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怪的方子
魏梓暗中得意，赵重霜那家伙，早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了吧。
毕竟，总说什么“等他去找她”的话。
真是的，小姑娘家家总说这么露骨的话，一定是认定他了吧。
魏梓莫名有些坐不住了，又漫不经心地说了闲话，他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霄芸姐姐保重身体，我下回再来看您。”
魏梓春风满面地出来，来福瞥见他主子的样子，暗地为赵重霜感到伤心。
唉，他家公子真是空负了小赵姑娘的满腔温柔。公子对小赵姑娘冷着脸，见了三小姐就这么高兴，真是让人唏嘘。
来福在心中早已狠狠地为赵重霜掬了几把惋惜的泪水。
他得空一定要去给小赵姑娘透个风，小赵姑娘值得更好的！
赵重霜对魏梓和来福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她已经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琢磨药方上面。
小然哥给她安排的这个工作真的能学到很多，当有主顾来定制药丸的时候，不少会直接将稀有的药材和药方一起拿过来，这些对医者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东西。
出于保密的缘故，赵重霜不能抄录这些药方，但没有规定看了不能记下来。
赵重霜对于药材的组合、药性的调和有种敏感的直觉，就如同天生的算数高手，能在几息之间报出结果一样，赵重霜只凭自己的感觉就大概有所明悟。
不知道是不是在赵大夫手下磨炼过的原因，赵重霜不仅背下了大部分药材的特性，还背下了在实际诊疗中常见的组合。好的方子，不仅要对病因病灶起到有效的驱治效果，而且要尽量减少副作用。
比方说主治的几味药皆是性寒之物，那么辅药就要适当添加几味性温的药材来调和方子整体的药性。
在这样的基础上，赵重霜一方面能够亲眼见到平日罕见的诸多药材，另一方面也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很快将药方记下来。
至于记下来之后如何……赵重霜也没想好。
锻炼医术最好的方式，还是真真切切地去做实际的诊疗，根据药方的效果同病人病情的变化添减药材，才能快速地成长起来，做一个如赵大夫般能够独当一面的医者。
在药铺待着，总会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好在不用待一辈子。
如今也没法子，只好以后再说了。
……一不小心想远了。还是继续看眼前的方子。
赵重霜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方子，性极寒的药材同性极热的药材错杂在一张药方上，这……除非是用来治疑难杂症、大病怪病，或者是几种症候集于一体……医术超绝的大夫有时候是会这么开方子。
可这方子也看不出来是主治什么。
服食了这样的汤药可不会太舒服，药性在体内冲撞，甚至会导致经行逆位，引发不良的后果。
赵重霜清楚自己所知甚少，遇到不理解的情况也很正常，但她还是忍不住重新确认了下是哪家拿来的方子。
让她找找……是林府啊。
赵重霜小声问魏然：“小然哥，林府是哪家呀？他们拿来的这个药方好奇怪哦。”
魏然闻言，少见地严肃起来。他靠近赵重霜，收着嗓音正色说：“小妹，人家送来了什么方子，我们就怎么做药丸，不管这方子是奇是怪，都不能深究，知道吗？”
“京城多权贵，院落深深，内宅里怎么会没有些阴私秘闻？我知道你好学，但有些方子看了便看了，别太在意。”
赵重霜有些被吓到了，心有戚戚然，很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完全听进去了。
魏然这才笑了笑，转过身去继续忙手里的活：“我刚说的也是很偶然才遇到的事情，小妹别担心。至于你刚说的林府，大概是兵部林侍郎的府上吧。”
“林府同咱们安国公府关系不错，所以他家一般来我们这拿药。”
魏然突然压低了声音：“和小妹分享一个传闻，你就当故事听听就好，也不必同别人提起。”
“小妹知道那位身子孱弱、不良于行的楚王吗？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这一片药铺的伙计大概都遇见过，林侍郎好几次都派人到各家药铺收集方子，据说就是为了楚王。”
赵重霜瞪大眼睛：“楚、王？”
“是啊，圣上似乎要为他娶亲了，京城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
“身子骨这样弱，想来各家也会有些顾虑吧。”
说到这里，魏然带些歉意地笑了笑：“我今日也是多嘴了。贵人们的事情，哪轮得着我来说道。”
……
