黑云一般的威压虎踞龙盘在不足十几平米的楼梯口上，与其娇小的身材不相符的气场几乎有要将走廊撑爆的实质感。
少女那宛如乌鸦羽毛般美丽乌黑的秀发在身后随意扎了个马尾，皮肤白得清澈透明、白得宛如病态。
纤细的手脚、盈盈一握的腰肢。
那是与周围的黑暗相对应的白。
和遭遇宵明的时候不一样，【怪异】的氛围如海潮般铺面而来。
紧接着，对方后退了一步。
白然的手停在要呼出铃御知前的姿势上。
这是偶然，或者说是必然。
从这个女生穿着的校服上来看她确实是本校的学生，那么在这个夜晚出现于此的怪异，他只能想到宫璇前辈所说的【间生女】。
不知道来源，不知道本质的怪异。
以极其巧合的姿态和他碰面。
然后——是对方的问候。
巨大无比的镰刀在狭小的走廊里挥舞出匪夷所思的轨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暴力问候袭来。
冷厉的刃尖不碰到墙壁地板，以狂风般的势头飞舞。
当然白然也做到过这种事，只不过他要施展出那样堪称绝妙的剑术凭借的是铃御知前的特性，而对方却是仅仅凭借自身的技术做到了这一点。
对于大部分怪异一上来不问缘由就开始大打出手的情况他差不多也习惯了，更何况这只怪异在前不久才被宫璇前辈进行过退治，那么对方有所紧绷也是正常的。
所以自己也要先一步下死手。
没有犹豫，他翻身从刚刚上来的窗口窜了出去。
接着是落地之后回身朝天的一刀，如果对方跟过来的话这一刀会从它的身子上切过。
“唔——！”
巨大的镰刀勾入上层墙壁，刀刃贴着间生女的鼻尖擦过。
“唔嗯。”
在空中优美地翻了个身，间生女抓着镰刀脚尖点在墙上借力冲向白然。
“拔刀术——”
这种笨重的武器速度根本来不及防御，在半空中也再没有东西可以给它借力躲开。
这一击是必杀。
“——妖渡。”
翩若惊鸿的刀影在夜幕中划出流星似的弧线，间生女的身躯从刀弧上擦过，触手可及的刀风将她的头发吹飞起来。
但是没有命中。
明明是必杀避无可避的一击却被间生女看似轻易地躲了过去。
白然心中突然有一股用力打空的憋屈感。
“桀桀桀桀～”
间生女将巨镰风车似的舞了起来。
后退——
“唔！？”
胸口左上至小腹右下刹那间绽放出一片血花。
“怎么可能？”
白然心中一惊，对方的攻击他都看在眼底，这一刀只要后退一步分明就能躲过了啊！？
“桀桀桀桀！”
面前是****般的刀影和对方讥讽般的笑声。
刀影落下，掀开一片猩红。
怪异——
实在是特别怪异。
就连对战那位神明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像现在这样烦躁的感觉。
要说的话就是像自己故意放水了似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间生女都无法和宵明相提并论，甚至在自己之下，可自己却是被压制的一方。
要怎么形容像现在这样被对方占据主导权的场面呢？
好像有一种东西骤然间就被掠夺走了。
必中的一击被躲过、
必躲过的一击却被完美命中、
像现在这样不断被拉扯，察觉到有什么被夺走但是不明白失去的是什么，所以导致心情越来越烦躁的状态。
不得不说，因为自身的缘故，所以大部分退治委托白然都是抱着相当轻松的心态去做的，包括一开始樱阑的音乐教室和后续源生圆的枯猿。
实力上的差距能让他以平常心去做这种并不平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或许说同一天之内连续遇到两个超出自己理解的存在实在是倒了大霉。
白然不得不把现在这种处境的原因归咎于因为自己得罪了神明才会让运气陷入低谷。
“你这家伙——？”
突然，间生女的镰刀呼悠了几下砸在地面上，全然不顾白然按住的太刀说道。
“——原来不是人类啊？”
意料之中高傲的口吻。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特别会惹人讨厌的那一类型，因为之前就碰到过这种人还没有留下什么好感，所以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这一类的形容词在这一刻白然已经想往它身上套用了。
“羽希幻川原？”
“嗯？”
不知道应该把它称作“间生女”还是“羽希幻川原”，但是能看穿的是面对白然持镰而立的这个家伙本质上还是人类的肉体。
那么这里也不应该称为“它”而是“她”了。
姑且就把现在是被附身状态的对方称作间生女吧。
“你、是有备而来的啊。”
间生女说道。
“妖怪——？”
“不，我是人类。”
“呵。”
她轻蔑地笑了一声。
“……”
“你和今天下午那个人类是一伙的？”
“没错。”
“没错？”
间生女脸上的讥讽愈加明显了。
“你们真把自己当成正义的使者了吗？”
“这和正义没有关系。”
白然说道。
“只是委托而已。”
“只是委托而已！？”
“从她的身上离开。”
白然没由来地冒出一句话，他也不明白自己突然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想让对方也产生一丝烦躁感吧。
“——？”
“从羽希幻川原身上离开。”
“你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意料之外的，间生女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尖锐到极致的杀气冲天而起。
“你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也是一样的。”
白然握住刀，眼睛死死地盯着间生女的动作。
连神明动作都能看穿的【视力】不可能看错任何的细节。
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对方的攻击方式很直白、速度也是能反应过来的那种，但就算这样还是会被砍中。
镰刀上没有施加任何咒术或者是灵力。
为什么会被砍中？
简直就像是在她挥刀的同时两人间的距离被骤然拉近了一样。
她拥有【轰炸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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