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归石林

晨曦浮动，在层云渐流的过程中忽明忽暗。此刻的东岛已经进入了冬季时节，因为月岛的大部分地区都处于温热带，所以在这里很难见到雪花，不过呼出的哈气已能结成一片霜雾。

        雨果与常吉两个人自地下水线的通道口爬了上来，良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雨果只觉得那冰冷的空气如同仙浆玉露一般直接沁入心肺。

        “呼，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钻地鼠，终于出来透透气了。”常吉长舒一口气，消瘦的脸庞上也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雨果环顾四周，虽然是陌生的景色，不过同样都是一片荒凉的废墟，也许着便是现在东岛所剩下的唯一共同点了。

        “下一步，我们该向哪里走？”雨果问道。

        常吉抬头看了看东方初生的明日道：“向北，那军事粮库位于东岛北部地区，现在我们没有gps导航更没有指南针，只能靠着太阳当坐标了。不过这点尽可放心，导航仪器可能出错，唯一不变的就是着运动的天体。”

        雨果点了点头，稍顿了一下后道：“石林在哪里？”

        常吉看了雨果一眼，犹豫一下后道：“南边，走上半个多小时便是了。”

        雨果点了点头，常吉低声道：“想去看看吗？”

        雨果想了想道：“他们的尸体怎么样了？”

        常吉道：“那天晚上我能将你带走已经算是极限了，根本无暇去想尸体的事情。想来月岛军方会后期派人进行搜索打理战场吧，毕竟在石林中他们也损了几台机甲。若没有的话恐怕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便是暴尸荒野，现在也只剩下一具具腐尸了。”

        雨果点了点头，随后面向北方道：“我们出发吧，尽早赶路，尽快到达。”

        常吉闻言迟疑了一下对雨果道：“你确定不去看上一眼吗？只有有可能我们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雨果摇了摇头道：“过去的终究让它过去吧，念也无用。”说罢率先向着北方走了出去。

        常吉轻叹了一声，向着南方远望了一眼轻声道：“各位，再见了。”

        既向故去的同伴辞行，也是向逝去的时光告别。

        晨曦未露，光撒大地。

        雨果身负装备背包在瓦砾废墟间行走着，虽然他离开东岛也有三年的时间，不过对于东岛的一切却没有丝毫的陌生，其中所有的一砖一瓦在雨果的心中都历历在目。

        凭着直觉摸索间，雨果已经来到了废墟“石林”前，这是他来东岛索要前往的第一站。

        石林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太大的变化，若说与七年前的不同便是瓦砾上的灰尘更加浓厚了。

        站在“石林”外侧，雨果驻足良久，最终还是迈步向里面走去。有些东西是自己无法逃避的。七年前，雨果选择了回避，今天他要弥补当年的遗憾。

        “石林”中瓦砾丛生，废弃的塌楼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便如同一座座废石堆砌起来的山头。

        雨果在碎石破路上行进着，对于这里他感到了略微的不熟悉。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雨果凭借着巨大的爆炸声已经耀眼的火光一路奔来，全然没有注意过身旁的景象，如今在晨光的照耀下景物显现，反而有些摸不清头绪。

        雨果站下身来，将背包置于地上，随后微闭双目静静体会着。

        晨时微冷的凉风在身旁流过着，仿佛一群在空中舞动的无形精灵。

        雨果感受着晨风的流动，感受着“石林”给自己所带来的熟悉之感，在冥冥之中，有一阵阵声音在呼唤着他某处行进着。

        雨果睁开双眼，向一处废弃石路走了过去。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宽敞的地带，碎石瓦砾相对较少，不过在地上却依稀可以看见惨烈战斗后所留下的痕迹。雨果站定身形，看着眼前的空旷场地，心中一个声音正在告诉他——就是这里！

        雨果仔细地环顾着四周，除了狼藉的废墟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机甲的残骸或是一句腐骨尸体。

        雨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刚刚乱动的内心逐渐平息下来。不敢想象如果这里七年之间都没有变化，当自己看到了如七年前同样的一幕时，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雨果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迪卡尔的脸庞，这个组建原罪，牺牲东岛幸存者而又极力保护幸存者的男人最终的死亡地点竟然是超乎现实的异世界。说起来不知是他的一生是被评为传奇还是应该被说是可悲。

        雨果目光投向空地中的一个位置，记忆之中那里是真正雨果离世的地方，在那里自己获得了雨果的名字，那里也算是自己的新生之地。

        “我回来了。”雨果轻声说道。

        这一次的再见，足足晚了七年。

        雨果躬身在曾经雨果死亡的地方缓缓坐了下来，身下的土地传来阵阵的凉意，雨果的心中却甚感温暖。这里对于雨果来说并没有任何快乐的回忆，不过相比于外面世界中的勾心斗角，雨果感觉阴森的东岛更加纯粹一些，曾经在这里所存在的人们没有其他多余的欲望，每日中所期盼幻想的只是好好活下去而已。

        然而，就这样一个卑微的请求，这个世界都没有给予。

        手指拂过地面，雨果的眼神越加的冰冷起来。迪卡尔、安德鲁等人都是死于这里，不过雨果并没有感到复仇的快意。相反，这里则是自己仇恨的开始。

        月岛，世界。

        那些生活在东岛之外的人们没有经历过毁灭日的恐惧，却对东岛的无辜幸存者举起了屠刀，这一点是绝对无法令人原谅的。

        对于当年的真相，雨果现今也只是窥得冰山一角，但雨果相信剩余的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你们不要着急，我会为你们报仇的，这笔血债一定要让他们还清！”

        雨果低声道，随后俯身躺在了地上，在地面上轻轻亲吻了一下。

        抬起头来时，雨果突然发现面前有几块分碎的石块，而石块前方空空如也。雨果细致地想了一下，印象中音乐记得那个位置是一个高高的石台，而此刻的石台却也被破坏掉了。

        当真物是人非。

        那又是谁破坏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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