白日很快就过去。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赵重霜便开始发愁。
白日里听小然哥说起楚王，她就又想起了梦里那个只露出过一回正脸的王爷。
那个王爷对三小姐起了兴趣，神色冷酷地吩咐属下做掉魏梓，一半隐藏在阴影中的脸显得格外阴鸷……
赵重霜忍不住叹气，明明长得很好看，为什么性子这样坏呢？
先前无论有多不想面对，同样的梦境还是如期到来；如今盼着再梦到一次，却是左等右等都盼不来。只凭当时粗略的印象，说不定有不少重要的细节都被她忽略了。
梦境不再发展，甚至不再出现，仅凭她自己，根本触及不到权贵世家们的生活。除了从魏梓身上入手，别无他法，可魏梓身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因为他从来没有正常过。赵重霜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
初来京城的新鲜感过去之后，赵重霜陷入了一种莫名低沉的情绪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等，还能做些什么了。
——
今日天气晴好，魏梓早早出了门。
出门做什么呢？来福也不明白，晕头转向地跟着魏梓去了京城最大的茶楼。
见魏梓捧着茶盏，颇为气定神闲地听说书先生讲故事，来福站在他身后更加不明白了。
难道是有一段时间不出门了，公子特别怀念听说书的感觉，所以迫不及待一早就来了？
可没过多久，公子就好像坐得不大舒坦的样子，过一会儿就动一下、过一会儿就换个坐姿，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旁边的小几上。
来福一边留神公子的一举一动，一边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还别说，这回讲的故事之前没听过，好像格外精彩，他听得都有些入神了。不过公子怎么好像是不大喜欢的样子？
魏梓身在茶楼，神思却是已经跑远了。
让他想想……他已经三天没去见赵重霜了，她也该望眼欲穿了吧？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几日，又怕赵重霜觉得他很在意，魏梓早早起床但还是先来了茶楼消磨时间。
他可没有很想见那家伙，只是心肠好，不忍心叫赵重霜等太久而已。
不过，他在茶楼也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吧，现在动身去药铺是不是差不多？
魏梓又换了个坐姿，假模假样地看着说书先生的方向，耳里却听不进什么了。
讲的什么啊这是？这说书先生的水准是下降了吗，还是今天的话本尤其无聊？
看来是没什么必要继续听下去了，魏梓做了决定，“来福，走了。”
魏梓踏进药铺时，赵重霜正如往常一般，坐在魏然不远处整理手里的单子。魏然见赵重霜坐得离药铺的伙计这么近，不假思索地恶狠狠道：“赵重霜！”
见赵重霜抬头看见他了，魏梓才继续说：“跟我过来！”
赵重霜跟在魏梓身后，步入一间会客的房间，她完全没有不高兴，反倒因为魏梓来了而笑眯眯的。
魏梓转头正想发火，看到赵重霜浅笑着看他，两眼亮晶晶，魏梓一下子哑了火。
“哼”了一声，魏梓甩袖坐下，他故意要弄出乒铃乓啷的动静，假装自己还生着气。
赵重霜也坐了下来，想着怎么说起玉佩的话题会比较自然。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魏小公子，你听说过一种叫作‘玳香’的香材吗？”
魏梓不明白赵重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疑惑道：“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香材？它还挺少见的。不过你算是问对人了，小爷我接触得还挺多。”
赵重霜问：“它是一种很轻盈的花香味的吗？”
魏梓皱皱眉：“花香？玳香燃起来的气味是松香混合着檀香的气味，你就想象站在香火鼎盛的寺庙背后的松树林里，就大概与玳香的味道类似。”
“算不上轻盈吧。我今天的衣服就是玳香来熏的，你可以闻闻看。”说着，魏梓伸出了一只手，示意赵重霜可以闻闻他的衣袖。
魏梓的衣袖宽大而柔顺，随着他的动作，衣袖自然地垂落下来，把魏梓的手遮住了大半。
赵重霜好奇地捧过魏梓的袖子，靠近衣角浅浅地嗅了一下。
原来玳香燃烧产生的是这样的味道吗？是一种会让人平静的气味，但和花香毫无关系。那根本就同她记忆中魏梓的香味不一样。
是她记错了吗？
这么想着，赵重霜拉过魏梓的手腕，把衣袖往上顺了一截，露出了魏梓的一段玉白的小臂。
赵重霜凑了过去，在寻常把脉的位置轻嗅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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