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鸿一瞥

月色皎洁，虫声寂寂，夜半已至。树影斑驳间，依稀可以听见流水潺潺声。

        江清澜懒洋洋地趴在泉水里，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柳夏川严肃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云隐，我观你今日比起前几日来，灵气溃散了不少。我知你修为高深，眼光高远，所以对待事情一向不拘小节。但是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柳夏川没好气地在偌大的药柜里翻找着。

        “你在前几次击退妖魔后，都没有来我这里治过伤。我那时就感到奇怪了。现在想来，你是不是那时候身体就出现问题了？哎，找到了。”他转身拿出两瓶玉翠色的丹药，神情郑重：

        “不过好在现在只有点灵气溃散的迹象，你真该庆幸妖族一种名叫多情花的妖草已经灭绝了，不然一旦接触对你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我给你拿上两瓶培元丹，正好是你可以用上的。你记得吃，不要辜负了我从纳新大典上偷溜下来给你配药的苦心了！”

        柳夏川当真是敏感，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江清澜的情况远比他感知到的还要差。

        在每月妖气最重的满月之夜，他体内的灵力将被抑制到最低限度，超出这个限度就会出现妖魔的一些体态特征。

        在这个世界的剧本后期中，洛北渊正是借“云隐仙尊早已入魔”这个旗号杀师证道，还得了个大义灭亲的坚韧名号。

        想到这里，江清澜忍不住问：

        “虽然为了让主角成功复仇会让大反派有点弱点，但这是不是限制地有点彻底？”

        【回复宿主：为了任务的正常进行，习惯就好。】

        “……啧。”

        【提出疑问：宿主刚才是不是嫌弃的‘啧’了一声？】

        “没有。”

        【可是……】

        “没有。”

        ……

        突然，树林中传来簌簌的声响，混合错乱的脚步声。江清澜警觉地眯起了眼睛：“来者何人？”

        树影重叠间，身形瘦弱的少年踉跄着走出来，慌张地行礼：“师尊。我、我来洗漱的。没想到会惊扰师尊，我这就走。”

        少年身上汗涔涔的，像是刚跑完了步。衣服虽然看着旧但却十分整洁，一看平日里有好好在清洁。

        此时像吓着般红着脸垂眸，更显乖巧。

        江清澜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过于冷漠，好歹是刚进门的弟子，不经吓。

        细想自己在这里小徒弟会更不自在，于是便施了个法术穿戴整齐，又将温泉里的水换了一遭，转身说道：

        “无妨。为师正巧也洗漱完了。你洗完也快些回去休息罢。”

        洛北渊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不见了江清澜的人影。

        洛北渊见怪不怪，脱下衣裳后将自己浸入温泉水中，直到温暖的水流将他淹没和包裹，他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眼前不断浮现出刚才树林中的惊鸿一瞥——

        清风圆月下，温泉里的水晶莹剔透，泛着幽幽的凌冽水光。

        江清澜侧趴在泉水里，清冷的眼眸在水汽氤氲下柔和了锋芒，只余暖意。一头长长的银丝滑过肩膀柔顺地垂下蜿蜒在水里，盖住了大半白皙的后背。

        朦朦胧胧间，洛北渊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一条铺满银色鳞片的漂亮鱼尾破水而出，惑人心神。

        冰姿玉骨的仙人在月光的添称下，不似仙人，倒似惑人的海妖。

        海妖看过来时目光浅淡却也温润，惑人而不媚，瞧着岁月悠然，时空平淡。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名为“洛北渊”的尖矛正欲刺破这平淡的日常，令他陷入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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